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嘅南區(qū)，一個(gè)有月光嘅晚，我識(shí)一個(gè)人，阿爸救他一命，只凈系記得那時(shí)他眼亮過頭頂嘅月光，唇色過阿爸送畀阿媽嘅玫瑰仲要瑰麗……”

    “我攞他當(dāng)?shù)艿芤粯?。?/br>
    “可日子過嘅真快阿沛，同你我來講原來嗰已經(jīng)系十年前嘅往事了?！?/br>
    “不過就幾年的工夫，你唔再系十年前嘅你，我也不再……”

    **

    “蹲下！！把槍丟了！”

    陳躍從相反方向沖到屋后頭的時(shí)候正與他打了個(gè)照面。

    他舉著槍對(duì)著他那張熟悉的面容，而此刻那個(gè)人也看著他。

    謝沛將手里的槍放在腳邊，抬起頭來還如往常一樣，沖他笑道，“阿躍?！?/br>
    陳躍看著他那含笑的面容，卻只覺憤怒和可悲，憤怒為他，可悲為他自己。

    他與他相識(shí)十二年，竟一刻都沒有真正的將眼前這個(gè)人看清！

    “怎么了，這副表情?！?/br>
    謝沛看著他只將肩上的背包放在地上。

    “我叫你不許動(dòng)！你聽不懂是嗎！”

    謝沛看著他，他目光黝黑，直直的不帶有絲毫的恐慌。

    陳躍的目光燒灼著，這其中摻雜太多，他的面容因這些情緒扭曲著，他咬牙道，“你目無法紀(jì)啊，目中無人！冷血——”

    他想問他，怎么做的出那些事情，對(duì)那些人，他又如何下得去手啊謝沛。

    可謝沛笑問他，“那你講阿躍，什么是法紀(jì)，什么又是天理？”

    “陳叔說是人人生而平等，可阿躍，現(xiàn)實(shí)中你我就是叁六九等?！?/br>
    陳躍咬緊牙關(guān)，他問，“為什么要?dú)⒅苌猩剑瑸槭裁匆獨(dú)⒔瓘奈摹?/br>
    這兩人的名字從他嘴里吐出來，他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gè)青年，妄想從他平淡的表情中看出一絲悔意。

    可他沒有，與他淡漠的神情中，陳躍未能看到一絲一毫的后悔。

    他只是說，“因?yàn)樗麄儾慌c我在同一邊?！?/br>
    “……就因?yàn)檫@個(gè)？”

    謝沛看著他，好半響他笑道，“你一向要什么便有什么，所受的環(huán)境和思想與我也并不相通，你說出這種話來阿躍，我不禁要開始懷疑你口中那熙熙攘攘的正義了。”

    陳躍瞳孔一顫，盯著他一張一合的嘴唇，從那里頭吐出讓人心寒膽顫的一字一句。

    “每個(gè)人心中都有屬于自己的一條路，這條路的盡頭許是坎坷……”他輕笑著，眼里是陳躍最不想見到的兇惡，“我堅(jiān)持做我自己，并且決不放棄，所以我只能踉蹌前行?！?/br>
    他一步步向他靠近，“阿躍，聽不到音樂的人又憑什么說跳舞的人瘋了……”

    陳躍呆呆的看著他，嘴里泛著苦心中有萬千情緒，他看著面前這個(gè)人的眼睛，與那么一瞬間，他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代表了正義。

    可就在他遲疑的下一秒，眼前人突然抽出一把刀向他襲來！

    那寒光一閃，陳躍反應(yīng)迅速向旁邊閃去卻還是被劃過脖頸。

    再來不及去抵擋，謝沛靈活如野獸，反手攥住他手腕！陳躍抬腿去踢他卻被他同以腿部擋住，反倒是下一秒他被其以兇狠蠻力一把擒后，接著后腿窩受一重?fù)羲吹膼灪咭宦曋苯庸蛟诘厣希砗笾x沛擒著他雙手大力扭轉(zhuǎn)，立刻就是骨骼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手中槍支落地！

