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謀 第85節(jié)
“娘娘憂思過甚,心火難消,這是心病還需心藥才能治。” 從裕德宮出來,趙御醫(yī)背著藥箱,一邊走一邊想,自己當(dāng)初到底是為何要考入御醫(yī)院,如今這樣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嗎?可沒等他自己說不,內(nèi)心又有另一個聲音站出來對他說,“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家的性命都系在這兒,不是他能說辭官就可以辭官的。” 歸鄉(xiāng)亭,眾人只知道莊王約了沈家姑娘相見,有好事之人早早在附近找了個位置藏好,想要一聽究竟。 巳時,沈淑清就到了歸鄉(xiāng)亭,陳玉卿早已等候在此,亭中只有二人,侍衛(wèi)和丫鬟都守在外面,離的遠(yuǎn),眾人也不知道二人說了些什么,沒過多久陳玉卿就先一步離開了,留沈淑清一人在原地。 沈淑清心中難過,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她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喜歡上了陳玉卿,可這個男人是絲毫的機(jī)會都不給她,讓她更為沉迷的,他連拒絕都保留了她的顏面,這會兒她心中還在慶幸,幸好沒有旁人在,只要沒有旁人知道,她就還有機(jī)會。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等她回到沈家等待她的是沈家人要如何將她嫁出去,也是因著這個沈淑清撒了一個彌天大謊,也牽扯出了沈妤拼了命想藏起來的秘密。 后來沈淑清也曾后悔過,后悔自己若是聽話些,是不是她的往后余生也不會如此凄涼。 事情辦好,陳玉卿就進(jìn)宮了,腳步剛踏入東宮大門,就被小太監(jiān)引著去了書房,弄的陳玉卿一頭霧水。 “皇兄呢?” “回王爺,殿下在陪娘娘下棋,殿下說…這局下完就過來,讓您在書房先看會兒書?!?/br> 小太監(jiān)一邊學(xué)陳玉禮的話,一邊收緊了自己的脖子,就怕陳玉卿遷怒于自己。 陳玉卿揮揮手讓小太監(jiān)下去了,自己則走到了椅子上毫無正形的靠坐下來,心中安慰自己,樂央宮畢竟是皇嫂居住的地方,他作為臣弟要避嫌,不能毫無顧忌的過去,可越想越難過,越覺得說服不了自己,他皇兄就是想和皇嫂過二人世界,怕他打擾罷了。 轉(zhuǎn)而又安慰自己,“罷了罷了,皇兄好不容易娶妻,他作為弟弟得懂事些。” 就在陳玉卿天人交戰(zhàn)的時候,陳玉禮推門進(jìn)來了。 “沈貴妃憂思過甚,心火難消,這次她是真的急了?!?/br> 陳玉卿搖頭,“且看,沈家已經(jīng)給沈淑清相看了婆家,遠(yuǎn)在千里之外,沈貴妃這是鐵了心的要送沈淑清離開永安城。” “拖一下?!?/br> “如何拖?” “那就要看你的了?!?/br> “我不干!” 陳玉卿今早特意派人將消息送到將軍府,可姜懿是真的坐的住,一點(diǎn)兒動靜都沒有,就好像她真的不在意似的,可她越是不在意他心中的火苗燒的越旺,他才真真是怒火難消。 “就看沈淑清的膽子有多大了?!?/br> 陳玉卿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是阿,他不干但是不代表沈淑清不敢,她要是膽子大些,她遠(yuǎn)嫁的事情就還能往后拖,到時候鬧到御前… “呵,那她且試試?!?/br> 沈淑清到底是沒離開永安城,隨后傳出來的消息便是那日陳玉卿許了沈淑清的諾,沈淑清等了多年終于要等到了,一時間永安有多少待嫁女?dāng)囁榱诵闩?,暗中恨罵了許久。 而宮中,因?yàn)樯蛸F妃憂思過甚,啟元帝念在她在宮中伺候多年又沒有替周王求情,便解了她的禁,偶爾也會去裕德宮看望。 馮慧一直關(guān)注著啟元帝的動作,知道后并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反而是在思考如何將馮家的利益最大化,而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馮覓露這個“準(zhǔn)太子妃”去掉那個“準(zhǔn)”字。 