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露餡的臉熱和懊悔還沒涌上來。

    就見簡言辭彎下點(diǎn)腰，那雙眼里澄澈映著光，笑得就像那種不良場所的招待人士，慢慢地問：“怎么跟我這么客氣？”

    “……”

    .

    想問題目是假的。

    開小差才是真的。

    陽光落在游走的筆桿上。司謠本來還在認(rèn)真琢磨題目，看著看著，就瞅向了面前簡言辭正寫解題步驟的手。

    男生握筆的姿勢很好看，手指修長，膚色在陽光下是偏冷調(diào)的白。

    打過籃球，打過架。給她貼過創(chuàng)可貼。

    ……以前還，握過她的，腳踝。

    “小同學(xué)?！?/br>
    她被叫得渾身一凜：“啊。”

    “不是想聽這道題嗎？”簡言辭停筆，抬了眼看她，語調(diào)耐心，“走神了這么多次，專心一點(diǎn)。”

    怕被他看出些什么。

    下意識地，司謠倒打一耙：“學(xué)學(xué)長你也，開小差了?！?/br>
    “不，不然你怎么，”她越說聲音越小，“知道我，走神……”

    輕微的“啪嗒”聲，筆被擱在了一邊。

    司謠瞬間緊繃，差點(diǎn)以為她就要為這句找茬付出點(diǎn)代價。

    簡言辭笑：“你不想聽題目？”

    “……嗯?！?/br>
    “那現(xiàn)在想做什么？”

    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從來沒有追過可能有精神疾病的人，她怎么知道！該做！什么！

    話到嘴邊。

    司謠目光默默挪向了不遠(yuǎn)處的電腦桌，好半晌，小聲憋了句：“——打游戲?！?/br>
    電腦桌的另一側(cè)，立著兩個行李箱。

    是過去坐下的時候，司謠才發(fā)現(xiàn)。

    她懵了一懵。

    “……學(xué)學(xué)長你，”司謠扭頭，“是要走，走了嗎？”

    “嗯?！焙喲赞o坐在窗邊，好像還在看她那幾張期中卷的錯題，模樣散淡，“過兩天就走了，要回去考試?！?/br>
    不是還有半個多月才高考……

    頓了頓，司謠訥訥：“哦。”

    屏幕里，游戲已經(jīng)登錄進(jìn)去。她動了動鼠標(biāo)，卻遲遲沒有點(diǎn)下開局。

    好半晌。

    司謠忽然開了口：“學(xué)學(xué)長你的企鵝號，是多少？我，我加一下你吧?！?/br>
    “……以后我，我有題目，想問?！彼⒅聊粏?，“可，可以嗎？”

    .

    打完三局游戲，正好是兩個小時。

    戰(zhàn)績慘不忍睹。司謠連敲字噴人都提不起精神。

    她推開椅子起來，走到了飄窗前的桌邊。

    桌子最上面擱了一張字條，司謠拿起來看，上面是簡言辭剛才寫的，他的企鵝號。

    她正想摸出手機(jī)加一下，余光瞅見字條下面的紙，愣了愣。

    下面疊了幾張草稿紙。

    男生的字跡漂亮，解題的步驟寫得很詳細(xì)，還特意標(biāo)注了題號。

    ——剛才那幾張卷子上沒講完的題，他在她打游戲的時候，都幫她寫下來了。

    司謠走進(jìn)里間的臥室。

    這人居然——又，睡，著，了。

    剛想安安靜靜離開，她再瞅了眼，腳步驀然一頓。

    眼前像一幀電影里的畫面。

    里面，窗簾被拉上了一半，光線被切割成一個斜角，打落在了床上。亮的那一處正好照在簡言辭的身上。

    是處在青春期末尾的男生，身段頎長，此時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像在發(fā)光。

    在原地杵了好一會兒。

    司謠一步一挪地過去，腳步輕得像是做賊。

    自從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

    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見面對視、聽題、就連看到他睡覺這件事都變得不一樣了。

    ——以后說不定就見不到了。

    司謠終于蹭到了床邊。

    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jī)，偷拍了一張。

    心跳快得像要從胸口撞出來。

    司謠攥緊手機(jī)，屏住了呼吸。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湊近了。

    她不受控地又挨近了一點(diǎn)臉，到了咫尺的距離。緊張到大腦空白，瞅了一眼對方的唇。

    簡言辭的唇色被光線打亮，顯得更淡了。

    他的眉骨很挺，睡覺時，過長的眼睫毛斂著，在眼下投影出一片陰影。

    就像個睡美人。

    平時睜開的時候——

    司謠還在出神回憶。

    然后就見到眼前的人不緊不慢地，睜開了眼。

    猝不及防，剎那間，她整個人都僵滯住了。

    近到呼吸相聞的距離。

    四目相對。眼前的睡美人悠悠開了口：“小同學(xué)——”

    司謠一動都不敢動。

    簡言辭笑意流轉(zhuǎn)，氣息輕得就像是耳語，一字一頓地說：“在干什么呢?！?/br>
    作者有話說：

    謠謠連夜看哈利波特學(xué)習(xí)遺忘咒語

    .

    明天攢1攢不更，后天晚9點(diǎn)照常開始日更030

    謝謝小天使們的雷和營養(yǎng)液，這章依舊給你們發(fā)小紅包么么噠！

    第16章 一百種心事

    這一刻, 萬籟俱寂。

    司謠停滯著盯住這人淺褐色的瞳眸，僵硬了大概有一個世紀(jì)這么長，突然回神。噌地一下竄開。

    “——我, 我我看你睡，睡了好久。”她梗著泛紅成一片的脖頸，下意識解釋，“就想過過來，看看?！?/br>
    簡言辭坐起了身。男生眼里沒有平時怵人的起床氣, 也不知道看沒看見, 還彎著點(diǎn)兒明凈的笑。

    “看什么？”

    “看，看你……”司謠的大腦已經(jīng)被刷成了空白, 想也不想地接，“是是不是睡, 死了?！?/br>
    “……”

    “好端端的，怎么還罵人？”簡言辭隨手撈起掛在床沿的一個被角, 模樣閑淡, “我剛才沒有睡著?！?/br>
    好半晌, 司謠才干巴巴憋出一個“哦”字。

    她盯住那一截被角，又把目光挪向地板。渾身不知所措, 沒敢看對方。

    房間內(nèi)詭異地安靜了幾秒。

    “……好，好像很, 晚了?！彼局{裝作要看手機(jī)時間，“我我回——”

    下一秒，聲音戛然而止。

    眼前，是剛才偷偷拍他的界面——

    簡言辭正好下床走過來, 視線就這么落在了她的手機(jī)屏幕上。

    寂靜。

    “小同學(xué)?！焙喲赞o笑, “為什么要偷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