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磨蹭了下，措辭問：“我，我方便進去嗎？”

    “嗯?！焙喲赞o隨手翻開鞋柜，拿了一雙拖鞋，抬了抬眼，“這雙是新的，穿穿看?！?/br>
    司謠猶猶豫豫，往玄關(guān)的鞋柜上仔細瞅了一眼。

    “緊張什么？”簡言辭笑，“這邊沒有別人?！?/br>
    “……哦?！?/br>
    這才放下一點心，慢騰騰挪進去。

    客廳收拾得很干凈，茶幾上還堆著筆記本電腦和幾本書。司謠和簡言辭說了一聲，摸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手。

    剛關(guān)掉水，看到洗手臺旁邊的架子。頓了一頓。

    架子上整齊放著洗漱用品，牙杯里擱了一柄牙刷。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人份的。

    司謠想起他剛才的話——沒有別人。

    他是一個人住。

    從衛(wèi)生間出來，司謠沒在客廳找到人。摸著動靜，來到臥室外邊。

    房間的門開著，里面，簡言辭正在鋪床。

    男人背對著她，通明的燈光下，身上那件黑襯衫隨著動作勾勒出了腰背的肌理。光線一路流下他修長的腿，線條分明又流暢。

    讓人有點挪不開目光。

    看了會兒，司謠忍不住開口：“學長，你的女……”

    簡言辭轉(zhuǎn)過身。

    她的話頓時成了：“你，你怎么都不回去？”

    簡言辭模樣隨意，拉起被套的拉鏈，問：“去哪里？”

    “就是回家?！彼局{解釋，“你家不就在這邊嗎？我以為你放了假會回去。”

    他不經(jīng)心“嗯”了一聲：“不回去。”

    中秋節(jié)也不回去？

    司謠又想起來，以前在槐城的時候也是。

    她沒有看見簡言辭聯(lián)系過家人，而且他在那邊住的房子很空，他家人好像也沒去過。

    他和家里人的關(guān)系……是不是不太好？

    “小同學?！?/br>
    “啊？”

    簡言辭問：“你的衣服要脫嗎？”

    剎那間，司謠一秒回神，下意識摸到外套的拉鏈，猛然受驚抬頭。

    四目相對。簡言辭稍稍彎了彎唇，片刻，才繼續(xù)說：“想什么呢?！彼闪吮唤?，“衣服不是淋濕了嗎？換一套睡比較好?！?/br>
    “……”

    “床單已經(jīng)換過了，”簡言辭說，“等下你就睡我的房間?！?/br>
    好半晌，司謠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那你睡哪里？”

    “我去睡客廳?！彼姾喲赞o走到衣柜前，拉開了，耐心詢問，“要不要給你拿一套衣服？”

    “——不不不用了?！?/br>
    司謠伸手把外套拉鏈拉到了底，整個人原地杵成了一截木樁。里面，脖頸早就通紅了一片。

    “不，不麻煩你了，我睡客廳就好了。”她磕磕又巴巴，“衣服也不不用，太麻煩了?！?/br>
    沒想到簡言辭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不麻煩?！?/br>
    “以前下雨那次，你給我送過傘?！彼Z調(diào)禮貌，“今天你沒有地方去，我也不能不幫忙。你說呢？”

    司謠努力回憶了半天。好像，可能，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

    很久之前，在四中的某天晚上。她跑去學校給他送了傘。

    一時間，司謠不知道該說什么，干巴巴支吾了句：“沒，沒事……我早就忘掉了?！?/br>
    簡言辭笑：“這樣。”

    她直覺不太對。

    “怪不得，”他頓了頓，莫名地，聲音勾了點兒冷淡，接話說，“——把我也忘了。”

    “……”

    這人怎么——

    怎么怎么還能記得她拉黑刪掉他的事？

    為什么他對這種事耿！耿！于！懷！

    就像是……

    “學長你，”驀然，司謠再也忍不住沖動，想也不想問，“你是不是失戀了？”

    話音剛落。

    房間內(nèi)陷入片刻的靜默。

    簡言辭關(guān)了衣柜，徑直過來。直到兩人隔了三步的距離，停下了。

    他笑：“為什么這么問？”

    “……你以前的女朋友肯，肯定是對你做過這種事，”司謠憤懣又心虛，“你，你才這么介意?！?/br>
    “女，朋，友。”她見簡言辭慢慢重復了一遍，神色帶了些說不出的幽微，隔了會兒才問，“誰告訴你，我有女朋友？”

    “……”

    良久。司謠梗著脖頸，小聲憋出一句：“你，你沒有嗎？”

    對視間。簡言辭一雙桃花眼被頂燈映出澄澈的光，低近了看她。模樣散漫又勾人。

    “小同學?！彼枺霸趺催@么關(guān)心我？”

    .

    他沒有女朋友。

    簡言辭現(xiàn)在——沒有女朋友。

    昏暗的客廳。司謠裹著毯子在沙發(fā)上滾了一圈，睡不著，揉著蓬亂的頭發(fā)坐起來。

    她迅速瞅了一眼關(guān)著的臥室門，不由想起剛才的那個場景。

    在簡言辭問完那句話以后。

    她整個人一懵，頓時，就跟極力撇清什么一樣，反應抗拒地回了句“我就問問”。

    還找了個認床的理由，堅持睡在了客廳沙發(fā)。

    期間拒絕了簡言辭要給她拿牛奶的詢問。

    ……反應，是不是，太過了。

    司謠悶頭咬住了拉到頂?shù)耐馓桌?。念頭又在腦海中蹦跶了一遍。

    ——所以，他現(xiàn)在沒有女朋友。

    可能是分了手。

    總之，還是單身。

    ……

    一晚上沒怎么睡好。

    第二天，司謠醒的時候，感覺頭暈腦脹?？赡苁撬说木壒剩策€在疼。

    一看手機時間，居然已經(jīng)快中午了。

    透亮的陽光映過廚房的窗戶，照進客廳。不遠處，臥室的門開著，床上的被子早就被疊了起來，沒有人。

    另一間房間被改成了書房。她嘗試推開了門，也沒有。

    簡言辭不在。

    司謠默默揉著后腰，昏昏沉沉去衛(wèi)生間洗漱了下，剛出來，大門那邊“咔噠”一聲。

    她一步步蹭過去，跟剛進門的簡言辭打了個照面。

    “學長，”司謠還有點迷糊，“你剛才去哪里了？”

    簡言辭將幾個袋子擱在了桌上。

    “去處理了車的事，”他拉開邊上的椅子，抬了抬眼，問，“給你帶了東西。吃嗎？”

    司謠挪近了，“唔”了句：“……謝謝?！?/br>
    恰好，簡言辭接了個電話。

    她在桌邊坐下，挨個拉開袋子，把里面的餐盒一樣樣拿出來。

    東西很多。有在便利店買的，也有從餐廳帶的。

    司謠拿起那盒熟悉的粉色包裝，發(fā)了下呆，還有草莓牛奶。

    忍不住，又瞄了過去。

    簡言辭在沙發(fā)那邊打電話?？赡茉诹墓ぷ魃系氖拢[約聽到幾個“開庭”什么的詞。

    他竟然現(xiàn)在就開始工作了。

    雖然在放假，但好像還挺忙的。

    那她等下吃完就該——

    正這么想著，猝不及防地，對上了簡言辭的視線。

    頓了一頓。下一刻，男人已經(jīng)拿著手機起身，徑直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