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歡的話，就當是送給你的見面禮了。”程修宇毫不猶豫地將袖扣遞給她，她怔了怔，還沒有接過袖扣，小jiejie便急著發(fā)話了：“老大，你不是說好誰都不賣嗎？這可是花了你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才做好的啊……”

    “這么貴重的禮物，我夫人也擔待不起。”凌云皓以退為進，讓程修宇將袖扣收回去?！拔抑婪蛉撕芟矚g這個袖扣，可聽聞程先生誰也不賣，便知道這是花多少錢也買不來的好物，所以只能帶她來過過眼癮?！?/br>
    往事如大煙（十）

    何起紅摩挲著程修宇的這顆非賣品，上面還殘存著他的余溫，慢慢開始變得冰涼，方寸城市也開始被塵埃包裹，眼前只剩一片混沌。她鼻子突然一酸，眼淚便大顆大顆落下來。她別過臉看著窗外，凌云皓看著車窗的玻璃反射出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失神將方向盤打向相反方向，導(dǎo)致車子發(fā)出警報：“您已偏離路線，現(xiàn)在為您重新重新規(guī)劃路線?！?/br>
    “我改變主意了，如果你確實很喜歡這枚袖扣，那就不必給葉傾市，椰豎的事我會另外想辦法?！绷柙起╆P(guān)掉了車內(nèi)導(dǎo)航。何起紅用力咬著食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也不讓凌云皓聽出哭腔來：“都已經(jīng)拿到手了，你又何必說這種假惺惺的話呢？現(xiàn)在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嗎？”

    “不，我以為你痛恨他，于是想著一邊幫你教訓(xùn)他，一邊將這枚袖扣拿下來。我本來就抓到了他的把柄，如果他拒絕的話，我也有讓他屈服的辦法。我只是沒料到你還喜歡著他，反讓你覺得我是在利用你，我很抱歉?！绷柙起┮幌虿恍枷蛉魏稳私忉?，可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宣泄情緒的樣子，迫于愧疚說出了原委。

    何起紅消了點氣，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那一段扎心的過往而哭，還是為現(xiàn)在的半點不由人的委屈而哭，心里的難過不停地吞噬著她的理智。但凡程修宇表現(xiàn)得勢利一點，冷漠一點，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恨他，懟他。但恰恰相反，他的小心和謹慎顯得異常卑微，就像功成名就的蓋茨比重遇黛西一樣，笨拙得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二話不說就將視若珍寶的袖扣給了她，仿佛就是為她留著一樣。

    可你哪里是蓋茨比啊，你是沽名釣譽的山巨源啊。你當年直接拿走了我爸琢磨了十年的心血，把它當成了你打入藝術(shù)界的一條金鑰匙。你明明有著很高的藝術(shù)天賦，卻不肯踏踏實實跟著我爸鉆研磚雕，直接拿我爸的半成品開模，然后稍作加工就當成高級成品賺大錢。你這種人，真的是藝術(shù)界的恥辱。

    可當初的你，明明就是“竹林七賢”中嵇康，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樣子。世上眼眶深邃，臉龐瘦削的人有很多，可偏偏就是你這張臉讓我最深刻?，F(xiàn)在的你早已經(jīng)沒有了當年靈氣逼人的樣子，靈氣沒有了，你充其量就是個逼人。

    可我還是沒有拆穿你，就像我爸一樣。我爸沒有揭穿你的行為，不僅是念在當初你誠心拜師學(xué)藝的份上，而是念在你家境貧窮，不得不低頭討生活的份上。可我爸也管你的食宿，還告訴你只要堅持五年，你的手藝就能撐起傳承人的稱號，高級匠人的收入也不會差?？赡憔褪呛酶唑\遠，從不承認自己師從何世，也不承認自己的剽竊行為。市場流行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市場投機者。

    我只是恨你，但我并沒有淡忘你。

    往事如大煙（十一）-（十二）

    往事如大煙（十一）

    “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焙纹鸺t說完發(fā)現(xiàn)這話有歧義，于是又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這不是去往幼兒園方向的車，我們不是回公司嗎？”

    “先不回，免得別人以為我欺負你?！绷柙起⒓埥砗羞f給她。“平復(fù)了嗎？”

    “沒有，我迫于生計要問前男友拿袖扣，他還過得比我好多了，到底意難平啊?！焙纹鸺t看著窗外夜幕拉下，華燈初上，心情也隨著那一串串燈光漸漸開朗起來?！安贿^難平歸難平，我不會耽誤你工作的，省得你又不知從哪個地方把這筆帳補回來?！?/br>
    “我在你心中就是那么會算計的印象？”凌云皓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一踩油門便加快了車速。何起紅一手攥緊了安全帶，一手握緊車側(cè)拉手，緊張兮兮地對凌云皓說道：“我也就隨口說說而已，你別開斗氣車啊，行車不規(guī)范，親人兩行淚啊。”

    “高速公路最高車速不得超過每小時120公里，我現(xiàn)在只有119碼，談不上行車不規(guī)范。”凌云皓說罷打開了手機錄音：“這么怕的話，就先把遺言錄下來?！?/br>
    “好，爸，我的壽命將盡，感謝您27年來的撫育。雖然您一直不同意我做磚雕，可您看看您哪個徒弟做得有我好？我才是您最值得驕傲的小寶貝?。∧皇菗奈易龃u雕既賺不到大錢又找不著男朋友嗎？可您現(xiàn)在看看我，我可是大公司創(chuàng)意部智囊團核心成員，我不僅有男朋友，我還有老公呢，還是有錢有權(quán)的總裁太子爺。不過如果我遭遇不測，多半是這個太子爺造成的，我出事了記得幫我報……”何起紅還沒說完，凌云皓便掐掉了錄音：“吹捧自己就算了，還不忘踩我一腳?！?/br>
    “我都要死了，還不讓我打腫臉充胖子嗎？”何起紅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感覺心中塊壘又少了一點?！袄^續(xù)錄吧，我還沒說完呢，不說你的壞話就是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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