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謀 第88節(jié)
陳玉卿披著斗篷出了帳篷,站在門前,目光四處飄蕩,最后落在了對面帳篷前沈淑清的身上,一雙好看的雙眸此時只有厭惡,而后又收回了視線,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似的,轉(zhuǎn)身進了帳篷。 無人知道啟元帝今夜用膳的時候同他說了什么,也無人知道他此時的心情如何煎熬,選擇選擇選擇,看似是在讓他自己選擇,實際他能夠走的路早已被別人安排好了。 次日清晨,陳玉禮從帳篷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憔悴不已的陳玉禮,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了句,“怎么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陳玉卿如鯁在喉,不知該從何說起,看到身后過來的人,深深嘆了口氣,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沖著來人點了點頭。 “沈大人?!?/br> 第90章 箭穿胸膛 “太子殿下, 莊王爺?!?/br> 沈師閏是沈淑清的父親,可對于這個女兒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在沈府, 沈淑清雖倍受寵愛,卻偏偏不得她父親疼愛一分,這會兒他也是舔著臉面才向二人走來, 離二人還有一米遠停了下來。 “沈大人這是有事?” “莊王爺,今日做事請萬分小心?!?/br> 留下這么一句瀟灑走人, 陳玉禮和陳玉卿對視片刻,陳玉禮突然笑了。 “倒是沒看出沈大人如此熱心腸?!?/br> “許是看到了我這副模樣有些讓人差異, 估摸著等會兒讓旁人看見了也會上來說上一兩句?!?/br> 莫說, 還真讓他說中了。 陳玉卿一閑散王爺平日里那是何等姿態(tài),乍然看到他這副模樣,那些真心的別有用意的自然都會上前關心幾句。 狩獵一早就開始了,各家公子早已換好了一身的騎束準備就緒, 鑼聲一響,夾了下馬肚,一匹接著一匹寶馬奔跑出去。 林間陳玉禮和陳玉卿在半途中分開,二人約好, 午時在這邊相見一同回去。 陳玉禮騎馬進了深處,周遠跟在身邊保護,走到一處空曠地幾人的馬匹停了下來。 周遭安靜, 聽不到一點兒異動聲, 陳玉禮冰冷無情的聲音在林間響起。 “安排妥當了么?” “回殿下,一切都安排妥當了?!?/br> “孤不希望看到有任何的意外?!?/br> “殿下放心,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四個字仿帶有魔力那般安撫了陳玉禮躁動的內(nèi)心,眼底夾雜著一絲興奮。 “駕!” 一聲輕呵, 寶馬跑了出去,周遠立刻跟了上去,他知道成敗就在今日。 營地那邊,顧靜顏被一群高門女子纏著,馮覓露遠遠的看著冷呵一聲,經(jīng)過昨晚的事,這群人倒是知道如何做墻頭草。 陳瑤就被榮王妃抓住說教了一會兒,出來時看到那一群人皺了皺眉,她人還未走到,有人見她過來,微微欠身喚了聲“暮商郡主”尋了個由頭離開了此地。 身邊嘰嘰喳喳的人都走了,顧靜顏微微一笑,“多謝暮商郡主?!?/br> 陳瑤臉上的笑容一僵,她雖不是傾國傾城可長的也不是不能見人,這群人看見她怎么跟看見鬼似的,她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在閨閣女子中的“威名”,同姜懿不相上下。 “郡主?” “我看起來像鬼?” “不像?!?/br> “那她們那么怕我做什么?!?/br> “嗯…大抵是自愧不如吧?!?/br> 陳瑤笑了,這若是換了姜懿,準會說她長的又兇又難看才會嚇跑了眾人。 “顧側妃若是不愿便可以不見,身為太子的側妃,有任性的資本?!?/br> 顧靜顏搖了搖頭,語調(diào)悠遠,“太過張揚禍端不斷?!?/br> 一晃,時間過的飛快,午時將至,有人騎著馬回到了營地,陳玉禮和陳玉卿在林間碰面慢悠悠的向回走,走到路口處,身后傳來一陣吵鬧聲,二人一同回頭,是齊家的小公子和沈子康發(fā)生了口角。 “大路朝天各一邊,你非跟我擠做什么。” “你都說是大路,又不是你家的,本公子還走不得了?!?/br> 沈子康一臉得意洋洋,齊家常哼了一聲腳下用力,馬兒快跑超過前面的陳玉禮和陳玉卿,沈子康一看不樂意了,腳下也用力跟了上去。 “你跟我站??!站?。 ?/br> “略略略~” 此時已經(jīng)進入到了營地。 齊家常做了個鬼臉,身下的馬兒跑的更快了,氣的沈子康臉色瞬間漲紅,從箭筒里拿出一支箭瞄準,“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趴下!”齊家常條件反射似的彎腰趴在了馬背上,那支射向他的箭直直的沖著站在不遠處的馮覓露沖了過去,剛下馬的馮修明見撞大步跑了過去,從腰間抽出佩劍將飛來的箭揮了出去。 這一揮不要緊,馮修明特意將箭向沒有人的地方揮了出去,沒想到剛剛還沒人的地方,此刻啟元帝正背對著站在那里同馮和灤說話,嚇的眾人臉都白了,馮修明那句“讓開”卡在了嗓子里發(fā)不出聲音。 就在箭快要插入啟元帝的背部時,一個白色的身影跑了過來,擋在了啟元帝的背后,只聽陳玉卿悲戚喊了一聲“皇兄!”便跑了過去。 啟元帝轉(zhuǎn)身看見染紅了胸腔的陳玉禮,愣住了,顯然這件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內(nèi),明明外面那么多人,卻安靜的可怕。 緊接著就聽到陳玉卿喊御醫(yī)的聲響,一聲比一聲大,顧靜顏聽到外面有人在喊御醫(yī),心里咯噔一下,跑到門口掀開門布,就看到陳玉卿抱著陳玉禮進了帳篷。 