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著里拿穩(wěn)種田劇本 第85節(jié)
見到這種情形,羅蘭相信,她會等到想要的答復的。 在這異常恐慌的時刻,別人都爭相拋售手中的公債,而她與別人反其道行之,她要買—— 有一位一百萬的買主坐在這里,證券經紀不是傻子,他不會放任羅蘭離開的。 也不知等到了幾點,證券經紀人終于回到了羅蘭面前。 他帶著欽佩的眼光望著鎮(zhèn)靜如桓的羅蘭:“蒙萊里小姐,您的要求我完全可以照辦?,F在我們就簽訂授權書,您授權我完成這一正一反的兩項交易。” 羅蘭的唇角浮現笑容。 “但是您需要在我這里存放足夠抵御您一切損失的保證金?!?/br> 羅蘭:……! 她怎么就忘了,還有保證金這一茬兒了? 賬面上的一千法郎,對于羅蘭可能承受的損失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 “公債投機”這件事,歸根結底源于歌劇團的財政危機。 其實她可以不用費事,直接用“萬能卡”完成救助的——但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奔波了上百法里,趕到這里。 眼看交易就能做成了,她卻最后倒在了保證金上? 她還是不得不使用“萬能卡”?那和她一早就使用“萬能卡”直接買下劇團有什么區(qū)別? 羅蘭心里波濤翻涌,臉上卻只能微笑著說:“保證金啊,好,您說要多少?” 她一邊聽著證券經紀人報出那個數字,一邊低下頭思考,佩戴著的那枚碩大鉆石剛巧在她眼前閃耀: 有了—— 回到勃朗峰街的唐格拉爾公館,羅蘭即便在自己的臥室里,也能聽見附近小客廳里人們在高談闊論。 他們肆無忌憚地談論著從內政部打聽到的各種小道消息。 在基督山伯爵那張小紙條上,那個簡潔明了的“逃亡”,在他們口中添油加醋,平添很多細節(jié)。仿佛人人都親眼看見那位國王逃脫監(jiān)視,返回國土,并且得到了民眾的擁戴。 人人都在慶幸唐格拉爾男爵的好運氣—— 他因為出手出得快,只蒙受了五十萬法郎的損失。 當然,很快這種“慶幸”就會讓位給“懊惱”“怨天尤人”和“互相指責”。 羅蘭躺在軟綿綿的四柱床上,仰頭望著頂蓋上垂下的玫瑰色幔帳,心里在回想白天發(fā)生的事。 “復仇——” 這一次,基督山伯爵的矛頭指向得太明顯了。 偏偏她的“父母”們都還欲壑難填,面對這樣的陷阱主動跳進去,甚至還沾沾自喜,以為占了大便宜。 這樣的打擊太精準了,偏偏不留一點痕跡。 但是伯爵為什么會那么坦然地把一切都告訴了她,甚至還送了她一匹好馬,讓她能及時趕回巴黎? 買賣公債這件事,雖然是羅蘭自己獨力完成的,但如果不是因緣巧合,正好讓她遇見了基督山伯爵——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發(fā)生。 他為什么就那么相信她羅蘭,相信她不會以那張紙條為證據,向內政部檢舉告發(fā);又相信她不會把實情告訴父母,讓唐格拉爾男爵不至于反向cao作,把剛剛賣出去的公債再低價買回來? 這真的就是因為……相信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嗎? 羅蘭陷入沉思。 “嗖”的一聲,她的經紀貓?zhí)搅舜采?,蹲在她軟綿綿的枕頭旁邊,小聲呼喚:“蘭蘭!” “你竟然真的辦成了?” 小貓咪滿臉的不可思議。 “你是怎么弄懂那些買賣公債的事的?” “如果我不是一直在這個位面盯著你,我真可能以為你是跑去‘商戰(zhàn)’位面歷練去了?!?/br>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羅蘭動也沒動,依舊仰頭望著床頂的帷幔。 “之前我頭疼的,只是那些開戶之類的繁瑣手續(xù)罷了?!?/br> “但要真的說到‘金融’,多少復雜的金融產品都是從我們‘種田位面’來的?” “即期、遠期、掉期……不都是為了交易大麥、玉米、大豆而創(chuàng)造出來的?” 羅蘭越說越是口舌滯澀,哈欠連連。 “可是蘭蘭,你最后是怎么處理抵押在證券經紀那里的保證金的?” “制作方故意留了一個懸念,沒有把你的具體cao作放出來?!?/br> “現在位面外所有的觀眾都知道你辦到了,但是沒有人知道你是怎么辦到的?!?/br> “連我也……” 看來,制作方將這個“懸念”捂得過于嚴實,連露娜這樣的“經紀貓”,也不知道詳情。 “蘭蘭,你偷偷告訴我,你用了那張‘萬能卡’嗎?” “什……什么?” “萬能卡!”小貓咪跳近羅蘭耳邊,小心翼翼地提高一點點音量。 “萬能卡么……我……” 露娜蹲著,等待羅蘭的回答。 誰知她一直沒回應。 很快,小貓咪聽見了勻凈的呼吸聲。 “蘭蘭,你——” 很顯然,今天羅蘭太累了。她奔波了上百法里,又費心費勁地嘗試去理解在這個位面從未接觸過的“投機”交易。 