今年的八月十五宮中并沒有大肆張辦,各宮過各宮的,陳玉禮和顧靜顏?zhàn)匀粯返妮p松自在,而后宮的嬪妃也知道這日啟元帝是一定在長樂宮的,也沒人會在這日上前找不痛快。 也就是在這日晚膳時,馮慧將馮覓露入東宮的事提上了日程。 “皇上今日能陪著臣妾,臣妾很開心。” “嗯?!?/br> 啟元帝興致寥寥,聽著馮慧的鋪墊,知道她這是有事要說。 “若是露兒也在宮中陪著臣妾,臣妾就更開心了?!币妴⒃蹧]有說話,馮慧打探著問,“皇上,露兒年歲見長,身上的孝喪也過了,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呀?!?/br> 第87章 挑選吉日 啟元帝看了一眼馮慧, 沒應(yīng)她的話,倒是先說了一句,“皇后年紀(jì)漸長, 莫再跟小姑娘似的做不合身份的舉動?!?/br> 被這么一說,馮慧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是臣妾的疏忽?!?/br> 不知道不覺中月亮早已偷偷爬上了半空, 今日就連上天都很成全,一朵烏云都沒有。 東宮陳玉禮同顧靜顏吃完飯就到了院落中賞月, 陳玉禮手中拿著一件薄外杉,走到顧靜顏的身邊將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穿上些, 別著涼。” 顧靜顏老實(shí)的將外杉穿上, 實(shí)在是她沒有任何說不得機(jī)會,誰讓她上次穿少受涼病了好幾日呢。 “我們下棋吧?” “不賞月了?” “將窗戶打開就好了。” “好?!?/br> 陳玉禮愿意包容她的小脾氣,明明前一刻是她提議到院中賞月,下一刻又反悔要回去下棋, 像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相愛的兩個人眼中是看不到對方缺點(diǎn)的,就連對方的小任性都是可愛。 顧靜顏也察覺到自己又出爾反爾了,悻悻的伸手向后別了兩下鬢發(fā), 進(jìn)屋二人坐在窗邊的榻上,打開窗戶,抬眼就能看到掛在天上的明月。 “先說好, 不許悔棋?!?/br> “好吧?!鳖欖o顏嘟著嘴, 不情不愿的答應(yīng)了。 陳玉禮手執(zhí)白子,顧靜顏手持黑子,黑子落子雖慢卻一步步被白子包圍住了,下著下著顧靜顏就發(fā)覺到不對的地方了, 委屈巴巴的看向陳玉禮,哪知這人笑著沖她搖了搖頭,她忽然覺得好委屈,賭氣似的扭頭看天上的月亮,“不下了?!?/br> “喧兒又耍賴?!?/br> 顧靜顏有些泄氣的趴在桌子上,長長的衣袖攪亂了棋盤上的棋子。 “阿丘!阿丘!” 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歪著頭看外面就是不看陳玉禮,她也知道她無理取鬧了,可這些時日她總是控制不住,事后想想又悔的不行。 “我不是故意的?!?/br> 顧靜顏委屈又悶悶的聲音傳到陳玉禮耳中,讓他以為是他說的重了,起身過去坐到她的身旁,將她困在了自己的懷中。 “我沒怪你,”想了下,陳玉禮委婉的問她,“喧兒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 顧靜顏搖搖頭,“沒有?!笨蛇@她的小脾氣怎么都壓不住,想著想著她就覺得她好委屈,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淚眼汪汪的趴在桌子上,還抽了兩下鼻子。 “怎么了?是不是我說話重了,喧兒不哭好不好?” 陳玉禮越是哄她,她越覺得自己不可理喻,轉(zhuǎn)身撲到了她的懷里,“我忍不住自己耍小脾氣,越來越不可理喻,我是不是要變成我討厭的那種人了?” “不會不會,喧兒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無理取鬧說的是不分場合不分事情都胡亂發(fā)脾氣的人,喧兒沒有那樣做過,怎么能算無理取鬧呢?!?