此時的顧靜顏傻了,傻愣愣的向后退一步讓人進來,傻愣愣的看著李炳錢進來,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就在要拔箭的時候,陳瑤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將她拉了出去。 “別擔心,太子殿下氣人鴻福,龍氣繞體,一般箭傷不了他。” 顧靜顏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她知道陳瑤都是在安慰她,“可他也是□□凡胎,也會疼?!?/br> 陳瑤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外人看到的都是陳玉禮待顧靜顏如何如何的好,可這個時候顧靜顏卻同她說,“他也是□□凡胎,也會疼?!闭l又能說她只是接受的那一方呢。 許是吹著冷風,將顧靜顏心頭的那些驚訝難過吹散了些,這會兒的她恢復了那副該有的模樣,冷靜下來后,便叫住了剛要路過的小宮女。 “剛剛發(fā)生的事可都知道?” 可能是顧靜顏的面色太過冷冽,嚇得小宮女磕磕巴巴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顧靜顏皺著眉目,略微有些不耐。 “本宮在問你話?!?/br> “顧…顧…顧側妃。” 還是陳瑤解救了小宮女,揮揮手讓小宮女下去了,嚇的小宮女連跑帶趔趄的一溜煙兒跑遠了。 “顧側妃何必為難一個小宮女,她便是知道,萬萬也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說實話阿。” “嗯?!?/br> 不再說話,只目光焦急的看向帳篷內(nèi),希望能聽到讓人高興的好消息。 可好消息沒聽到,里面的血水倒是一盆接著一盆的端出來,緊接著東宮跟來的下人開始收拾東西,將帶來的物品有序的裝上馬車,看見這個架勢,顧靜顏心中有了些微的猜測。 不多時,陳玉禮被護著抬上了馬車,看見這個架勢,眾人難看的面龐更難看了。 這個時間顧靜顏已經(jīng)在眾人小聲的議論中大概聽出了事情的起末,上馬車前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最后在馮慧和馮修明二人的中間看到了馮覓露,目光化作一支冰箭插入馮覓露的心上,汩汩流血,卻看不見刺傷她的刀箭。 這是冬狩來二人第一次在眾人的目光下視線相交,一人死死盯著,一人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周遠在一旁提醒,顧靜顏這才收回視線提著裙擺上了馬車。 進了馬車,顧靜顏只敢蹲坐在車里,目光緊緊的盯著陳玉禮,似是怕錯過他的目光,可她盯了好久陳玉禮都沒有睜開眼的趨勢,伸出右手一點點臨摹他的面龐,要將他此時的面龐深深的印刻在心中。 “你不是說一切安好,哪里來的安好?!?/br> “怎么就躺下了呢,讓我可怎么辦?!?/br> “你嚇到我了,快些醒來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賭氣了,你睜開眼看看我?” 說著說著,顧靜顏再沒了在外人面前的冷靜,趴在一旁小聲抽泣著。 回東宮的路上,馬車再安穩(wěn)也有些顛簸,顧靜顏守著陳玉禮,時不時的看看他胸前包著的紗布,從干干凈凈的白色,到漸漸有一絲血色,等到東宮時,那一塊兒血色有逐漸擴大的趨勢,嚇的顧靜顏馬車都沒停穩(wěn)就跑了出去,差點兒從馬車上摔落下去。 “快去!殿下胸口又出血了?!?/br> 嚇的眾人趕忙上馬車將陳玉禮小心翼翼的抬了出來,這時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陳玉禮的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顧靜顏面色慘白的捂著肚子跟在后面。 將陳玉禮送回了青華宮,李炳錢提著藥箱緊跟其后,進了內(nèi)殿又將眾人趕了出去,顧靜顏就坐在外殿的椅子上,神色疲憊的拄在桌子上。 “周遠,殿下為何會受傷?” “請娘娘責罰?!?/br> “本宮要知道前因后果?!?/br> 周遠似乎懂得她的用意,將今日回營地時的事情細細復述出來,殿內(nèi)的人越聽越害怕,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大出氣兒,顧靜顏告訴自己要忍著,忍的她指尖發(fā)白,最后氣的摔了個琉璃盞。 “混賬!” “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 由周遠帶著,屋內(nèi)的宮人跪了一地,主子不說話無人敢起,背地里哀怨連連,無不在征討馮家女是個禍害。 馮覓露也很冤,可她不敢張口辯論,確實是她哥哥為了救她才將那支箭揮向了別處,沒想到會發(fā)生意外,而坐在馬車里的馮慧也是膽戰(zhàn)心驚,她就怕,啟元帝會因此遷怒。 不過,陳玉禮要是醒不過來的話,那他們的婚期就又要往后推了。 馮覓露心中有種難言的煩悶,女生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沒有表面上這么簡單,可偏偏事情發(fā)生的突然,就算這其中又算計,也不會有人膽大的敢將啟元帝算計進去。 一場好好的冬狩被攪和了,攪和了眾人的興致不說,這次還傷了一國儲君,此事非同尋常。 啟元帝緊隨其后入宮直接去了東宮。 “皇上萬安?!?/br> 顧靜顏起身,行了個禮,“皇上萬安?!?/br> 看見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啟元帝收回視線推門進了內(nèi)殿,顧靜顏目光跟著進了內(nèi)殿,可還沒看清里面是什么情況,房門就被關上了,那一下狠狠的砸在了顧靜顏的心頭上。 時間如此難熬,尤其是心中還牽掛著內(nèi)殿的那個男人。 暮色降臨,李炳錢終于推開門從里面走了出來,顧靜顏向前走了兩步,焦急的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