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敵國皇帝后我懷崽了 第102節(jié)
陌生的臉,熟悉且只有他會做的動作,熟悉的氣息。 蕭昀。 這兩個字從混亂無比的腦海里冒出來的剎那,江懷楚腿一軟,心口顫得厲害,一時方寸大亂,從未有這一刻如此想逃離。 他想起什么,僵硬低頭,看著那個摟在他凸起肚子上的手臂,臉色眨眼煞白。 身后的身體眨眼緊貼上來,修長的手臂用力,鎖住他的肩胛骨,箍緊他的腰,絲毫不讓他動彈,像蛇困住了獵物,一點點收緊,剝奪氧氣和生存空間。 身前人從被他抱上的那刻,就渾身僵的厲害,繃得緊緊的,蕭昀因著反應越發(fā)篤定,唇角笑意不自覺濃了。 心口跳得前所未有得快,理不清的情緒炸開,迅速膨脹,眨眼就漲滿了整個心頭,讓他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他也來不及去想去理,只循著本能將他摟得更緊,似乎這樣他就再也不會跑。 身前人的烏發(fā)透著淡淡的冷香,明明不是過去的味道,骨子里卻有叫人魂牽夢縈的熟悉氣息。 蕭昀從未有一刻如此滿足,仿佛整個世界又喧囂流動起來,剛要湊到他耳邊,惡劣地叫出他的名字,享受他的無措慌亂,卻后知后覺手臂上的感覺完全不對。 蕭昀臉上的笑猛地一頓,試探著在那個不對勁的地方摸了兩下。 江懷楚看著身前在他肚子上亂摸的大手,整張臉又煞白又赤紅,一時又恨又慌,心跳得又急又亂,恐懼和惱怒交織,逃避的欲望充斥心尖。 這是他十八年來最讓他無措的一刻,他甚至找不回任何一點練習多年、能保護自己的偽裝,幫助他冷靜下來,從容地面對此時的境況。 蕭昀知道了。 腦海里只有這五個字,簡簡單單,意思卻無窮無盡。 蕭昀知道他懷孕了。 他最怕的事情猝不及防發(fā)生了。 江懷楚渾身都在不住發(fā)抖。 手上的觸感微硬緊致,隱藏在寬松衣服下的那里凸起明顯、輪廓清晰,又圓又滑,不是贅rou的松松垮垮。 是要彎著手指才能完全貼上去的流暢圓弧。 分明是胃以下,小腹的位置。 蕭昀摸出來那是什么,臉色驟變,嚇得手直抖,手臂瞬間松了,整個人倒跌好幾步,差點摔地上,扶著監(jiān)牢的柵欄才堪堪站穩(wěn),顫聲道:“姑娘對不住,真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 蕭昀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對……對不起,真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蕭昀回想起自己先前亂摸的舉動,當場恨不得自殺:“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耍流氓,真對不起,我該死……” “早生貴子!早生貴子!”他一邊說一邊撇清自己似的倒退,后背貼上柵欄了,還想往后退,和人保持著楚河漢界一般的距離。 “……”江懷楚沉默了久,臉上的煞白終于消退了一點,奪門而出。 很快有人過來,將牢房門重新鎖上。 蕭昀大喘著氣,漆黑的眼睛里滿是驚恐,心有余悸,他向來面色不改,只有他調戲別人叫別人臉紅腰軟的份,如今自己的臉卻不受控的紅了,鋪天蓋地,有如火燒。 他活了二十四年都沒遇到這么窘迫驚嚇的事情。 臉都丟沒了。 你他媽有毛病嗎?!孕婦都分不出來?!謝才卿謝才卿,謝才卿個幾把,天天想都魔怔了是吧?! 還肯定是謝才卿,肯定個幾把,人家是個女的,還是個孕婦!肚子都那么大了! 還偽裝成那樣肯定是不想被認出,他人之婦,懷著身子,還身份高貴,來見外男,又是在南鄀,不遮蓋臉龐身形,想清名敗壞? 你還摸,你摸什么?!你有病嗎?! 蕭昀左手打完了右手胳膊,又想用右手打左手胳膊,動作一停,心道自己和自己較什么勁兒,一時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他因為謝才卿非禮了個孕婦。 不行,絕對不能讓謝才卿知道,那個小賤人這么愛干凈,他知道了肯定膈應,不會以夫為天,對他死心塌地了。 手臂莫名有點臟兮兮的難受,蕭昀恨不得剁了,對著柵欄的圓柱掩耳盜鈴地蹭了好半天,自知無用,狂躁地想要發(fā)飆,安慰著謝才卿又不可能知道,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那人不是謝才卿,自然就認不出自己是蕭昀,那在她那里,就是她心慈體恤,想為孩子積德,敵軍將領董祿卻非禮了她…… 他得支開獄卒趕緊走,雖然這人心慈,但也是失了清譽的事,難保她惱羞成怒要折磨自己報復,她有這么做的能力和地位。 指尖上是剛才揮之不去的觸感,心莫名跳得有些快,蕭昀又用手指狂蹭衣袍,蹭得都要著火了。 “嗚,丟死人了……” 第89章 江懷楚心神不屬地回到臥房,關上房門,爬上床,將臉埋進被子里。 腦海里還一遍遍回放著之前的情景。 