/br> 顧靜顏的小腦袋往他懷里鉆了鉆,被他這樣一解釋,心中敞亮多了,偷偷將眼淚都抹在了陳玉禮的外杉上,剛抬起頭,心頭突然一跳,扶著陳玉禮的手松了一下,差點(diǎn)兒栽倒下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這樣突然來一下,嚇得陳玉禮臉色都變了,扶著她都不敢用力,就怕自己弄疼了她。 顧靜顏大口大口喘了好一會兒,就在陳玉禮要讓小謝子去找御醫(yī)的時候,伸手制止了他。 “我沒事,就是突然坐直了身體眼前一暈,真的沒事!” “還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br> 陳玉禮將顧靜顏摟進(jìn)懷中,顧靜顏靠在他的胸前,頭頂突然喃喃,“喧兒要好好的,你若是病了叫我如何是好。” 顧靜顏閉上了眼,她沒說剛剛她心尖抽痛的那一下是真的好痛,到現(xiàn)在她還心有余悸,可她不能說,如今他是一步都不能走錯,不能讓他為了她而分心。 也就是在同一時刻,長樂宮內(nèi),啟元帝陪著馮慧賞過月起身打算回御書房處理公務(wù),馮慧看著啟元帝的背影心中頗有不滿,可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送啟元帝離去。 “臣妾恭送皇上。” “叫禮部挑幾個吉日呈上來?!?/br> 一時間馮慧還沒反應(yīng)過來啟元帝在說什么,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啟元帝已經(jīng)走出了大殿,馮慧快步追到了門口,滿心歡喜,“臣妾恭送皇上,明日臣妾就吩咐禮部去看吉日?!?/br> 因?yàn)閱⒃鄣乃煽?,壓在馮慧心頭的石頭也落了下去,就連腳下的步伐也輕巧了許多。 “明日叫禮部去挑選幾個吉日,再將消息給家中送過去?!?/br> “是,娘娘?!毕矁阂哺_心,臉上的笑都輕松了許多。 次日,禮部入宮相看吉日的消息在宮中傳散開來,可宮里人沒人敢小看顧靜顏,能夠保持寵愛這么久,不管在誰看來,都是一件非常厲害的事情。 只是等到馮覓露這個太子妃入主東宮后,東宮可就有熱鬧看了,要是兩人打起來就更好看了。 這馮覓露人還沒入東宮,下人們就已經(jīng)悄悄開了盤,賭二人若是撕打起來,陳玉禮是幫顧靜顏還是幫馮覓露,大部分人壓的都是馮覓露,畢竟身份在那兒,也只有少數(shù)的幾人壓了顧靜顏,而這幾人還是小李子拿了自己的私房錢偷偷讓小太監(jiān)去押注。 小太監(jiān)沮喪著一張臉回來問小李子,“李公公,您的私房錢都壓了咱們娘娘,萬一輸了您可就血本無歸了。” “還學(xué)會用成語了?!?/br> “您還有心思笑?!?/br> “你阿!還年輕著,以后有的學(xué)呢?!?/br> 小太監(jiān)不解這跟他還年輕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他沒說,為了給顧側(cè)妃撐場面,他也偷偷的將私房錢都壓了上去。 等到日后開莊的時,小太監(jiān)抱著銀袋子笑得哈喇子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他賺翻了! 秋夢氣氣囊囊進(jìn)來時顧靜顏正在繡腰帶,看她一副快被氣哭的樣子,顧靜顏笑著問她,“怎么了,這是誰給我們秋夢姑娘氣受了?” “還不是外面那群人,拿主子您做賭注!” “嗯?發(fā)生什么事了?” “禮部今日入宮,給馮家女在挑選吉日呢!” “秋夢!” 秋靈端著燕窩進(jìn)來,瞪了秋夢一眼,他們緊瞞著就被她這么大咧咧的說了出來。 秋夢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主子…” “嗯,那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有什么可委屈的。” 顧靜顏說的風(fēng)輕云淡,秋靈秋夢因?yàn)樾闹谢炭忠矝]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 “主子,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