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想喜歡你 第45節(jié)
男人大叫一聲,突來的刺疼使他瞇起眼,手也松了勁。 許飛燕得到機會,顧不上喘息,抬腳對他胯下就是一記狠踹! 男人又嗷嗚叫得凄厲,彎腰弓背捂住自己,許飛燕趁機推開他往外逃。 剛才在昏暗樓梯間里的那抹暖黃如今在她腦子里不停擴大,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光。 雷伍他在家,雷伍他就在樓下…… 許飛燕踉踉蹌蹌,嗓子眼腥甜刺疼,小腿撞到桌角發(fā)出刺耳吱呀聲,打開門鎖的手抖如風中落葉。 總覺得那人就跟在她身后,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又一次扯回去。 沖出家門,許飛燕扶墻往下跑,有好幾下都堪堪踩在樓梯邊緣,她其實想直接呼救,但這時的喉嚨實在發(fā)不出聲音,而且七八樓的鄰居都是中老年人,這個時候或許都已經(jīng)睡下了。 轉(zhuǎn)了倆彎,手指剛按下雷伍家門鈴時,她也聽見了,樓上有凌亂腳步聲往下傳來。 是那小偷,他也下來了! 也是,往上跑的話天臺有鐵門堵著,賊只能往下跑,許飛燕索性不按鈴了,握緊的拳頭把鐵門拍得震天響,她從沙啞喉嚨里痛苦擠出氣音:“雷伍、雷伍!” 重重的腳步聲很快已經(jīng)來到身后,可屋里的雷伍還沒開門。 許飛燕呼吸急促,猛咽一口口水,竟轉(zhuǎn)過身張開雙臂去攔那賊人:“你不許……你不許跑……” 她像只被逼到懸崖上的豹子,前有獅子,背有深淵,但仍要咬緊牙,用盡全部力氣發(fā)出嘶吼:“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可那賊人哪有可能乖乖停下,眼見女人身后那屋子里的木門已經(jīng)被人拉開,涌出的光亮把他照得無所遁形,他急得不行,兇狠推開許飛燕,怒喊:“滾開?。?!” “唔!”許飛燕扛不住他的力氣,被他一把推倒,肩膀硬生生撞到雷伍家的鐵門上。 “砰”一聲鈍響直接像把錘子砸到雷伍腦門上。 他剛在廚房,聽見第一聲門鈴時還沒覺得不對勁,但后面催命符一樣的門鈴聲,還有砰砰作響的拍打聲,把他的心臟一秒拽到高空。 跑出廚房,許飛燕豁出一切的咆哮從門縫隙鉆了進來,她在叫誰把東西還給她。 眉心皺出深深褶子,雷伍兩三步跑過去,剛扯開門,就看見許飛燕讓個男人推了一把。 轟,一股心火燒得通天高! 眼眶燒燙,心跳加速,腦門發(fā)脹,雷伍手解門鎖,隔著鐵門問許飛燕:“你有沒有受傷?!” 許飛燕咬牙后退幾步,連連搖頭:“他偷了我的東西,景堯留給朵朵的東西,還有我、我的嫁妝……嗚——” 許飛燕終于撐不住了,讓一聲脆弱的哽咽突破防衛(wèi),但她不想也不愿意在雷伍面前示弱,驀然用力咬住下唇,把剩下的負面情緒全吞回喉嚨里。 只是這一聲細細的哽咽卻像刀一樣割斷了雷伍的神經(jīng),一句“進屋等著”還沒說完,他已經(jīng)拔腿往樓下跑去。 ……你大著肚子別亂跑,快進屋等著…… 幾乎相同的畫面和話語如一道驚雷直直撞進許飛燕腦海里,她渾身寒毛豎起,對著下方烏壓壓的樓道里嘶啞大喊:“等等、等等!!” 不可以……不可以追……不可以再有什么三長兩短…… 蓄不住的眼淚從眼角滑下,許飛燕懊惱地猛跺腳,那淚珠就啪地在水泥地上摔出花。 那賊人逃得快,雷伍聽到許飛燕朦朧呼喚時他已經(jīng)跑到四樓了。 他咬緊牙,一步跨兩三階,到每層樓梯盡頭時手撐住扶手,雙腿離地地直接跳了下去。 