蕭昀撲了上來,摸到了他的肚子。 江懷楚深喘著氣,還陷在之前的恐慌陰翳中,一時半會兒難以走出,有一種蕭昀的手還在自己肚子上摸的錯覺。 他渾身都緊繃起來,臉色一片赤紅,一時無地自容。 平靜了兩個月的心境再次被攪動起來,比之前更劇烈,他慢慢蜷縮起來,不聲不響了好一會兒,微微低頭,看著因蜷縮越發(fā)明顯的弧度。 蕭昀喊他姑娘。 他沒認出他。 江懷楚默念著這五個字,終于找到了一絲賴以立身的安全感,緩緩松了口氣。 他干嘛要來?他在他的北寧好好呆著做他的天下第一逍遙快活不好么?如果不是他,也許自己這會兒已經(jīng)在彌羅山莊靜養(yǎng)。 他當初要彌補蕭昀,是蕭昀自己瀟灑不要…… 他根本一輩子不會叨擾他,他卻為什么要攪亂他的生活?還是以這種離譜、措手不及的方式? 江懷楚意識到自己有多無理取鬧,沉下心。 懷了孩子后,他的情緒起伏明顯有所起伏。 他摸了摸肚子,明明之前他有任何不虞,摸摸孩子就心平氣和了,如今一摸,就想起那個混蛋爹,反倒心頭火起。 江懷楚給了自己一炷香的時間平復心緒,一炷香后,又恢復冷淡無波,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他爬起,將這幾日因為打仗堆積的公務一件件辦完,辦到燈盞初上,辦到萬籟俱寂,蟬鳴省省,終是辦完了,亂糟糟的頭緒終于冒出了一點點線頭。 蕭昀為什么要這么做? 扮成那德行蹲大牢。 江懷楚嘴角揚了下,面無表情壓住,想到了他干的一樁樁一件件破事,神色冷了下來。 他想找他?他找他做什么? 像他跟老莊主說的,他反悔了,想讓自己付出代價,當他的床伴? 江懷楚沉著臉。 以他對蕭昀的了解,蕭昀老jian巨猾,他敢來,就一定是留好了不止一條退路,這會兒應當是在想辦法逃了,說不定已經(jīng)逃了。 江懷楚揉揉眉心,隨他去,他無奈笑了一聲。 他和蕭昀之間誰對誰錯早就說不清了,權且當做他欠蕭昀,他就當不知放他走,也好兩不虧欠。 自己不可能殺了他,也殺不了他,殺了也沒什么好處。 他剛要叫親信撤了看守,方便蕭昀逃,負責實時匯報監(jiān)牢重犯情況的親信已經(jīng)跑了進來,江懷楚心下有數(shù),看向他:“怎么了?是董祿不見了么?” 親信一愣:“監(jiān)牢銅墻鐵壁,王爺何出此言?” “……”江懷楚沉默片刻,“我開個玩笑?!?/br> 他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說:“董祿如何?” 親信仍詫異著那句“是董祿不見了嗎”,卻也沒多想,面有惱色,道:“屬下來就是為了匯報此事,董祿說他餓了。” 江懷楚沉默半晌:“……你說什么?” 親信說:“王爺沒聽錯,那腦殘一個時辰前還在叫死也不吃,現(xiàn)在開始嚎‘老子好餓啊,老子好餓啊’,大半個監(jiān)牢都被他嚎醒了。” 江懷楚面色僵硬。 蕭昀好好的不走,留著大牢干什么?還問他要飯吃。 先前蕭昀撲上來,他手一松,狗碗打翻了,蕭昀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王爺好久都未回話,親信試探道:“王爺?” 江懷楚回神,按了按太陽xue:“……那你給他去膳房隨便弄點吃的,務必堵上他的嘴?!?/br> “……是。” 江懷楚有些倦了,沐浴過后剛要吹燈歇下,親信又跑了過來,這次不是面有惱色了,而是滿臉怒容。 江懷楚:“……他又怎么了?” 借著屋里的燭光,江懷楚看清了親信的又沾滿了湯水和油的手臂:“……他又死也不吃了?” 親信搖頭,怒道:“他嫌吃得不好,直接打翻了,還給了菜單,要屬下照著重做……” 江懷楚驀地站起,怒而拍案。 親信驚道:“王爺息怒!” 江懷楚深吸一口氣,臉色鐵青,案下的手捂住肚子,咬牙道:“……他想吃什么?” 親信從衣襟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努力辨認著上面過于潦草的字跡,磕磕巴巴念道:“……燒鹿筋、黃燜魚翅、佛跳墻、爆炒蘭花呸禾花雀舌……” 他每報一個食材過于昂貴稀缺、制作復雜費事的簡直就是刁難的菜,就會偷瞧一眼王爺臉色,生怕王爺怒極攻心,卻未承想眼前人鐵青的臉色隨著他報的菜一點點紅了起來,向來烏黑沉靜、無波無瀾如古井的眼眸里,有漣漪在擴散。 整個人都有了生氣。 當然可能真的是生氣。 親信念完,江懷楚好久都未言語,親信膽戰(zhàn)心驚,替王爺罵道:“……這人太過分了!他愛吃不吃,餓死拉倒!先前辱罵王爺詛咒王爺,如今又百般刁難,王爺莫要理他,讓他餓著去!天色已晚,王爺快些歇息,切莫為這種不識好歹之人傷了身體?!?/br> 都是曾經(jīng)替蕭昀做過的菜,江懷楚擺擺手:“……你叫廚子給他做?!?/br> 親信冷不丁滿臉震驚:“王爺?!” “沒聽錯,去吧。”江懷楚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