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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路敵國皇帝后我懷崽了 第6節(jié)

    江懷楚上了逸仙樓。

    如矢早就替他打點好一切,江懷楚在客棧安頓好后,便去了離住處最近的茶樓逸仙樓。

    過幾日便是春闈,茶樓相較以往熱鬧非凡,都是住在附近客棧的考生,再不然好奇來湊熱鬧的百姓。

    萬物復(fù)蘇的時節(jié),茶樓里的考生也個個昂揚(yáng)得很,高談闊論,唾沫橫飛,嘩眾取寵。

    江懷楚找了個僻靜角落坐下,身后跟著的家仆模樣的大娘坐到了他對面。

    江懷楚輕聲說:“娘娘在北寧可安好?”

    太妃臉上戴著人皮面具,笑道:“我可好著呢,大寧的男人雖然沒咱南鄀的中看,但都怪中用的?!?/br>
    “……”江懷楚想著她開一方青樓,沉默片刻,“那就好,那就好?!?/br>
    太妃道:“你這孩子就是臉皮薄,都被你兄長管成什么樣了?!?/br>
    江懷楚輕咳了聲。

    太妃也不逗他了:“說起正事,那人太警覺了,心機(jī)深不可測,我們不少訓(xùn)練多年的眼線折在他手上,哪怕是美人,他也毫不留情,他根本不是單靠美色能打動迷惑的,你真要接近他,切忌暴露身份?!?/br>
    太妃眉目間浮上擔(dān)憂:“你要是出了半點差池,我沒臉見你兄長……算了,就你現(xiàn)在這個打算,我?guī)湍阄乙矝]臉見你兄長。”

    江懷楚:“……”

    “我都知道的?!苯瓚殉潇o地說。

    太妃說:“你具體想好怎么做了沒?”

    江懷楚道:“過幾日會試和殿試,我得想辦法當(dāng)上狀元?!?/br>
    太妃蹙眉:“你想進(jìn)翰林院?”大寧只有狀元才能穩(wěn)進(jìn)翰林院。

    江懷楚點頭。

    大寧翰林院負(fù)責(zé)起草詔書、為皇族侍讀等,是天子近臣,皇帝的身邊人。

    蕭昀那種身份,只有進(jìn)了翰林院才可能經(jīng)常見到他,不然以他剛?cè)氤馁Y歷,他甚至連進(jìn)金鑾殿上朝的資格都沒有。

    他只有半年時間,熬不起資歷。

    “也是,要是被分到地方做官那不是完了,”太妃眉頭緊蹙,“要真比文才,公子自是狀元,不過大寧真的不像咱南鄀?!?/br>
    “我在大寧好些年了,大寧名門望族太多,世家關(guān)系盤根虬結(jié)的,他們還聯(lián)手打壓寒門,考上容易,考上好名次拼的都是底下的軟東西,尤其你要的還是狀元……”

    “皇帝偏心,好些年點的都是世家的狀元,他望族皇后嫡出,那種出身估計也壓根瞧不上寒門……啊真難?!碧秸f越頭疼。

    江懷楚笑了笑,面色不改。

    其實還不止這些,真要算,他三年前還拒絕得罪過蕭昀。

    就是不知道他記不記恨,會不會拒不錄用他。

    當(dāng)然他也不會說出來徒惹太妃焦慮。

    “你是不知道就這幾天有多少考生在我樓里定包廂私下宴請達(dá)官顯貴,不少都是主考官的親戚,那叫一個縱情聲色,一招招一群姑娘,你說這你怎么比?過幾天都考試了……”太妃面有急色。

    “娘娘無需替我擔(dān)憂,”江懷楚淡然道,“總有法子的?!?/br>
    太妃瞧他兩眼,這下倒是冷靜了,小王爺總是長相性子過于有迷惑性,惹人心疼憐愛,讓人忘了他機(jī)關(guān)算盡。

