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謀 第92節(jié)
“我就在這兒等你?!?/br> 陳玉禮走后,顧靜顏就坐在原地發(fā)呆,秋夢推門進(jìn)來將一個小紙條遞了過去。 “主子,宮外傳來的消息。” 打開紙條,不確定的讀了兩遍,確認(rèn)自己沒看花眼,顧靜顏心頭涌起一股寒涼,若此事是真的,那陳玉禮是真的腹背受敵,不怕明槍就怕暗箭。 宮外,莊王府也收到了消息,放下了兒女情長,陳玉卿還是那個頭腦冷靜的莊王爺,立刻派人跟了上去。 “別打草驚蛇,看看他們要做什么?!?/br> “是,主子郡主那邊?” “瞞著!” “是?!?/br> 陳玉禮靠在椅背上,心中苦澀難耐,他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姜懿早晚會知道,可他奢求,奢求姜懿能晚些知道,這樣他就能多看看她,到了現(xiàn)在他依舊不愿也不想承認(rèn),他同姜懿今生的緣分只能走到這里。 深嘆一口氣,起身換了一身莊重的衣服,暗六已經(jīng)等候在馬車旁。 “主子?!?/br> “走吧,進(jìn)宮?!?/br> 莊王府的馬車不疾不徐的向皇宮駛?cè)ィ藭r嘉元宮的內(nèi)殿跪了一地御醫(yī)院的大臣。 “皇后娘娘,皇上氣血腎虧需靜養(yǎng)?!?/br> 趙融不卑不亢的回答,啟元帝的身體狀況他一早就知道,也早早預(yù)料到了如今這番境地,身為臣子只能規(guī)勸,身為大夫他沒少冒著被砍腦袋的風(fēng)險多次言語,可身體是啟元帝自己的,豈是他能左右。 查韋博跟著陳玉禮從內(nèi)殿出來,看到地上跪了一地御醫(yī)就知道,這是皇后發(fā)難了。 “皇后娘娘,皇上醒了,請您進(jìn)去說話?!?/br> 馮慧冷冷的看了眼為首跪在地上的趙融,起身進(jìn)了內(nèi)殿,和陳玉禮相互錯而過時她好像看到了陳玉禮嘴角勾起了弧度,沒來得及細(xì)看,腳步已經(jīng)踏入了內(nèi)殿。 陳玉禮坐在椅子上有些疲累,“起身回話。” “謝太子殿下?!?/br> 以趙融為首的御醫(yī)院大部分都是年長之人,這會兒跪的有些久了,起身有些不便,年輕的幾個幫忙扶著起來,駝著背彎著腰,一點兒也沒有了平日里的精氣神兒。 “趙院首你最為清楚父皇的身體狀況,你來說。” “回太子殿下,皇上去年身體就抱恙,需要靜心調(diào)養(yǎng),臣人微言輕…” 勸不動。 陳玉禮當(dāng)然知道啟元帝是什么性格,莫說趙融勸不動,恐連元文皇后在世都不一定能勸的動。 剛剛啟元帝醒來拉著他的手說了一會兒話,說的都是過往啟元帝還是王爺時的事情,陳玉禮心中微微有所猜測,可當(dāng)啟元帝親口說出來時他還是被驚嚇到了。 老一輩兒的人都說,自古無情帝王家,陳玉禮也知道身處山頂看的更遠(yuǎn),必然也會失去更多,可啟元帝同他說的話完全顛覆了他對父親的認(rèn)知。 陳玉禮不禁反問自己,這樣真的值得嗎? 內(nèi)殿,馮慧走到床榻前,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兩鬢被染上了霜白的啟元帝時不禁恍了神兒。 她剛見他時,他還是那個偏偏俊俏郎,時間過的好快,一轉(zhuǎn)眼他的兩鬢已經(jīng)染上了歲月的痕跡。 “皇上?” 啟元帝睜開雙眼,目光深邃的看著馮慧,好似要將馮慧看透,馮慧心底咯噔一下,有些心虛。 “皇上?!?/br> “初見你時你還是個小姑娘,如今我們都老了?!?