賊人先于他跑到一樓,推開防盜門時還撞到一位阿嬸,阿嬸踉蹌兩步,罵罵咧咧:“哎喲!怎么走路的!趕著去投胎嗎!” 男人沒停下,拔腿往內(nèi)街的另一邊逃竄。 雷伍慢他幾秒,一看被撞的是三樓王嬸,急問:“阿嬸你有沒有受傷?!” 阿嬸驚魂未定,定睛一看是六樓阿弟,指著那人跑去的方向,尖叫道:“那人……是那人撞的!” “那人是小偷!阿嬸你幫忙報個警!” 雷伍大喊的聲音嘹亮高亢,箭一樣沖破夜晚的霧:“抓賊!前面黑衣服那個男人是賊!!” 這時內(nèi)街沒有太多的途人,因為過節(jié)關(guān)系路上的店鋪也早早關(guān)了門,雷伍沒指望能有別人幫他,朝著那已經(jīng)逃出一段距離的身影跑去。 賊人身影一閃拐進一條小巷里,雷伍快要咬碎牙,加快了速度也跟著拐進巷子里。 巷里光線灰暗不清,狹長扭曲得如同老鼠巢xue,對方似乎很熟悉這片區(qū)四通八達的巷弄,左拐右轉(zhuǎn),意圖甩掉身后窮追不舍的人。 可雷伍死咬著他的尾巴,一點一點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那人已經(jīng)累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終于雷伍找準了機會,一個暴沖猛跳從后方撲倒他! “你還真他媽……咳、能跑……” 雷伍整個人騎在他背上,喘著氣脫下身上的長袖 t 恤,用力扯爛后當做繩子,把那人的雙臂反剪在身后,打了個極緊的死結(jié)。 他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努力壓下在胸膛里逐漸變得渾濁的戾氣。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可雷伍一想到剛才許飛燕的樣子,渾身血液又直沖腦門,一雙拳頭攥得死緊。 沒料到身下那臭不要臉的賊人還倒打一耙,嘶吼著“打人啦”、“搶東西啦”。 雷伍氣不過,一巴掌拍到他后腦勺:“賊喊捉賊你還真牛逼!” 這時有住巷子里一樓的住戶探出頭,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雷伍麻煩對方報警,自己一直坐在賊人身上,他比身下的男人高壯出不少,直接用自身體重壓制著他。 男人一開始還想反抗,到底是強弩之末,最后只能像一灘爛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越來越多街坊走了出來,有的堵在巷口圍觀拍照和窸窣細語,有的認出這兩個月總在老社區(qū)出沒的高大青年,大聲問有沒有需要幫忙。 一聽見是抓了個小偷,有街坊趕緊回屋里翻了一球尼龍繩出來給他。 警察還沒到場,許飛燕先到了。 她從圍觀人群中走過來,手里還拎著樣什么東西,雷伍眉心也要擰成死結(jié),擔憂道:“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回屋等著嗎。” 他沒敢起身,一直牢牢壓制著賊人。 許飛燕氣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直接道:“我擔心你受傷,追下來跟你說別追了……” 她一想起都覺得后怕,要是這賊喪心病狂,身上有藏著刀啊匕首之類的,傷了雷伍,那該怎么辦? 她已經(jīng)失去了蔡景堯,她不能、她不能…… 許飛燕咬唇,看了眼面朝下趴著的賊人,很快移開視線,瞇著眼檢查著雷伍有沒有受傷。 目光從他不停滴汗的下巴,來到赤裸的胸膛,再往下時,許飛燕微怔。 