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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xué)半月,五四青年節(jié)的下午,成人禮也在cao場上如期舉行。因為疫情防控原因,家長們無法進到學(xué)校,成人禮的儀式只能在網(wǎng)絡(luò)上同步直播。 男生穿上西裝,女生換上禮服,在老師的陪伴下走過紅毯和成人門,拍完班級大合照后便解散,讓同學(xué)們自行拍照。 陸茶梔帶了拍立得,和明諾她們在學(xué)校的各個角落都拍的差不多之后,回到教室,許佑遲站在走廊上。 在等她。 她第一次見他穿正裝。 他身姿筆挺,肩線流暢,定制款的手工西裝,襯出長腿和窄腰。矜貴小少爺走入凡間。 往上看,是縱使以陸茶梔那樣審美苛刻的目光,都挑不出半點瑕疵的的一張臉。 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間的一種氣場,成熟里夾雜青澀,不違和,很勾人。 天生英俊的美少年。 他就是美學(xué)。 十七歲的許佑遲,光是站在那里,就熠熠生輝,高不可攀。 驚艷了不知多少女孩的青春。 陸茶梔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比較幸運。因為萬眾矚目的少年,主動走向了她。 易卓主動接過陸茶梔手里的拍立得,承擔起攝影師的角色。 他舉著拍立得,調(diào)整了半天的角度,遲遲沒有按下快門,看得站在一旁的明諾氣不打一處來,忍無可忍:“易卓你到底行不行,形而上學(xué),不行退學(xué),一邊去讓我來拍。” “噓噓噓,你別吵我別吵我?!币鬃繌澫卵瑢㈢R頭對準了兩人,“誒對,我找到感覺了,就是這個角度,這個光線——” 快門按下,取出相片。 教學(xué)樓的走廊欄桿邊,橙粉交映的落日余暉下,許佑遲和陸茶梔并肩而立,靠得很近,看向鏡頭。 一個黑色西裝,一個白色禮裙。 易卓將拍立得還給陸茶梔,后知后覺,嘟囔道:“我怎么感覺,我在給他們倆拍婚紗照?!?/br> - 教育部發(fā)出通知,高考時間推后一個月,將在七月的七號和八號舉行。又要多在學(xué)校里待一個月,同學(xué)們叫苦連天。 六月初,學(xué)校組織了一次高三年級的外出活動。說是三十日誓師,剛好也在高強度的三輪復(fù)習(xí)完畢后,讓同學(xué)們放松身心,以最充沛的精力應(yīng)對高考。 那日朝霞絢麗,早自習(xí)都沒上,高三年級便坐上了前往海殊寺的大巴車。寺廟在山頂,大巴開到山腳下便揚長離去,留學(xué)生們徒步登山。 一直到下午兩點,所有人才終于抵達山頂?shù)暮J馑?,吃上齋飯。 頭頂?shù)氖⑾娜展舛κⅲ瑥乃聫R的天臺往下看,群山掩于云海之下綿延不絕,身后敲鐘聲響起,回蕩在云霧間,經(jīng)久不散。 跳動不安的心一下就靜了下來。 穿過煙霧繚繞的寶典,寺廟后院有賣祈愿條,大師說心誠則靈。 只有自己親手寫,親自掛,誠心祈福,許下的心愿才會成真。否則,會遭到佛的懲罰與反噬。 陸茶梔在紅條的正面寫下“前程似錦”四個字,想祝的人有很多,索性便不再寫明祝福者,寫下落款和日期,便合起馬克筆。 她選了院子里一棵高大的白玉蘭,因枝椏高,上面掛的紅條并不多,不像其他的樹那樣密密麻麻。 或許這樣,她的愿望能更容易被佛祖聽見。 在她掛祈愿條之前,站在那棵玉蘭樹下的,是個穿黑衣服的男生。沒穿校服,不是九中的學(xué)生。 他戴了口罩,遮住大半張臉,掛完紅條后站在原地,抬頭望了許久,時間為他靜止。 陸茶梔一直等著,終于等到他轉(zhuǎn)身離開。 偶然之間,瞥見他的眼。 是一雙,極為深邃和烏黑的眼睛。 沒有任何生氣可言,掩著波濤和暗涌。和他對視一眼,會感到喘不過氣。 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的一個男生,有著那樣壓抑的眼神。 陸茶梔皺了下眉,許佑遲已經(jīng)率先走到玉蘭樹下,抬手替她拉下枝椏,“來掛吧?!?/br> 她沒再多想,踮起腳,將自己的祈愿條掛在樹枝上。 掛完后,她隱約回憶起,剛剛那個男生掛的,也是這個位置。 不過剎那的時間,枝椏上的一根紅條松動,隨著風(fēng)飄落在地。 陸茶梔撿起來,祈愿條很新,馬克筆的字跡也尚未干透。末尾的日期在今天。 一切的跡象,都將這張祈愿條的主人,指向剛剛站在這兒的那個男生。 上面寫著: “江浸月,歲歲平安。 ——周寫蹊 2020.06.06” 他叫周寫蹊。 大師強調(diào)的,如果不是自己親手掛的祈愿條,祈愿者與被祈愿者都會遭到反噬。 陸茶梔拿著那張不屬于自己的祈愿條,將它折好收進校服口袋里,和許佑遲一起朝剛剛那個男生離開的方向走去。 想著再遇見他的時候,能夠把祈愿條交還給他,讓他重新掛上去。 只可惜,緣盡于此,再也沒遇到。 下午時分,坐了山頂?shù)挠^光纜車下山,回程途中,大巴車上不似來時那樣吵鬧,窗簾緊閉,班里一行人又困又累,睡倒了一片。 陸茶梔原本不困的,但車內(nèi)一片寂靜,光線昏暗。這種環(huán)境,輕易勾起上頭的困意。 她戴著口罩,靠在許佑遲的肩膀上,也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