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謀 第55節(jié)
她就說顧靜研怎么突然到長樂宮來了呢, 還做了百福帶送過來。 天色陰沉,顧靜研前腳剛進入青華宮,后腳就下起了暴雨, 有奴才跑到長廊處避雨,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生疼。 “主子,長樂宮那位會相信嗎?” 接過秋夢遞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 “自然,現(xiàn)在的長樂宮可是宮中消息最為滯后的地方, 有一丁點兒動靜,咱們那位娘娘都不會放過的?!?/br> 如顧靜研所說, 因懷孕的緣故啟元帝將馮慧手中的權(quán)利一點一點剝奪了, 她被“保護”的非常好,可這對于“大權(quán)在握”的她來講是一件非常難忍耐的事情。 長樂宮的小太監(jiān)穿著蓑笠頂著暴雨跑回來,顧不得一身濕,跑到外殿同喜兒將昨夜的事情講了。 “娘娘, 宮內(nèi)都在傳昨夜有賊子入宮了,禁衛(wèi)軍小隊從裕德宮一路向東到了東宮,最后讓那賊人跑了。” “跑了?” “是?!?/br> “東宮自詡侍衛(wèi)武藝高強,追過去的禁衛(wèi)軍領隊是誰?” “裕德宮旁□□位?!?/br> 馮慧心中微動, 正愁如何從沈妤手中拿回職權(quán),這就送上門兒來了,只是, 顧靜研會這么好心的來給她送消息? 如馮慧所想, 顧靜研可不是單純的給她送消息,不過就算馮慧不上鉤也不怕,這后宮中想活著的人多的是,任何一個人都會替她將事情辦了。 這不就有人蠢到冒著雷雨跑到御書房去找啟元帝“告狀”了。 蘇貴人入宮年久, 也為啟元帝生下了慶王,可她的分位還如此低的原因就是她這張嘴,屢教不改,次數(shù)多了就招人煩了,好在他不常在后宮,而后宮之事向來是馮慧同沈妤二人共同掌管,甚少有煩到他這的時候。 啟元帝每次看到蘇貴人都是腦袋疼,比處理奏折還頭疼,一切皆因,蘇貴人此人說話只說自己的,只聽自己的,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皇上此事絕不能含糊過去阿!昨夜幸而太子殿下留宿在樂央宮,若是不在那股側(cè)妃豈不是…豈不是要被眾人的口舌給淹死了?!?/br> 啟元帝微瞇著眼睛坐在龍椅上看著蘇貴人,“哦?此話從何而聽?” “宮中人都在傳,昨夜禁軍領隊帶著人直接沖進了樂央宮,賊子都跑了一群人還在殿內(nèi)不出來。” “宮中都在傳?” “轟隆!” 外面的天很是應景的打了個雷,閃電的光打在窗戶上,嚇得蘇貴人哆嗦了一下。 “皇上…”看到啟元帝陰沉的臉,也知道她又說錯話了,“臣妾懇請皇上撤了禁軍領隊的職,若是換個地方,那女子只有以死明志了?!?/br> 蘇貴人雖然沒什么腦子,可這話說的也是對的,只是聽言語描述,昨夜禁軍并不和規(guī)矩,他們有幾個腦袋可以闖各宮娘娘的寢殿。 “查韋博,送蘇貴人回去?!?/br> 查韋博做了個請的動作,“蘇貴人,您請。” 蘇貴人心有不甘的看看啟元帝,最后跺跺腳走了出去,“行了,查公公伴著皇上辛苦了,送到這兒就行了?!?/br> 查韋博陪笑,“蘇貴人慢走?!?/br> 查韋博轉(zhuǎn)身回去,見啟元帝靠在龍椅上閉眼,走了去幫忙按揉啟元帝的太陽xue。 “蘇貴人這些年真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皇上仁厚也縱著蘇貴人的性子,蘇貴人這才保留著少有的純真?!?/br> 查韋博之所以能夠在啟元帝身邊當大總管,不止是他辦事啟元帝放心,還有他會說,就像這件事,明明是啟元帝要留著蘇貴人替他“聽”后宮嬪妃的話兒,說成了啟元帝縱著保留蘇貴人的純真,從利用說成了寵愛,確實讓人滿意。 “去查昨夜之事是誰傳出去的,該罰?!?/br> 后面這兩個字咬的非常清晰,陳玉禮下了早朝到御書房同他說了此事,言語中的意思非常明顯,要撤了昨夜闖樂央宮的人,一個不留。 只是可惜了沈仁義那小子,為人剛正可用,少了一個可用之人。 “皇上,沈家那位是可用之人,可惜了?!?/br> “沈仁義無視規(guī)矩仗責三十,罰俸銀三個月,停職三月,余下的杖責二十,罰月銀兩個月,停職兩個月?!?/br> 啟元帝煩心的揮揮手,查韋博小心翼翼的退出了里間,想到太子殿下走前同他說的話,成了。 裕德宮沈妤聽到口諭的時候氣的將最愛的花瓶都砸了,白白損失了一個人脈,卻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沒得到,還讓顧靜研在馮慧那兒賣了好,怎么想怎么算,這一局她都敗的徹底。 明明今日清晨宮中還在傳禁衛(wèi)軍為抓賊子夜闖樂央宮的事情,現(xiàn)在卻都在說顧靜研被馮慧磋磨的事情,風聲一下就轉(zhuǎn)變了,是她小看了顧靜研,以為一個沒有根基家庭出來的孩子沒有什么手段,被她的相貌騙了。 陳玉禮比顧靜研回來的晚些見她的斗篷掛在一旁問了句,“出去玩兒了?” “去了長樂宮一趟?!?/br> “被磋磨了?” 顧靜研微笑搖頭,“多坐了會兒罷了,怎么能說是磋磨,殿下可是聽到什么了?” 陳玉禮點頭,“聽說我的小姑娘被人磋磨了?!?/br> “去時在路口碰見了蘇貴人,同她聊了幾句,出來時看見她的轎攆離去不遠?!?/br> 裕德宮,長樂宮,東宮,這三個都唱不起來一場戲,蘇貴人入場,這戲臺子上才開始唱起了戲。 “做的好!” 陳玉禮忍不住的親了她額頭一下,親的顧靜研腦袋一懵,“阿?什么?” “喧兒可幫了大忙了。” 顧靜研不懂,也沒細問,聽到能幫上他,她也很開心。 陳玉禮一早就有了將沈仁義收為己用的打算,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這次終于有機會同沈仁義“好好”聊一聊了。 沈仁義挨了板子罰了月俸還停職三個月,趴在床榻上他還是不明白昨夜怎么就不和規(guī)矩了,賊子闖入了內(nèi)殿,他總不能先通報等里面的人應了再進去吧,這個直愣子不懂,有些事,上面的人說你沒規(guī)矩,你就是沒規(guī)矩。 晚間陳玉禮在書房同周遠商議如何將沈仁義歸為己用,顧靜研將寫好的家裝入信封,封了信□□給小李子。 “明日天氣好再送出去便來得及?!?/br> “是,娘娘?!?/br> 沐浴時顧靜研坐在浴桶里心有所思,清晨傳出去的那番話皆是她昨日在殿內(nèi)的話,傳話之人好找也很笨,只是事情起因在裕德宮,可今日傳出去裕德宮卻在整件事當中隱匿了。 倏的笑了,沈貴妃果然是沈貴妃,手段不是一般的高超。 - 還有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冬狩,啟元帝忽然叫停了正在為這件事做準備的陳玉禮,對外宣稱皇后娘娘還有身孕,不宜殺生。 