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看了大半段電影，腦袋發(fā)漲，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背得快混了。她退出了影廳，走到外面努力地回憶著背過的臺詞。她掏出筆來，問系統(tǒng)：

    【核心臺詞二十句夠了嗎？】

    周秀不太能確定核心臺詞是什么概念，寫之前她要問一問系統(tǒng)。只有兩百塊，萬一卻要求寫兩百句呢？這個周秀打死都做不到。

    系統(tǒng)：【……】

    行吧，你說了算。

    【冰雪奇緣2，核心臺詞20句背誦達(dá)到簡單記憶程度，獎勵200rmb?！?/br>
    周秀筆尖唰唰地寫了下來。

    她邊念邊寫，從簡單的臺詞一句句地開始寫。

    當(dāng)她終于湊夠十句，念到第十句的時候，卡住了。

    “now i know you're true——”

    她磕磕絆絆地回憶著，糾正過來：“ now i know you're my true north cause、cause……”

    周秀忍不住扶額，為什么英語就這么困難。

    連死記硬背都能背錯。

    給周秀一串?dāng)?shù)字，咬咬牙她都能死背下來，但英語卻不行。

    這時，另外一道男聲淡淡地接了下去：“cause i am lost in the woods. up is down， day is night，when you're not there. ”

    男聲極輕淡，腔調(diào)純正宛如電影原音，又帶著自己的特點，磁性而低啞。

    他的聲音輕得仿佛被風(fēng)輕輕一吹，就能吹散。

    周秀聽到了趕緊背了下來，抓起筆寫了下來，最后一個單詞落下的時候。

    【?！侗┢婢?》核心臺詞20句背誦達(dá)到簡單記憶程度，獎勵200rmb。】

    她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席少原。

    席少原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電影院。

    “now i know you're my true north cause i am lost in the woods. up is down， day is night，when you're not there..”

    迷失在森林中讓我發(fā)現(xiàn)，你就是我的北斗七星，為我指引著方向。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上下顛倒，日夜不分。

    ……

    周秀得到了獎勵，在電影院外等著看完電影的伙伴們出來。

    花絮和談明、杜飛揚、徐卿肩并肩地走出來，發(fā)現(xiàn)周秀居然坐在外面的桌子上，涂涂畫畫寫滿了一頁子的電影臺詞。

    花絮吃了一驚：“……”

    這他媽也太認(rèn)真了吧，周秀怎么長大的，是吃可愛多嗎？

    草，花絮上前使勁地揉了揉周秀的腦袋，搓亂了她的發(fā)型。

    徐卿把草稿紙接過來看了一眼，“短時間內(nèi)能背下來這么多還挺不錯出乎意料，回去再鞏固鞏固就更好了?！?/br>
    他掏出一支筆，迅速地批改了起來：“這里、還有這里，語法有錯誤?！?/br>
    電影院里陸陸續(xù)續(xù)退場的觀眾，欣賞帥哥的笑容逐漸凝固：“……”

    談明杜飛揚花絮三人，齊齊緘默：“……”

    以后看電影可能不太想帶班長出來了。

    ……

    臨近年末。

    周成在自己的面攤子里忙得不可開交，夫妻倆收錢的時候，常常會算錯數(shù)。

    如果不是周秀在旁邊糾正，恐怕要損失好多錢。

    剛開始做這種小本生意，本來利潤就不高再算錯數(shù)、辛苦就白費了。但他們的文化程度很低，這種錯誤沒辦法避免。

    周秀干脆教了父親如何快速巧算數(shù)目，她讓周成直接記住一些固定的搭配，比如面 蛋，面 雞絲，面 蛋 雞翅、面 雞絲 豆?jié){……根據(jù)概率的高低頻率排列。

    只要客人報出組合里有這些東西，在此基礎(chǔ)上再算就好了。

    周秀還建議周成把價格改成一些方便計算的數(shù)目，周成聽得腦殼子塞得痛，暈乎乎地直搖頭，“不行不行，我不懂?！?/br>
    “秀兒，我記不住。”

    周秀無奈地?fù)u頭，直接寫了幾個組合并且在后面標(biāo)注價格，“那就弄塊招牌搞個套餐吧，比散著買便宜五毛、一塊，客人肯定都選套餐?！?/br>
    周成聽了這個方法，簡單粗暴，他瘋狂地點頭：“這個好、這個好！”

    周成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后，效率明顯上升。他忙得不亦樂乎，早出晚歸，一天在面攤邊能站十來個小時。

    周秀見了忍不住勸他：“不要這么拼命，腳要緊還是錢要緊？”

    周成憨憨地?fù)狭藫项^，“沒想到在這里賣吃的這么掙錢?！?/br>
    當(dāng)初能在鄉(xiāng)下給村里人做喜宴，周成已經(jīng)覺得很榮幸了。他太廢物，連種田都種不好，連累妻子女兒挨餓受凍。

    周成給別人家做酒席每次能掙五十塊、一百塊。有時候主人家大方會給兩百塊。雖然這樣的活不經(jīng)常有，但在人均年收入才三千來塊的山溝溝里算不錯了。

    現(xiàn)在擺小攤兒的收入對于周成來說卻是驚嚇了，他能靠自己的手藝養(yǎng)活全家人。再努力努力，咬咬牙也是供得起秀兒讀書的。

    劉梅翻著日歷，問周成：“快過年了，幾時買票回家？”

