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把頭發(fā)剪短了？

    頭發(fā)忽然就被用力地扯了一下。

    司謠一轉(zhuǎn)頭，面前的男生戴著眼鏡，身上還穿著橙白的育陽校服，笑嘻嘻地湊近。

    她高一時的同桌就坐在旁邊，手從桌肚下伸過來，迅速摸上她的脊背，又從后面拽了一記她的馬尾。

    ——干嘛不讓別人碰啊？

    ——全班就你這樣，無不無聊。

    ——別結(jié)巴啊，說話。

    司謠睜大了眼。

    這時，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落雨聲。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下起了雨。

    廢棄的樓層，下著雨的放學(xué)后。

    男生拖拽著她的外套上樓，極為混亂的場面，司謠聽見自己哭咽般尖叫了一聲，而后猛地一推——

    對方一個不慎，就這么滾了下去。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緩了不知多久，她才拖著緊張到快要站不穩(wěn)的腿，渾身緊繃地往下看了一眼。

    男生倒在樓梯的最底，氣息奄奄，一小灘血染紅了身下的水泥地。

    司謠全身正打著細(xì)顫，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淚眼模糊間，她遲鈍地發(fā)現(xiàn)就在男生躺著的不遠(yuǎn)處，走出來另一名男生。

    那男生穿著藍(lán)白色的校服。

    只遠(yuǎn)遠(yuǎn)對視了一眼。

    后面的事情，都混亂到記不太清了。

    而夢里。

    司謠怔怔地看著那名走出來的男生。

    這次無比清晰地，看清了。

    男生穿著四中的校服，一雙桃花眼澄澈映著光，笑起來時，眼尾彎起點兒小弧度，小鉤子一樣。

    過分令人熟悉。

    仿佛下一秒，他就能慢慢地開口說一句：看什么呢？小同學(xué)。

    ——簡言辭。

    作者有話說：

    是心動啊糟糕眼神躲不掉.mp3

    .

    這章依舊給你們發(fā)小紅包，感謝喜歡么么噠。

    第12章 小春夢

    司桂珍回到家，把高跟鞋脫在了玄關(guān)，手上還提著一個塑料袋。

    門口，司謠雙粉色的鞋還在。

    天色已經(jīng)擦黑，司桂珍開了燈，去敲小房間的門。

    “謠謠，你在里面嗎？”

    一片安靜。

    甫一開門，司謠被驚得瞬間從桌邊抬起腦袋，醒了。

    臉頰上還明晃晃印著個睡久了的紅印。一扭頭，滿眼的警覺和……抗拒。

    “怎么了？”司桂珍訝異，“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做夢了。

    夢到高一的時候，那個男同桌。

    司謠還沒完全清醒，此時腦海里滾滿了以前的事，感覺太陽xue的地方有一道小青筋在不斷跳著，只迷糊叫了一句mama。

    當(dāng)年。

    在初一發(fā)生那件事后，她轉(zhuǎn)學(xué)又跳了級，中考沒能考好，去了育陽。

    那個班里的氛圍不是很好，而更倒霉的是，她的同桌，似乎是那種讓人躲還來不及的問題學(xué)生。

    那時候司謠非常、極其、特別抗拒別人的觸碰。

    男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起初，可能只是覺得好玩，他開始注意到她。司謠遭到了來自同桌的惡意sao擾，在任何時間，課間，午休，甚至是上課的時候。

    叫家長，換座位，于事無補。

    后來變本加厲，直到那次放學(xué)，男生尾隨著她，連拖帶拽地將司謠帶到了育陽后面，那一棟廢棄的爛尾樓里。

    所有的場景一幕幕在夢里重現(xiàn)。

    司謠將同桌推下樓梯的事傳開后，事情才徹底鬧大了。

    男生終于被學(xué)校勸退，住院期間，司謠轉(zhuǎn)了學(xué)。

    為這事，司桂珍還賠了對方父母不少醫(yī)藥費。

    ……

    司謠睡眼惺忪地盯著面前沒算出來的物理題，默了幾秒，忿忿得出了個結(jié)論。

    ——所以。

    現(xiàn)在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這么不好，一定！不是！她自己的原因！

    其實她還是很聰明的……吧。

    說不定，還有很大的進(jìn)步空間。

    “謠謠，這是你齊叔叔給你買的冰激凌。”確認(rèn)沒什么事后，司桂珍將拎了一路的塑料袋放桌邊，“再不吃就化了?！?/br>
    司謠茫然拆開，是一杯草莓圣代：“……好，好好的?！?/br>
    可是剛才那個夢——

    夢里，不小心把那男生推下樓的時候，底下還有一個人。

    一個，讓她分外熟悉的人。

    分不清到底是夢的，還是真的。

    “也別吃太多，mama先去做飯?！彼竟鹫涠?，“馬上就吃晚飯了，這個吃不完先放冰箱里。”

    司謠卻猛地站起：“媽，mama我，出出去，一下?！?/br>
    顧不上吃冰激凌。

    她匆忙抓起書包，找了個和同學(xué)約好了的理由，急急往外跑。

    ——為什么把頭發(fā)剪短了？

    ——以前不是長發(fā)嗎？

    六站路的公交，司謠背著書包跳下車，一路小跑過去。

    已經(jīng)來過好幾次，門口的保安早就眼熟了這小姑娘，連登記都省了。

    很快到別墅門口。

    司謠跑得嗓子生疼，扶著膝蓋，在草坪邊上喘了半天的氣。

    當(dāng)時在那的另一個男生，到底是不是簡言辭？

    如果當(dāng)時看見的是他……

    簡言辭是不是覺得，她是那種在私下里欺負(fù)同學(xué)的問題學(xué)生。

    司謠在心里煩悶補了句。

    ……還，成績差。

    別墅的門開著，一樓的燈光從落地窗內(nèi)透出來。

    司謠進(jìn)門時敲了敲，沒有回應(yīng)。她只好進(jìn)去。

    “學(xué)，學(xué)學(xué)長——”

    聲音在偌大的客廳里兜了一圈。

    一到晚上，這房子就像個沒人的鬼屋。

    廚房那邊有動靜。

    司謠還在平復(fù)喘氣，想也沒想地走過去：“學(xué)……”

    下一秒，卻猛然僵滯在了原地。

    ——是血。

    眼前的白色地板上，從廚房外，刺眼的血跡一直蜿蜒進(jìn)了里間。

    猩紅的一長道在地上擦了個來回，一片狼藉，空氣中還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味。

    像有人要從廚房逃走，卻又被強行拖了回去。

    司謠定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僵硬地往里看。

    半開式的廚房，男生正從躺著的阿姨旁邊站起身。手里還握著那把剪刀，刀刃明亮，帶血。

    簡言辭朝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