實則是有人夜探莊王府,陳玉卿“身受一劍”,接二連三的出事,永安城內(nèi)的警戒又嚴上一格,而就在啟元帝想要將沈仁義調(diào)回來時,偏偏在這個時候,沈仁義“消失”了。 “消失”的沈仁義此時被“請”到了永安寺“坐客”。 沈仁義一覺醒來就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對面坐著一位老和尚,他認得,是永安寺的主持。 “阿彌陀佛?!?/br> “沈施主不信佛。” “沈某不知一覺醒來會在永安寺。” 沈仁義內(nèi)心有再多怒火都壓在了心底,他是不信佛,但是他有一顆敬畏之心。 “老朽受人之托,點化沈施主?!?/br> 沈仁義聽到點化,瞬間從炕沿邊快速退到了炕里,他還沒有做和尚的打算不需要點化,腦袋快速且使勁的晃了晃腦袋。 主持淡笑著搖頭,起身出去且還貼心的帶上了房門,弄得沈仁義摸不著頭腦,旁邊傳來“噗噗”的笑聲,沈仁義這才看到屋中還有別人在。 眼睛微瞇,非常確認的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周遠?!?/br> “沈兄別來無恙阿?!?/br> 沈仁義瞬間挺直腰板兒,兩條腿也不蜷在一起了,坐到了炕邊,“你綁我來的?” 周遠搖頭,“不不不,是請你來?!?/br> “你就是這么’請’人的?” “掩人耳目。” 沈仁義起了防備之心,他無心參與黨派斗爭,也知曉周遠是太子身邊的人,此時他剛被停職就被“請”到了這里,這里面的彎彎道道多的讓他腦袋疼。 “沈某雖是沈府旁支,卻克己守則,不參與黨派之爭?!?/br> “沈兄不必如此戒備,不是說了,是請主持來點化沈兄的。” “沈某暫時沒有出家的打算。” 周遠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丟給沈仁義,給他分析目前的處境。 “沈兄暫時沒有出家的打算,難不成是想去蠶室走一趟?” 沈仁義夾緊了雙腿,普通人不知道,宮內(nèi)所有的太監(jiān)在入宮前都要去蠶室走一遭。 “夜闖太子側(cè)妃寢宮,還讓賊人跑了,沈兄就沒想過為何禁衛(wèi)小隊連個賊子都抓不到嗎?我知那夜并不是沈兄當值,可沈兄這板子也挨了,月俸也罰了,就連官職都停了三月,也想知道是為何吧?” 一字一句砸在沈仁義心上,他既想知道自己替誰背了鍋,又不想乖乖跳入周遠挖的坑。 “你守著規(guī)則,卻早已有人突破了規(guī)則,轉(zhuǎn)身就將你賣了,這封信要是到了圣上手中,沈兄挨的可就不止是板子了?!?/br> 第51章 一波起 周遠快馬加鞭從永安寺回東宮稟報, 刀已經(jīng)架到脖子上了,還同太子殿下談條件的,沈仁義是第一人。 翌日, 冬狩被臨時取消的事傳到了各家門戶,姜懿聽到消息時候悄悄松了一口氣。 心中有愧,她那日不該失了冷靜刺他一劍, 萬一叫敵人知道了,豈不會至他于險境。 姜家四口同坐一桌吃飯, 姜謹書將攪溫的粥同姜懿換了一下,手腕上帶過一股藥香, 姜懿默默的盯著粥碗看了片刻, 端起碗一勺一勺的吃著。 吃完早飯,姜懿換了身衣衫坐著馬車從后門偷偷溜了出去,馬車拐到莊王府后門,敲門, 后門被打開,十一架著馬車進了莊王府后門兒。 暗六在一旁候著,等姜懿下車帶著人從小道兒繞到了錦容院。 “郡主,王爺在房中等您?!?/br> 姜懿心中微動, 這話聽起來,有些綺異。 “咳咳…”陳玉卿左手捂著嘴咳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