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謀 第25節(jié)
陳瑤看了眼車夫,車夫立刻低下頭,以此來保證絕對不會告狀。 - 陳瑤走后,顧靜研靠在榻上想著二人之間的對話。 有人捧她上高位,為了什么?難道喜歡看她從高位掉下來的凄慘模樣?還有她走時那個無奈的笑又是何意? 若說太子殿下給別人設(shè)了局,那她又入了誰的局? 她又是何時入的局,是從嫁入東宮那一刻,還是她早已身在局中? 不管是哪一種都足夠令她后背冷風過堂,涼的她一激靈。 “主子。” 外殿內(nèi)站了兩個人,都是陳玉禮留給她辦事的,還有兩個暗衛(wèi)是保護她的,只是她一直沒見過。 “本宮有兩件事要你們?nèi)マk,速去速回?!?/br> 第21章 第 21 章(改標點) 手段 “其一,永安城內(nèi)有關(guān)本宮的流言是從何時,又是從何處,何人之嘴流傳出去的?!?/br> “其二,酒笑去一趟寶川…” 顧靜研的目光穿過殿堂,越過二人,落在他們身后某一個虛無的點上,用最溫柔的語調(diào)表情說著并不溫柔的話,“知曉二位是忠心之人,殿下將你們送到樂央宮未曾問過你們的意見,若是有疑議,現(xiàn)在就可提出來?!?/br> “酒笑不敢!” “酒苦不敢!” “去吧。” 兩人到出了宮門才敢停下腳步,對視一眼,心中升起一股驚異感。 來樂央宮過來之前,二人并沒有見過顧靜研,對她的認知都是聽旁人說,入樂央宮月余也是第一次被傳喚,今日的顧靜研展現(xiàn)出了自己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旁人皆以為她是借太子的勢,仗著太子的寵愛才有如今的地位,在外她也是旁人眼中的那個好欺負,毫無主見的顧側(cè)妃,更甚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 今日的傳喚,這兩個吩咐,不論哪個都足以證明這位顧側(cè)妃,都并不想他們所看到的那樣單蠢無知,尤其是后面那一番看似是在征求他們二人疑議,實則是對他們二人敲打的話,尺度拿捏的恰到好處,深入二人心中,在他們腦中深深的敲響了一個警鐘。 “寶川路上小心?!?/br> “速去速回。” 二人在宮門前分開,一個向城東,一個向城北。 秋夢進來換茶,又小心翼翼的退出去,不敢打擾。 跟著顧靜研多年,她知道主子今日心情不好,需要清凈。 顧靜研起身拿了本書靠在榻上隨便翻開了一頁。 她貪心了,這是她嫁入東宮之后,準確意識到有些情感已經(jīng)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那日馮家二女趁夜色漸深離開永安的事她事后才知道,是陳玉禮身邊的人回來稟報,她知道馮覓露暫時離開了永安城,也知道是他派了人暗中護送。 說不在意都是騙自己的,她心里酸酸的,像整顆檸檬都泡在了心里,可這所有的酸楚都不能在陳玉禮的面前表露出來,她有時候又非常厭惡他這樣的光明正大,這般的光明正大,就連她吃醋,都會在他心里留下她無理取鬧的印象。 今日若不是陳瑤的那番話,她也不會將懷疑的目光放在馮覓露的身上,只這永安城內(nèi),她“得罪”過的,又不懼她此時身份地位的,她能想到的,只這一人。 偏這一人,心思手段皆在她之上,她、不得不防。 煩躁的將打開的書扣在自己的臉上,靠在榻上胡亂的想著,漸漸地,呼吸逐漸均勻,秋夢再進來的時候,輕輕的給她蓋了一匹小毛毯,又將開著的窗戶悄悄的關(guān)上,阻擋了外滿的微涼的風息。 午后,陳玉禮和陳玉卿同乘一輛馬車前往姜府,拜訪恩師。 “大將軍與將軍夫人前往渭西,幸而老將軍與老師已回永安?!苯胰缃竦木置孀岅愑袂淦鹆藫鷳n之心。 提到姜家,陳玉禮眉頭緊皺,但愿,此次將軍與將軍夫人平安歸來。 “到了姜家,這話少提。” “我知道,不過以老師的秉性,”陳玉卿無奈的搖搖頭。 自他們兄弟二人被接到姜家,二人接受的培育便不同,若說老師與老將軍教他的是如何做一個左膀右臂,對皇兄的教育便是如何做一個好儲君,如何做一個好皇帝,哪次見面都要就近期的國事談上一談。 到了姜府,姜謹書攜meimei姜懿在門前等候,見到馬車過來,二人向一旁讓了讓,將家中正門道路空留出來。 “太子殿下,莊王?!?/br> “請?zhí)拥钕掳?,莊王安?!?/br> 后面那三個字姜懿咬的極重,陳玉卿倒是毫不在意,甩了下手中的折扇,還沖她挑了挑眉,這一幕落在了陳玉禮和姜謹書眼中,二人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這倆人,什么時候杠上的? 轉(zhuǎn)而,兩位哥哥哈哈一笑,賓客相有禮的進入了姜府。 “叔父在康平院,二位請?!?