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謀 第21節(jié)
往日宮中嬌生慣養(yǎng)的女子們哪兒受得了這般辛苦,跪在后面的人還有機會偷一下懶,跪在最前方的顧靜研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陳玉禮余光掃到她額頭有一絲汗珠,心中心疼不已,暗道自己不夠細(xì)心,今日回去她的膝蓋肯定會發(fā)青,應(yīng)該給她備個軟膝戴著的。 顧靜研袖子下的手動了動,偷偷戳了戳旁邊的人,表示她沒事。 是不想讓他丟臉,也不想讓別人看他們東宮的笑話,而逞強的代價就是,晚間洗澡時,她的膝蓋已經(jīng)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了。 那時她喊疼,只惹來陳玉禮無奈的笑聲。 好不容易熬到祭祀結(jié)束,眾人紛紛從皇陵出來,按照順序上馬車。 抬腿的那一剎那,顧靜研扶著秋靈的手死死的捏了一下,上了馬車她的身板才松了下來。 “膝蓋是不是很痛?” “沒有很痛,殿下莫擔(dān)憂了。” “別逞強,回宮讓秋夢給你擦些藥。” 一邊說著,掌心輕輕按揉她的膝蓋,他的掌心熨燙熨燙,燙的她心頭都跟著發(fā)熱了。 “殿下!”顧靜研按住他的手,眼中都是他的身影,到了嘴邊的話轉(zhuǎn)了個彎兒,“我怕給你丟臉?!?/br> “做的很好?!?/br> 話剛說完,馬車突然停住,周圍響起亂糟糟的聲響。 “保護(hù)皇上!” “保護(hù)皇后!” “保護(hù)太子!” “周遠(yuǎn)!”陳玉禮叫。 “殿下?!?/br> “外面發(fā)生何事?” “韓昭儀的馬車受了驚。” 話音剛落,外面逐漸安靜下來,車隊又緩緩啟行,就好像這個小插曲未曾發(fā)生過一樣。 回去的路上顧靜研坐的很累,屁股疼,膝蓋更疼,陳玉禮看出她的硬挺,手掌輕輕按揉她的膝蓋給她緩解疼痛。 回到宮中,各自回各自的宮中換華服,晚間有一場家宴。 此時,顧靜研換衣服的時候,膝蓋只有一些些青色,無大礙。 換好華服,坐著轎攆去延乾宮,腳剛落地,迎面走來一位身著青色的華服女子,顧靜研行禮的動作頓了一下,“德妃娘娘金安?!?/br> “顧側(cè)妃?!睉B(tài)度不喜不厭,讓人看不出態(tài)度。 顧靜研站在門前等待德妃進(jìn)入,而德妃進(jìn)入時,輕聲與她說了句,“小心皇貴妃?!?/br> 皇貴妃,這尊稱宮中只有一個,沈妤。 沈妤膝下一兒一女,太安公主陳沁,還有周王、陳玉仁。 進(jìn)入延乾宮,由宮女領(lǐng)著進(jìn)入,顧靜研這一路的心都沒有放下過。 陳玉禮曾特意叮囑她,這宮圍中,出了東宮,在哪兒都不能放松警惕。 這場宴會本叫祭祀宴,可啟元帝不喜這名字,硬是叫祭祀部改成了家宴。 宴會剛開始,就有人開始鬧幺蛾子。 雖然宴會改名叫了家宴,可畢竟是個特殊的日子。 “皇上,今日氣氛繁重,臣妾提議一個吃席令,每人都要說一句有關(guān)今日的話題?!?/br> 蘇貴人此話一出,殿內(nèi)一片寂靜,一旁的慶王只覺得脖子冰涼,心中暗罵一句“蠢貨”連忙跪在地上。 “父皇、母后,此情此景兒臣不贊同蘇貴人的提議?!?/br> 顧靜研坐在一旁低著頭,覺得殿內(nèi)氛圍更加沉重,氣壓漸起,而后,眾人起身一聲接過一聲。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蘇貴人跪在地上呼吸一頓,她好像…又給兒子闖禍了,扭頭看向兒子,只見兒媳慶王妃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就低下了頭。 “皇上!臣妾…” “蘇貴人今日乏累,就先回寢宮歇息吧?!?/br> 坐在上方的孝定皇后突然發(fā)話,一語定錘,直接讓蘇貴人在這場家宴中消失。 顧靜研身旁的女子拽了一下她的手,轉(zhuǎn)頭看向她,小姑娘沖著她眨了眨眼。 第18章 腿疼 上藥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從哪里跑出來的,站在她身側(cè)小手輕輕的拽她的外袖,將手心打開,“給你?!?/br> 顧靜研未接,她記得陳玉禮和他說過的話。 這宮中皆過的任何物件兒,都有可能會成為她的“罪證”。 