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謀 第63節(jié)
越想越心煩,心中的煩躁壓抑不住擴散到屋子里的每個角落,陳玉禮大步進來時就感受到了她此刻不甚美好的心情。 “喧兒?!?/br> 不懼她周身散發(fā)出來的冷氣,拉過她的手抓在掌心一下一下的撫摸。 “有心事?” 顧靜研撲閃著大眼睛,欲言又止,有氣無力的搖搖頭,她不能替他分擔朝堂上的事,家兄的事她私下再問問兄長,就不給他填煩惱了。 “沒有,剛剛拄桌子沒拄住,胳膊肘磕了一下?!?/br> 說著還將右手臂抬起送到他的面前,屋中只有他們二人,陳玉禮將她的袖子擼上去,轉(zhuǎn)了一下,看到她白嫩的胳膊肘已經(jīng)磕紅了,沒好氣兒的瞪了她一眼。 “調(diào)皮?!?/br> 顧靜研吐了下舌頭,有些心虛。 陳玉禮取過藥膏就見她正收回手臂,“不將淤青揉開,明日起來你這只手臂就別想動了。” “只是紅了。” 陳玉禮無言,動作強硬的給她胳膊肘涂藥膏,手下的動作卻輕柔無比,生怕弄疼了她。 涂完藥膏顧靜研也不急著將衣袖放下來了,怕藥膏都沾在衣服上,身體向前傾,右手臂直接放在桌子上,左手托著下巴靜靜的看著陳玉禮,等陳玉禮收好藥膏轉(zhuǎn)身正巧同她視線相對。 “沒長記性?!?/br> “是意外啦?!?/br> 陳玉禮不說話坐到了她的對面,有股悶氣在胸腔內(nèi)亂竄,讓他煩悶不已。 他生氣是氣她磕了碰了后滿不在意的態(tài)度,她凡事自己扛并沒有讓他感到輕松,反而讓他更加心慌。 二人同眠共枕快一年了,不說十分了解他,五六分也是有的,此時見他不言不語也不再看她,只悶著頭喝茶,隱約猜測到她可能惹他生氣了。 有些討好的向他旁邊蹭了蹭椅子,見他抬手要倒茶,搶先一步拿起茶壺給他倒茶,陳玉禮放下茶杯也不看她,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書靠在榻上看了起來。 顧靜研心中有些忐忑,這還是第一次他同她冷臉子,雖然她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么。 “永正?!弊Я怂囊滦渥笥覔u晃了兩下。 陳玉禮睨了她一眼沒說話,輕輕從她手中抽回衣袖,又轉(zhuǎn)了個方向,平日里怎么哄騙她喚他小字,她總是有理由拒絕,除了夜間在榻上二人極為親密時,她甚少叫他永正,怕落了人口舌,這會兒她倒是知道如何能讓他心軟。 “別生氣了?!币娝粸樗鶆?,放下了矜持,“我錯了,真的錯了?!?/br> 不知道錯在哪里,但是認錯態(tài)度極其認真,望著陳玉禮的眼睛像清晨的露珠,讓他看了忍不住的心軟。 坐起身,依舊冷著臉問她,“錯哪兒了?” 顧靜研的小嘴微張,呼吸都放輕了,小口小口的呼吸著,“不、不該亂發(fā)脾氣?” 看陳玉禮眼神不對,立刻改口,“不該磕了自己還忍著!” 陳玉禮長舒一口氣,伸手將她拉入懷中,像拍嬰兒那般輕拍她。 “不是同你說過,你可以任性耍脾氣,也無需忍著。” “不想你擔心。” 顧靜研應該是很懂得和陳玉禮的相處之道,配著她說的話,雙手環(huán)繞上了他的腰身,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胸前,聽著他“噗通噗通”心臟跳動的聲音。 那一瞬間,屋內(nèi)的嚴冷順著縫隙偷偷逃跑了,二人被溫馨圍繞著,陳玉禮這才同她說起最近的事。 “南騫使節(jié)來訪,這些時日我會很忙,晚間不必等我,嗯?” “好?!?/br> “是是非非先放一放,莫讓南騫使節(jié)看了我們的熱鬧?!?/br> 顧靜研被他這句話說的有些心虛,幸好是趴在他的胸口沒有看他的眼睛,他是不是、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 “還有、兄長的事情,你且當不知道?!?/br> “嗯?”顧靜研抬起頭不解的看著他。“有隱情?” “有隱情,等事情結(jié)束再同你說?” “可這樣對兄長的聲譽有損,”繼而小聲嘀咕,“本來兄長這般年紀還未娶妻都已經(jīng)很讓外人猜測了,這之后豈不是更沒有姑娘肯嫁給他。” 陳玉禮胸腔振動,勉強憋著笑意,換來顧靜研氣鼓鼓的面龐。 “他心中自有想法?!?/br> “你們串通好的?” “是商量好的?!?/br> 如此說法,讓顧靜研熄了問下去的心思,許是他們的計劃之一,問多了許會讓他為難。 陳玉禮有時很心疼顧靜研,尤為是她心中有所疑問卻生生憋住了詢問時,她太理解人了太會看人眼色,按理說在顧家那樣溫馨的家庭中長大的孩子不會這么敏感的,可她也好,顧家另外兩位公子也好,都是極為會看人眼色。 另一邊,姜謹書帶著姜懿到郊外去狩獵,除了身邊的侍衛(wèi)沒有旁人。 