/br> “此次回永安可有何不適?” “都好,都好?!?/br> 陳玉禮與姜謹書走在前面,陳玉卿與姜懿走在后面,前面二人一番問安,語調(diào)中透漏著一股隨意與親近,,后面的兩人嘛。 姜懿覺得自己就差把眼睛瞪出來了,卻不知她這幅模樣落在旁人眼中那是極美的,張揚瀟灑,無拘無束,陳玉卿邊走邊逗她,一會兒沖著她撇撇嘴,一會兒又嫌棄的搖搖頭,這幅模樣怎么看怎么欠揍。 眼看著快到康平院了,姜懿做了三組深呼吸將心底的那股蹭蹭直上的怒火壓了又壓,目視前方不再看陳玉卿,看他只會給自己找氣受。 兄弟二人都不是頭一次到姜府來,小時候更是在姜府住了很長一段時間,進入康平院,見老將軍也在,皆收起了那份閑散的神色。 “老將軍,老師?!?/br> “老將軍,老師。” “太子,莊王?!?/br> “到什么時候您都是我們的老師?!?/br> “坐坐坐,別讓孩子們站著說話。”姜樂規(guī)頭發(fā)花白,還是那個慈祥的老頭子,怎么,看到我這個老頭子不認識了?” “怎么能不認識阿,我小時候還拔過您老的胡子呢?!?/br> 陳玉卿的話出口,逗得兩位長輩哈哈大笑,再提到他們小時候的事兒,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幾人在院中的紅木圈椅上坐了下來,院中沒有奴才,只有他們幾人。 “老師回永安這么久學生才來拜訪,還望老師不要見怪?!?/br> “不見怪不見怪,殿下事務繁忙,應以國事為重,如此、為師甚感欣慰?!?/br> 姜懿閉著眼吸了一口氣,趁沒人說話趕緊講了一句,咱們都是自己人,說話能別這么滴水不漏嗎?” “阿懿!”姜謹書無奈的叫了她一聲。 “阿懿說的對,都是自己人說話這么文縐縐的我也不適應?!边@會兒陳玉卿干脆連本王也不說了。 “都是我們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顧忌?!?/br> “誰跟你是阿懿?!?/br> 陳玉卿賤兮兮的沖她一樂,“你呀?!?/br> 姜樂規(guī)越看這兄弟二人,心里就越喜歡,與對姜謹書姜懿的喜愛不同,其中更是多了一種欣慰感,欣慰這兄弟二人所有的不幸都得到了如今的回饋。 轉(zhuǎn)而對陳玉禮又是搖搖頭,看著陳玉卿笑的慈愛。 “老將軍這番慈愛的看著錦之,莫不是小時錦之敢拔您的胡子?” “唉喲!”姜樂規(guī)喊了一聲,還特別夸張的伸手捂住胡子,“可疼死老夫了!” 老話兒常說,家中有一老,猶如有一寶,此時阿,姜樂規(guī)就是姜家最大的珍寶。 “永正娶妻為師沒有趕回來,這是給永正妻子的禮物,將早已準備好的禮盒推了過去,“有機會,帶她來見見為師?!?/br> 姜世康話里的深意陳玉禮聽懂了,感動又感激。 感動老師能夠理解他的做法,感激老師為他的思慮籌劃。 “老師遠在南騫,路途遙遠,此次又是為國為民,這般見外,讓學生心生惶恐。” 姜世康順臺階下來,將話題直接帶了過去。 “此次去南騫,情況并不樂觀,到了隸溯事情就變得有些不對,等我們到了召里?!苯揽祿u頭。 老將軍更是連連嘆氣搖頭不止。 “祖父,召里到底怎么了?” “民不聊生,民不聊生阿!” 院內(nèi)靜默片刻,陳玉卿緩緩開口,“軍餉都有人敢打主意,更何況那些天子看不到的地方。” 姜懿對陳玉卿說的話大有感受,她姜家在朝中身負要職,鎮(zhèn)守渭西抵御匈奴人來犯,按說不會有人在軍餉上敢做文章,偏偏有人膽大在軍餉上做縫隙,在千千萬萬士兵的吃穿用度上克扣,可見這背后牽扯的勢力到底有多深。 “縱容就是助紂為虐,若不及時清理,待這牙齒被蟲子磕壞了,它不會自動修復,牙洞只會越來越大?!?/br> “阿懿說的在理,”陳玉禮又有些感慨,“如阿懿這般的女子,世間再難找出第二個。” “殿下確定是在夸我?聽起來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兒?” “哦?如何不是滋味兒,說來聽聽?!?/br> 姜懿搖搖頭,“許是最近妖魔鬼怪見得多了,聽什么都變了味兒?!?/br> “沒大沒小!姜謹書點了下她的額頭,語氣寵溺又無奈,“殿下,” “不是說都沒有外人,這般靈動的性子著實讓人歡喜?!?/br> “永正也這般認為?” “是,這般靈動的性子與小時一樣,讓人想寵著她?!?/br> 姜樂規(guī)“嘿嘿”一樂,這一笑,笑的姜懿汗毛都豎起來了,到底是沒攔住他想說的話。 “永正對永安城了解,看看哪家公子還未娶妻,阿懿也不小了。” “祖父,我才十六!” “你母親十六的時候都有你哥哥了。” 祖孫倆互相瞪著對方,姜懿不是不懂祖父為何如此著急為她安排親事,她只是不敢去接受,一旦接受了這個事實,那意味著她要失去的太多太多,那樣的失去,她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