小姑娘見她不接,稍有些急了,此時德妃娘娘回頭看到了小姑娘。 “長壽公主怎在這兒?找不到舒妃了?” 長壽、 一個封號代表了皇上對她的期望。 希望她壽命長在。 對德妃有一種敬怕之心,小姑娘雖然年紀(jì)不大,但是在宮中呆久了慣會看人眼色,每次見了德妃都感覺自己被看穿了。 死死地抿著唇不肯說話,轉(zhuǎn)頭跑掉了。 對面桌,八皇子陳玉承突然倒在地上,整個人呼吸急促,瞳孔略微散大。 “來人!宣太醫(yī)!” “承兒!承兒!” 喬亦白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將陳玉承抱在懷中,“承兒!”又手在他的臉上輕輕拍打。 眾人的目光多留在陳玉承的身上,也有那么幾個少數(shù)人的目光在打量整個宮殿內(nèi)各人的神色。 孫山提著醫(yī)藥箱急匆匆的小跑進(jìn)大殿,眾人退開,一番診治,孫山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回皇上,八皇子乃中毒之兆?!?/br> “孫御醫(yī)可查出是何毒?” 德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安靜的大殿中緩緩詢問一句,將喬亦白即要出口的哭聲堵了回去。 “回娘娘,是杏仁兒?!?/br> 孫山也是宮中的老大夫,知曉這其中指不定還有多少暗手,連忙回稟。 “許是八皇子將苦杏仁當(dāng)做甜杏仁誤食了,先叫御膳房送一碗綠豆湯過來,微臣再開副方子,精細(xì)著調(diào)養(yǎng)便可?!?/br> “皇上莫擔(dān)憂,臣妾這就叫御膳房送綠豆湯過來?!?/br> 皇后的話并沒有讓啟元帝寬心,相反、將視線落在了喬亦白的身上,喬亦白感受到一股冰涼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心底一顫。 “皇上,臣妾…” “喬貴人乃第一次當(dāng)母親,諸多事宜不清楚,下次小心就是,皇上就原諒一次喬貴人吧?” 喬亦白猛然抬起頭看向皇后,眼底閃著不明的光芒,隨后低下頭,低聲認(rèn)錯。 “是臣妾的錯,請皇上恕罪。” “念你初犯,此次便罷了,”語氣頓了一下,低沉的聲音在殿內(nèi)響起,“莫有下次。” “謝皇上不罰之恩。” 高位之下,皇貴妃的手攥緊又松開,皇后坐在啟元帝身旁,臉上掛著溫柔的笑,這副模樣當(dāng)真是一副賢良大度的皇后娘娘。 直到一碗綠豆湯送上來,喬亦白一點點將綠豆湯喂了下去,緩和了片刻,陳玉承緩緩睜開眼睛,喬亦白的眼淚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兒子的身上。 而殿內(nèi)的其他人,心思各異,有想他活過來的,也有真心想他趕緊死的。 顧靜研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轉(zhuǎn)過頭看見德妃正在看她,兩人微笑點頭,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這樣宴會也草草結(jié)束了。 無人有心思繼續(xù)吃飯說話,這宮圍中阿,都在小心翼翼的活著,而能活著的又都是人精兒,生怕下一個遭了毒手的就是自己。 回東宮,顧靜研完全是坐轎攆回去的。 轎攆停在東宮正門口,秋夢提著裙擺就跑過來扶她。 “主子。” “回去說。” 進(jìn)了東宮大門,向里走了些許路,站在榕樹下,不走了。 “主子?” “宮內(nèi)可有何動向?” “沒有,就好像已經(jīng)被肅清過一般?!?/br> 秋夢的話讓顧靜研想到了那日,東宮所有的奴才都聚到了青華宮那日。 雖陳玉禮未與她講過什么,可從那群奴才做事的程度來看,更盡心了。 緩和了一會兒,稍稍抬了下腳,腳都沒離開地面,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膝蓋疼的她頭皮發(fā)麻,走、很疼,不走、她回不了樂央宮。 最后一咬牙,提起裙擺快步向樂央宮走。 只留給正在做事的宮人們一個急匆匆的背影。 跨過樂央宮宮殿的門檻,顧靜研就感覺自己不行了,踉蹌了兩步,抓著椅子就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