/br> “皇上身體氣虛虧血,好好修養(yǎng),定然會好起來?!?/br> 啟元帝釋然一笑,氣血腎虧他早就知道,他讓趙融瞞著,趙融就得瞞著,大限將至,不管怎么精心細(xì)養(yǎng),也不過是在拖時間罷了。 “慧慧跟著孤,受苦了?!?/br> 馮慧心頭忽然一酸,他總是這樣,總是在她攢滿了失望之后再給她希望,可她總是不爭氣的忍不住體諒他,每次他解釋,她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又軟化了,一滴眼淚落在地上消失不見,只有一滴深色證明眼淚曾來過的痕跡。 “皇上說的這是什么話,從入王府那時起,臣妾就知道往后余生,臣妾再歡喜也不會是皇上的唯一?!?/br> 啟元帝閉了閉眼,心中有所思量,馮慧的話他一個字都不信,馮家這些年的野心被一點點養(yǎng)大,有他的責(zé)任,也有馮慧在背后給馮家做靠山的緣由,只要一想到自己最愛的兒子在她手中遭了那么多的罪,他痛恨自己,更痛恨馮慧。 馮慧從內(nèi)殿出來時,莊王,時王還有慶王都到了,幾人商議過后輪流守在嘉元宮,馮慧看了眼陳玉禮什么也沒說的走了,她要早些做打算,萬一啟元帝先走一步,她若是落到陳玉禮的手上,莫說死后,余生都不得安寧。 回到長樂宮,馮慧突然問喜兒,“東宮最近有什么動靜嗎?” “回娘娘,一切如常?!?/br> 馮慧心底有股怪異的感覺,不是旁的,是東宮太過平靜了,平靜的讓她忍不住多想。 顧靜顏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放下手中的小豪,將抄好的佛經(jīng)整理好放在一旁,垂落在身側(cè)的左手輕輕的撫上了平坦的小肚子,目光呆滯,神魂出走。 “主子,容華郡主到了。” “快請!” 秋夢引著姜懿進(jìn)入樂央宮,一進(jìn)屋就聞到了nongnong的墨香味。 “殿下剛派小謝子回信,說是近些時日要呆在御書房和嘉元宮了。” “打擾了?!?/br> “是我要謝謝郡主才是?!?/br> 姜懿走過去看到放在桌邊抄好的佛經(jīng),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 “圣上身體欠安,遠(yuǎn)在偏地的嘉王已經(jīng)在回永安的路上?!?/br> “嘉王?” 聽到顧靜顏的疑問,姜懿暗罵自己多嘴,可又不能打岔過去,只好慢慢同她講來。 “嘉王是二皇子,未到弱冠便有了自己的封號和封地,這些年一直在封地沒有回來過,此時回來,不得不防?!?/br> 顧靜顏點點頭,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可是殿下同嘉王有何過節(jié)?” “小時候有過?!?/br> 姜懿沒有明說,可顧靜顏卻聽懂了,小時候,提到小時候顧靜顏就會想到陳玉禮那段非常難過的日子,猜測是那段日子里的過節(jié),后來也沒有和解過。 顧靜顏沒有猜錯,當(dāng)初陳玉禮和陳玉卿被馮慧磋磨最高興的莫過于陳玉嘉,當(dāng)年嫻妃同樣受寵,再加上陳玉嘉那時候年紀(jì)小不會隱藏自己的敵意,不敢動手為難,可暗地里的小動作卻一直沒斷過,也是因為這件事嫻妃也只保留著一個嫻妃的名號,旁的甚至連喬貴人都不如。 “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到你跟前惹人嫌。” “郡主和嘉王也有過節(jié)?” “他單方面的過節(jié),我單方面的教訓(xùn)?!苯裁嫔祥W過一絲不屑,“就不能跟他講君子之風(fēng)?!?