    太妃嘆了口氣:“你之前來信問我,能教的我都教了,不過這都是我教樓里姑娘的,對上蕭昀不一定管用是真的,他也不是沒微服來過咱們青樓,我也不是沒叫最好的姑娘過去,問題是他一個都沒碰,不是你想的那種沒碰,是那種衣角都沒碰到那種沒碰,他簡直像有毛病,你別最后費盡心機(jī),他是個不行的?!?/br>
    太妃見他沒吭聲,就知道他又尷尬了,一時忍笑:“都說的是正經(jīng)的?!?/br>
    “我盡力而為,成與不成不論,”江懷楚說,“凡事總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的,我沒指望全能按計劃進(jìn)行,也沒覺得一定會成,他若真……也是意外的一種,我隨機(jī)應(yīng)變便是,想做沒做要后悔的?!?/br>
    太妃想了想:“也好,如果中途遇著什么問題,隨時放棄便是,他要是有什么不良癖好,或者很難受很痛苦,千萬別委屈自己,咱不稀罕他?!?/br>
    江懷楚痛苦地垂下了頭。

    太妃直笑:“不成就當(dāng)來大寧游玩兒了,大寧比咱南鄀可好玩多了,你別成天抱著個書,再不然為你兄長cao心這cao心那的,這么一想,你來大寧反倒是休息了,不然我聽他們說你成天忙得找不著人?!?/br>
    “還好?!?/br>
    “蕭昀在皇宮里,殿試前反正也見不到,這幾天你要沒事就來找我,我?guī)闶煜な煜け睂?。?/br>
    江懷楚應(yīng)了一聲。

    太妃笑說:“那事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隨時來問我,沒人比我更懂男人了?!?/br>
    江懷楚遲緩地點了下頭。

    “跟我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時候我給你洗過多少次澡啊,什么沒見過,你那時候就白白凈凈漂漂亮亮的了,那會兒我還跟你兄長說,你這弟弟比小姑娘還漂亮,以后長開了女人惦記,男人也要惦記的?!?/br>
    江懷楚微微求饒地抬頭看她。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太妃笑不動了,“說那么遠(yuǎn)也沒意思,狀元還沒考上呢,對了你什么時候跑到北寧參加科舉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一直住在北寧邊境,閑著也是閑著,想著知己知彼么,就去了,沒想那么多,沒想到現(xiàn)在能用上——”

    “要我說當(dāng)今圣上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邊嗓門有點大,壓過了江懷楚的聲音,江懷楚和太妃朝那邊望去。

    幾個年輕考生圍在一桌,明顯是喝了點酒,眉飛色舞。

    “南鄀皇帝算個屁,他配和我北寧圣上齊名?”

    江懷楚眸光陡然一冷。

    “咱大寧的鐵蹄真踏過去,還有南鄀嗎?還有南懷逸嗎?”

    幾個考生哈哈大笑,高聲附和。

    江懷楚面沉如水,修長的指緊攥茶盞,努力按捺著。

    輕狂考生,什么都要論上一論,家國大事、雞毛蒜皮,博人眼球,拍特定的人的馬屁,讀書十余載,就這點本事。

    太妃按住江懷楚的手,低聲道:“大寧人都有點狂妄?!?/br>
    畢竟是天下第一大國,百姓倨傲自豪,實屬正常。

    江懷楚冷聲道:“他們經(jīng)常罵我兄長?”

    太妃啞然。

    江懷楚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

    太妃:“你習(xí)慣就好,沒辦——”

    那邊更多考生附和,嘻嘻哈哈,一道清雅冷淡的聲音忽然傳來:“南懷逸當(dāng)然配?!?/br>
    不少人本就時不時往這邊看,陡然聽見這么一句,都愕然看過來。

    二樓蕭昀剛隨心所欲地瞧完人,準(zhǔn)備轉(zhuǎn)身,聞言霎時來了興致,瞇了瞇眼。

    一樓一時鴉雀無聲。

    在北寧的地盤,居然有人公然維護(hù)南鄀皇帝,還是在人多嘴雜的逸仙樓,話題更是有關(guān)圣上,這人簡直膽大包天。

    各地考生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這人雖不是不好相與的面相和氣質(zhì),樣貌卻過于有威脅感,當(dāng)今圣上選官尤其注重長相,這人這時出現(xiàn)在逸仙樓,多半也是考生,是競爭者,他們自不會有什么好顏色,巴不得他惹禍上身。

    那個吹捧圣上的考生從震驚中醒轉(zhuǎn),呵斥:“你是何人?你一個大寧人居然向著南鄀!你該當(dāng)何罪!”