還沒等回答露娜的問題,羅蘭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只留她那位盡心盡責的“經紀貓”在枕頭旁邊轉著圈,嘗試弄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很快到了六月五日。 在這天之前,人們津津樂道的軼事自然是前幾天引起公債市場大幅波動的“唐·卡洛斯出逃事件”。 這在之后被證明是一出因為信息傳遞造成的“烏龍”。西班牙人的“國王”還好端端地待在布爾日人手里,這一消息的傳出,是“快報系統(tǒng)”的失誤。 澄清的消息一出來,大幅下跌的西班牙公債立即反彈回原先的水平,甚至比唐格拉爾男爵拋售之前還要略高一些。 唐格拉爾男爵在拋出時損失了五十萬法郎,錯過了之后的大反彈,又損失了五十萬法郎,一來一去,就是一百萬法郎的損失。 但也有些膽量與胃口都很大的投機家,在這次“公債事件”中果斷出手—— 《箴言報》援引一位證券經紀的原話: “我的一位匿名客戶,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蔬菜商,在這次事件里卻大賺了五十萬法郎?!?/br> “她甚至沒有支付購入西班牙公債的全部款項,而只是支付了一筆保證金?!?/br> “她是我見過最有‘投機’精神的蔬菜商,眼光比銀行家夫人更加敏銳,判斷更加準確,勇氣么……也是前所未見的?!?/br> 至于這位證券經紀為什么會特別提到“銀行家夫人”,自然是因為整個巴黎的金融界都知道:唐格拉爾夫人才是唐格拉爾銀行投資公債的幕后cao盤手。 唐格拉爾先生以前憑借夫人的消息來源賺了不少,這次可是狠狠地一次性全都賠光了。 從不讀報的羅蘭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譽為“投機精神”的榜樣。 如果知道了她一定會澄清:這不是“投機”,是“投資”。 她是有把握能夠達到這樣的收益率的。 另一項她計劃中的“投資”,情況卻不大妙。 六月五日,是皇家歌劇團的債務到期日。 這個歌劇團,雖然頂著“皇家”的名頭,但事實上只是一個和天下所有劇團一樣,需要“自負盈虧”的商業(yè)團體。 它需要在今天償還二十七萬七千五百法郎的債務。 如果償還不了,劇團就會解散。 歌劇團在大歌劇院的演出資格會被拍賣,來自其他地方的歌劇團體將會樂意接受巴黎觀眾們挑剔的檢驗,嘗試在這個舞臺上生存。 經營不下去了就破產解散——這一幕幕的悲喜劇早已在巴黎大大小小的劇院舞臺上上演多次,只不過這一次輪到了皇家歌劇團。 前一天大劇院就已經閉門謝客——但這做法不太明智,它助長了流言在巴黎城中的四散傳播。 原本還有所有者和債務人對歌劇團還有信心,現在一看,頓時都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羅蘭帶著她的朋友一起來到大歌劇院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門可羅雀的冷清模樣—— 前幾天剛剛貼上的歌劇海報,已經偷偷被小商販撕下來,充當包裹貨物的紙張;撕掉的那一張剛好是“臺柱”唐娜小姐的帶妝全身像,缺胳膊少腿的“唐娜小姐”就這樣殘缺不全地望著路人。 而歌劇院門前,站著焦灼的債主們。 如果劇團解散,這些債主的債務就沒辦法得到償付。他們的本意是寧可劇團不解散,光吃利息他們都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陣了; 但是銀行不給劇團擔保,他們又沒辦法信任劇團將來會還債; 這活脫脫就是一個“死循環(huán)”。 二十七萬法郎的債務,大大小小三十名債主,誰也不敢放話答應債務展期,生怕劇團把別人的債務先還了,拖自己下水。 局面僵持——債主們無奈之下給了最后通牒,如果正午之前,劇團還沒有辦法拿到銀行擔保,或者償還債務,他們就要宣布皇家歌劇團違約。 大歌劇院里,首席女高音唐娜·貝爾洛小姐的休息室跟前,還有一兩只沒有被取走的花籃。 花籃里的鮮花早已凋零枯萎,仿佛昭示著整個劇團的命運。 貝爾洛小姐卻顧不上她那些“消失”了的追隨者。她邁上一步,對劇團經理說:“先生,您為什么不轉告外面那些債主,我能唱,我絕對能唱!” “如果您昨天沒有取消演出,那么全巴黎就都會知道,唐娜·貝爾洛還是金嗓子,能駕馭得了任何歌劇作家的金曲!” 劇團經理無奈地說:“小姐,是的,您能唱,我們所有人也都相信您能唱——可如果沒有銀行家愿意為您提供擔保,我們的劇團就只能解散?!?/br> “難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就都掌握在銀行家的手里?” 唐娜小姐悲憤地反問,“如此顯而易見的事實,卻要銀行家來為我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