/br> 顧靜顏有些好奇,可姜懿又沒說,死死地按著自己的好奇心,好在姜懿抬頭就看到了她眼底沒藏好的好奇,笑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他小時候就喜歡在背后搞小動作,本郡主看不慣他,用了點兒小手段讓他拉了幾天肚子而已?!?/br> “我真的沒做什么,就切他下了幾兩巴豆粉,讓他當(dāng)著老師的面拉褲子了?!毕肓讼脒€特別聲明,“僅此而已!” “噗嗤!” 顧靜顏沒忍住笑了出來,不用想,光是聽都能感受到陳玉嘉當(dāng)時有多絕望。 “應(yīng)當(dāng)不止是在老師面前吧?” “哦,也就是我們幾人,還有一些高門子弟,誰讓他欺負(fù)別人君子不同他計較呢,同小人講君子之道,那不是將自己送上去讓人家磋磨,對付小人就得用同樣的辦法?!?/br> “那皇上沒說什么?” “回去賜了他十大板算嗎?” 顧靜顏抿著唇拼命讓自己忍著不笑。 “不過我回家也挨了十個手板,我娘可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提到她娘,姜懿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不少,也不知道她爹娘到底在哪里,是不是還好。 第95章 今日份 “跟隨父母去渭西后只見過一次嘉王, 那時他已經(jīng)弱冠在封地呆了很久,當(dāng)初還不會隱藏自己情緒的小屁孩兒已經(jīng)長大,學(xué)會了如何隱藏自己的厭惡?!?/br> 顧靜顏把姜懿說的話一一記下, 就這樣,陳玉嘉人還未到已經(jīng)上了顧靜顏的黑名單排行榜,暫時位居第一名。 這幾日姜懿一直住在東宮陪著顧靜顏, 陳玉禮除了守夜幾乎住在了嘉元宮,啟元帝身體抱恙, 朝政由太子殿下代理,本就很忙的陳玉禮此時更是分身乏術(shù), 一連多日都顧不上顧靜顏, 好在,顧靜顏能體諒他的不易,不吵不鬧,在用她的方式陪他往前走。 陳玉嘉入永安城的那一刻宮中就知道了消息, 顧靜顏叫人到御書房給陳玉禮送了一碟梅花糕和一壺梅花茶,陳玉禮收到東西心中暖暖的,被愛的人如此掛念,這種感覺真好。 陳玉嘉入宮便去了嘉元宮, 在見到啟元帝的那一刻微微愣住了,被啟元帝深邃的目光看穿,到嘴邊的話語轉(zhuǎn)變。 “兒臣給父皇請安, 父皇萬福圣安。” “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 看到父皇身體安康,兒臣渾身充滿了力量。” “既然回來了,就多留些時日,剛好, 再過不久老五就要成婚了?!?/br> 陳玉嘉面上驚訝而后哈哈大笑,“老五那個鐵樹終于開花了!” 陳玉嘉心中清明,陳玉卿即將成婚這件事恐怕是啟元帝剛剛決定下來的,陳玉卿自己怕是…還不知道呢。 陳玉卿確實不知道,等到他知道的時候婚期已至,容不得他反悔跑路。 此時,沈家那邊已經(jīng)在暗中準(zhǔn)備,就等吉日到,嫁入莊王府。 “父皇臉色不是很好,都怪兒臣打擾了父皇的清休?!?/br> “去看看你母妃,她也多年未見你了,定是想你想得緊?!?/br> “兒臣謝過父皇?!?/br> 從嘉元宮出來,陳玉嘉的表情就冷了下來,與母妃在信中說的事情有所出入,不過看面色,也不久了。 這次回來他便多住些時日,順便,看看陳玉卿的熱鬧。 呵! 所謂偏愛最后也是要娶一個他不歡喜的女人為王妃,他還以為陳玉卿能有多特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