胸口里那壺一直溫著沒涼過的水,這會咕嚕咕嚕的,全燒開了。 怎么一個兩個的,都是這個樣子…… 她走前兩步把手里的東西放到他腳邊,聲音里有哽咽:“你先穿上……” 雷伍看清她手里放下的是他的拖鞋,這時才知道自己把鞋都跑飛了,也不知許飛燕從哪里撿來的。 他一雙腳赤裸著,踩著了不知哪里來的污水,黏糊糊的,好像還有點臭味,腳心有些刺痛感,估計是被碎石劃破了皮。 雷伍沖她淺淺一笑:“別擔心,我沒事。” 許飛燕別過頭,飛快用手背擦了把眼角:“嗯……” 有兩個膽兒大的中年男人走過來,雷伍讓他們幫忙拿繩子把賊人的腳捆起來,手上的捆綁也加固一些。 有別人幫忙,諒這賊人插翅難飛,雷伍終于可以站起來,趿拉著拖鞋把賊人拉起身。 男人像剪斷線的木偶,耷拉腦袋靠墻坐,胸包的皮子被磨壞,整個包皺巴巴的。 遮擋住半張臉的口罩也在拉扯中變形,松垮垮掛在耳上,一幫忙的中年男上前扯掉他的口罩,還拿手機對著他的臉拍:“看看這臭賊到底長什么樣子!” 雷伍皺眉,正想阻止中年男的行為,這時身旁的許飛燕發(fā)出一聲驚呼:“真的是你!” 第055章 歸家 大過節(jié)的派出所沒幾個人,雷伍做完筆錄已經(jīng)快十一點半了,他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走出走廊時,一眼就看見倚坐在墻邊的許飛燕。 她還穿著白天那套衣服,發(fā)頂有些凌亂,耷著腦袋,像只被雨淋濕翅膀的燕子。 雷伍胸膛有細細密密的酸楚,大步朝她走去。 許飛燕聽見拖鞋啪嗒啪嗒聲音,知道是誰走過來,她沒抬頭,很快,低垂的視線里出現(xiàn)那人還沾了些臟污的腳背。 白熾燈燈光陰冷,像在她小小發(fā)旋上覆了一層薄雪,也不知她撕了多久手皮,十指指尖均是通紅一片,再深一點,或許就要撕破口子開始流血了。 雷伍輕嘆一聲,蹲下,半跪在她身前,輕輕地將她雙手攏在手心里。 她沒有逃開,但手好冰,雷伍都差點懷疑她是不是因為凍僵了所以才沒抽開手。 他拍拍她的手背:“別怕,沒事了?!?/br> 雷伍本來想同她說,有他在不用怕,可想想剛才,她在家里遇上那賊人的時候,他并沒有在她身邊。 怎么有可能不怕?再怎么堅強的人,遇上這種事恐懼是人之常情。 要是那男人存了其他齷蹉骯臟的心思,侵犯傷害了她,或者對她施以更兇狠的暴力威脅…… 那畫面不能想,一想就要有密密麻麻的蟻群啃咬著雷伍的后腦勺。 許飛燕終于開口說話:“……你家的門鎖,得重新?lián)Q?!?/br> 雷伍不明:“為什么?” “當初你家換鎖找的也是這個鎖匠,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偷偷留了你家的鑰匙?!?/br> 賊人就是那鎖匠,給許飛燕家門換鎖芯的那人,這件事她同警察說了。 “他之前還跟我說他姓黃,結(jié)果也不是啊……” 許飛燕眉心的皺褶越來越深,被雷伍包裹在干燥溫暖中的十指緊緊交錯,啞聲低喃:“我沒法想象,要是今晚朵朵沒去我哥那,那該怎么辦?我怎么樣都好,朵朵不能出事……” 雷伍握緊她的手,不滿意她的說法:“你是不是傻?。慷涠洳荒艹鍪?,你也不能出事?!?/br> 想想,又強調(diào)了一句:“一根頭毛都不能掉的那種?!?/br> 他表情好嚴肅,黝黑的眸子里裝滿認真,許飛燕落進他的眼中,如月亮映在平靜湖面上。 她喃喃道:“……你也是……” “嗯?” “下次你也別追了,要是那人帶刀子、或者有同伙在附近接應,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