姜懿騎在棗紅色的寶馬上手中拿著弓箭瞄準了一只兔子,箭脫離弓箭,姜懿放下手中的姿勢奔向自己的“勝利品”時,猛然發(fā)現(xiàn)射向的那只兔子變成了一個大活人。 而此人卻是一個不該在這里的人。 來者一個側(cè)身躲過了利箭,且還用兩根手指將箭夾在指間,聲音頗為愉悅的同姜懿說,“容華郡主就是這般歡迎爺兒的?” “你怎在此?” “南騫使節(jié)?!?/br> 姜懿心底震驚,眾人皆知此次南騫使節(jié)來訪,可卻無人知曉南騫會派一個皇子前來,聲音略微低沉的問他,“三皇子不隨使節(jié)團入宮,跑到這荒郊野嶺…” “專門來找你的?!?/br> 姜懿只覺得心中一股氣梗在喉嚨處上不去下不來,最后只憋出了兩個字,“不熟?!?/br> 馬蹄聲阻斷了魏燁麟接下來的話,姜謹書帶著侍衛(wèi)騎馬找了過來,靠近了才看到姜懿對面還站著一個人。 “三皇子?!?/br> “少將軍。” 此時,魏燁麟的護衛(wèi)也“恰好”的追了上來。 “殿下?!?/br> 一時間,這處荒林中突然多了許多人,落在禿樹枝上的鳥兒撲撲翅膀飛走了。 魏燁麟上了護衛(wèi)牽過來的馬,坐在馬上,幾人視線持平,姜懿沖他點點頭,拽了馬繩掉頭就走,姜謹書同魏燁麟打了聲招呼追著姜懿離去。 魏燁麟也不氣,騎在馬上看著姜懿的背影輕口吐出四個字,“來日方長。” 見到魏燁麟,兄妹二人再無心狩獵,快馬加鞭的趕回了姜府,姜謹書更是連衣服都沒換,就讓暗衛(wèi)給莊王送消息去。 回到閨房,姜懿沐浴換衣服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若說是如何認識的此人,那就要從幾月前到召里開始說起,而姜懿想到第一次見到魏燁麟,就渾身惡寒。 只要有魏燁麟在的地方,就會有躁亂,那位可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 第63章 魏燁麟 南騫使節(jié)是魏燁麟的消息傳入莊王府, 又悄悄傳入東宮,顧靜研不解的問了一句,“此人很麻煩嗎?” “南騫三皇子, 是個…”陳玉禮皺著眉想了片刻,“很活潑的人?!?/br> 不久之后顧靜研在看到魏燁麟的時候才知道他口中的“很活潑”是什么意思。 莊王府,陳玉卿派出去送消息的人還未回來, 府中就已經(jīng)有“暗客”來訪。 陳玉卿泡好茶,倒了兩杯茶, 一杯放在對面,一杯自己端起來細細品味。 “來者是客, 過來喝杯茶再走?!?/br> “哈哈哈哈哈?!?/br> 魏燁麟笑著從房頂上飛下來穩(wěn)穩(wěn)的落在石桌旁, 轉(zhuǎn)了個身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嘖”了兩下。 “莊王爺?shù)氖炙嚤炔坏萌萑A郡主?!?/br> “哦?阿懿沒給你下毒?” “倒是沒有。” 魏燁麟微仰頭將杯中的茶水喝盡,心中暗道, 毒是沒下,巴豆倒是沒少下,一想到上次喝姜懿泡的茶,他的屁股隱隱又疼了起來。 陳玉卿對他的話是不信的, 以他對姜懿的了解,沒給他下毒也會下別的東西,不拆穿罷了。 “莊王爺還是如往日一樣, 無趣的很?!?/br> “哦, 慢走不送?!?/br> 陳玉卿收回放在石桌上的茶杯,直接將茶杯丟進洗缸里,都沒給魏燁麟拒絕的機會,“哼”了一聲, 起身拍拍落在身上看不見的灰塵,態(tài)度傲慢的起身,看陳玉卿越來越不爽,這人阿、小氣的很! 從何處來就從何處走,怎么來怎么回,魏燁麟“走”后,暗衛(wèi)現(xiàn)身,向陳玉卿行抱拳禮,“主子,南騫使節(jié)秘密入城,已經(jīng)入宮了?!?/br> “已經(jīng)入宮了?!?/br> 陳玉卿在心底細細嚼磨這幾個字,輕呵一聲,被魏燁麟騙了,他就說,南騫最有望成為下一任君主之人怎么會來當使節(jié)呢。 又想到魏燁麟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光是想想都腦仁兒疼。 姜府。 沐浴出來的姜懿越想越不對勁兒,換好衣服就打算出去找兄長,沒想到出門兒就在外屋見到了姜謹書。 “哥哥。” “怎么急急躁躁的?” “想著魏燁麟的事,他不太可能是南騫使節(jié),當時我被氣懵了,沒考慮到這點?!?/br> 姜謹書點頭,“同殿下說過了,宮中消息,南騫使節(jié)已經(jīng)入宮了。” 姜懿好看的眉毛都皺在了一起,“這么快?” 他們剛同魏燁麟分開不就,南騫使節(jié)就入宮了,他們不是一起來的。 “魏燁麟身份敏感,此時需要外出避險?!?/br> 姜懿呼吸一頓,她聽過魏燁麟的傳聞,有傳言說南騫三皇子不是南騫王的兒子,又有傳聞他生母是個成精的妖怪,可偏偏南騫王極為看中魏燁麟,欲有把南騫傳位給魏燁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