    太妃暗自替江懷楚著急。

    “我是何人不重要,”江懷楚鎮(zhèn)定坐著,波瀾不驚,“我出言,也不是向著南鄀,而是為了圣上,也為了兄臺?!?/br>
    “你放屁!”

    周圍哈哈大笑,越來越多的人看熱鬧聚了過來。

    江懷楚不氣不惱,氣度雍容:“‘南懷逸,北圣上’,說的只是天下公認(rèn)的兩個最俊的男子,北寧強(qiáng),南鄀弱有目共睹,卻于長相并無幫助,你非要如此說,那這世上若有個國力更強(qiáng)的,圣上豈不就不是最俊的男子了?你是不是就得吼一句‘圣上算個屁’?”

    考生神色一駭:“你……”

    江懷楚一笑:“當(dāng)然不是,無論國力強(qiáng)弱,圣上都是最俊的?!?/br>
    蕭昀扯起一點嘴角。

    江懷楚道:“天下自有公論,百姓獨善其身,嘴上不言,心中自有分辨,你說陛下如何,天下人就能按你心意來了?眾目睽睽貶低區(qū)區(qū)弱國,抬高咱大寧,不是徒叫圣上、叫我大寧招天下人討厭,失了民心么?”

    那人一時又恐又怒:“你這是詭辯!你公然抬高敵國皇帝,是何居心!”

    “這就叫高抬了?那兄臺可真是心胸狹隘?!?/br>
    周圍人愣了愣,哈哈大笑,那人怒道:“你找死!”

    江懷楚道:“堂堂男子,豈可單以相貌論英雄?民間戲語,你真以為圣上不知曉么?圣上無所不知,不懲處,那是圣上愛護(hù)百姓,胸中自有丘壑,不爭那點長短,圣上文功武治、千古一帝,用得著和人比相貌么!還是你覺得圣上只有相貌可以拿來同人一爭高下?”

    那人慌亂道:“你……我、我當(dāng)然不是——”

    江懷楚冷笑:“且不說圣上有沒有攻打南鄀的意思,圣上要是打了,南鄀成了我北寧的疆土,你這話就是侮辱已臣服歸順的南鄀百姓?!?/br>
    “圣上若是不打,以我北寧之強(qiáng)盛,若南鄀來依,成了附屬國,你這話就是離間北寧和附屬國之間的關(guān)系,這罪你擔(dān)得起么?”

    考生面色如土,開始發(fā)顫。

    “何必逞一時口舌之利,損了私德,妨了圣尊?天下是打出來的,是治出來的,不是說出來的!侮辱旁人,有損己身,有損國體,何必如此?”

    “所謂大國者,強(qiáng)而不凌弱,國乃一姓之國,百姓乃天下的百姓,爾等舉子,國家棟梁,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我大寧的顏面,我大寧泱泱大國,無傷大雅之處容人,這點氣度都沒有么?說出去怕不是要惹天下人恥笑!”

    滿座寂靜,羞愧汗顏。

    “好一個天下是打出來治出來不是說出來的!”包廂內(nèi)謝遮驚道。

    他心頭激蕩,眼中流露出nongnong的驚艷。

    蕭昀一笑:“好利一張嘴啊。”

    謝遮見他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還笑得有幾分耐人尋味,心下詫異,謹(jǐn)慎問:“陛下覺得他說的不對?”

    默了默,咳了下:“他可是句句夸您?!?/br>
    陛下養(yǎng)了不少溜須拍馬之輩,這人可句句在點,比訓(xùn)練過的那群貨色還踩點精準(zhǔn),都夸出花來了,按照以往,陛下應(yīng)當(dāng)舒舒服服,大笑直呼這人上道才對。

    蕭昀一哂,舒舒服服地坐到一邊:“謝遮,你還是太嫩了,聽人說話不能光聽他說了什么,還得聽他避而不談了什么。”

    謝遮一怔:“微臣愚鈍?!?/br>
    蕭昀抬頭看他,略帶匪氣的俊臉上有一絲不清不楚的意味:“他覺得朕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