    周秀仰頭喝水的動作僵了僵，她握緊了水杯。

    周秀不打算再回到那個面目可憎的“家”，那個地方對于她來說不算得上是家。

    周成數(shù)著錢的動作愣住了，他埋頭隨意地說：“生意太忙，不回去了?！?/br>
    周成數(shù)著錢都沒有那么開心了。

    如果周阿婆要賣了周成，周成都不會有怨言。但她要把他最心疼的女兒賣了換侄子的彩禮，周成不會回家過年了。

    劉梅偷偷抿嘴，小聲跟周秀說：“你爸怨你婆，把你賣了換彩禮?！?/br>
    她也怨。

    “那我就跟你媽說今年忙，沒空回家。”

    周成數(shù)著錢連應(yīng)都沒應(yīng)。

    除夕的那天，周成買了許多水果、蔬菜，左手兩只雞、右手兩只鴨，劉梅提著沉甸甸的豬rou，難得地買了點蝦蟹海鮮嘗嘗鮮。

    年夜飯做得豐盛極了。

    周成從中午開始就泡在廚房，殺雞宰鵝，剝蟹燙蝦。

    劉梅和周秀勤快地打掃衛(wèi)生，撕下去年陳舊的春聯(lián)和喜符。周成忽然記起了一件事，吆喝著妻子：“你來看個火，我去買點飲料?！?/br>
    周秀很喜歡喝椰汁。

    但往年過年的時候她們都不能上桌吃飯，年夜飯的飲料也沒有她的份。

    周成跑了幾條街，終于在大型的超市找到了周秀愛喝的椰汁，他汗津津地抱了回來。這時候周成在街上看到了席少原的影子。

    他吆喝了一聲：“席少爺?！?/br>
    席少原不經(jīng)意地回過頭。

    周成問他：“你怎么不回家吃飯，過年了?！?/br>
    席少原說：“我們沒有過年的習(xí)慣，我剛送我母親去機場。”

    周成愣了一會，莫名地覺得這個席少爺真可憐，他說：“要不要來我家吃個飯，我做了好多菜呢！”

    席少原沉默不語，沒有回答也沒有拒絕。周成干脆把他拉上，領(lǐng)著他回了家。

    周秀和劉梅正在陸陸續(xù)續(xù)地擺著菜，裝飯擺碗筷。

    他們見到周成領(lǐng)回家的人，愣了愣。

    周成憨憨地說：“席太太不在家，今年我們一起過年吧?！?/br>
    周成做了好多菜，他平時給村里人做過太多的酒席、在鄉(xiāng)下的時候每年周家的年夜飯也是他親手做的。但是從來沒有過真正地只為妻女做飯。

    這一次他做得很豐盛，啤酒檸檬做的啤酒鴨、香油拌成的手撕雞、香辣爆炒的螃蟹、白灼蝦，鮮美的烏雞枸杞湯、甘梅紫蘇小排、色澤艷麗的東坡rou。

    滿滿地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香味勾得鄰居都忍不住過來蹭塊rou吃了。

    香油手撕雞，雞絲嫩嫩的，雞皮油嫩肥而不膩。

    螃蟹被爆炒得鮮美至極，啤酒鴨滋味醇美，帶著一股小麥的香味，吃了東坡rou再喝一口雞湯，美得滿嘴流油。

    周成給自己倒白酒，下意識地把席少原當(dāng)成大人，給他也倒了半碗白酒。

    劉梅罵他：“席少爺跟秀兒一樣還是小孩呢，你胡咧咧亂倒什么？”

    周成又倒了椰汁給他，拿著那半碗白酒準(zhǔn)備留著自己喝，“嘿嘿，這不是太高興了嗎？”

    席少原說：“沒關(guān)系?！?/br>
    他喝完了這碗酒。

    周秀的爸媽吃飯很快，周秀也是，饒是最重要的年夜飯吃了一個小時也吃完了。

    席少原喝完酒后吃了點菜，臉色熏紅地坐在沙發(fā)上仿佛睡著了。

    周秀打掃完飯桌，洗完碗發(fā)現(xiàn)席少原一動不動地趴著閉上眼睛，仿佛睡著了。僅容一人寬的小沙發(fā)，連他的腿都放不下。

    放著自己溫暖寬敞的大別墅不睡，何必來擠這逼仄得可憐的小地方。

    周秀搖了搖席少原，席少原含糊地說：“秀兒，別鬧了。”

    秀兒，別鬧了。

    周秀當(dāng)場愣住了。

    “秀兒”這個名只有周成夫妻、鄉(xiāng)下對周秀親近的一些長輩會叫，周秀的同學(xué)知道“秀兒”這個詞的另一層含義，很少會這樣稱呼周秀。

    周秀抿著唇，目光清冷地看著睡熟了的席少原。

    過了許久，周秀才把他推醒：“回你自己家睡覺?！?/br>
    席少原睜開眼，眼里迷蒙著一層水霧，眼角邊的淚痣閃閃發(fā)光，他迷糊了一會，眼睛才逐漸恢復(fù)了焦距。

    席少原站起來，“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