    “砰！”的一聲他腦袋被狠狠的按在地上，臉龐與地面上的青草摩擦，鼻息間都是這惺忪味。

    他身上人笑道，“你從未贏過我阿躍?！?/br>
    陳躍斜目看著騎在他背上的男人，他目光如炬燃燒。

    后背的筋絡(luò)緊緊的撐著，似乎下一秒就會(huì)盡數(shù)斷裂一般！

    謝沛看著他憤怒的目光，握著他的手臂攥緊，耳邊是他濃重的喘息，他不服，不滿，甚至憎惡他。

    頭頂上月色照在他臉上，他看著陳躍側(cè)臉，好半響開口道，“生存本身就是一種反抗，我不覺你有錯(cuò)，同樣我也不覺我有什么錯(cuò)，我殺老師是為了堅(jiān)持我自己，我殺劉春生那些人本就是他們罪有應(yīng)得?！?/br>
    “放他娘的屁！即使他們?cè)撉廊f死那也是法律來決定的！不是你這種人！”

    “那法律又是誰來規(guī)定了？若是事事都等著法律來審判那像溫寧這樣的人早已死了無數(shù)次，法律給過他們機(jī)會(huì)？被劉春生殺死的那些人誰來賠償，林淼淼的死誰來賠償，若是溫寧死了，誰來賠償？”

    他瘋了，他是個(gè)徹徹底底的瘋子。

    陳躍激烈的反抗卻被他按著難以動(dòng)彈，他紅了眼，側(cè)頭怒罵道，“你這混蛋，你說來好聽，那程芳和潘中偉還有方才那人，你還敢說得出這種話來——”

    “他們敢碰我的東西就得知道后果！”

    “你算是個(gè)什么東西你說這種大話??！”

    爭(zhēng)吵激烈，震耳欲聾！

    謝沛看著他忽地笑了，他說，“你說得對(duì)，我不算什么東西，不過是殺他們就像踩死一只螞蟻罷了，弱rou強(qiáng)食這么簡(jiǎn)單的道理你都要我講給你聽了？”

    “我也曾覺得羨慕你，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并不，我只是還沒看清自己……”

    一陣腳步聲跑來，不一會(huì)兒從前從后他都被包圍起。

    “舉起手來?。　?/br>
    謝沛一把拿起陳躍掉落的手槍抵在他后腦勺上。

    看著這周圍的人，還有人身上沾著那灰塵鮮血。

    他笑問，“救下你們要救的人了？”

    那人表情一僵，方才那畫面頓時(shí)映現(xiàn)在眼前。

    最初的引爆炸彈就在那男人身上，從他背后繞過在柱子背后綿延向上。

    生命本是彌足珍貴，而面前這個(gè)青年，將人命視如草芥踐踏。

    血rou紛飛，濺的到處都是，一個(gè)活生生的人僅在一瞬間只剩下四處散落的rou碎，沒有人能忘得了那一幕！

    若不是那炸彈只有兩枚，只炸了個(gè)柱頂否則恐怕連他們都要搭進(jìn)命去！

    這完全沒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nèi)！他已經(jīng)不算是個(gè)普通的殺人犯這簡(jiǎn)直就是恐怖分子！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畜牲——”

    他們怒罵他，眼里的憎惡能將人毒透。

    謝沛沒做聲，他只是低頭看著陳躍在他耳邊低聲道，“阿躍，眼下有兩種結(jié)局，要么你我一起死，要么……我欠陳叔一條命，我對(duì)你也是真心相待，我可以不動(dòng)你?！?/br>
    “我也不逃?！敝宦犓叺驼Z道，“但是陳躍，我只有兩個(gè)條件……”

    “不用管我于組！！”

    “陳躍！”

    “先別急阿躍，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彼麌@息道，“條件很簡(jiǎn)單，我相信你一定會(huì)辦得到?！?/br>
    “我信你，所以為了表示誠(chéng)意……”

    他將手里的槍一丟，就在這一瞬間周圍人猛地沖上來將他擒?。?/br>
    陳躍被人扶起來，他看著前面被按在地上銬上手銬的謝沛。

    即使如此，他那雙眼睛也不曾有后退的意思，他從地面上仰頭看著他。

    他說，“找到江從文，然后……”

    萬物皆有裂痕……

    他們?cè)诤诎抵忻?，即使沒有光，他們的靈魂也終會(huì)得以相知相撞。

    “有一個(gè)人，你幫我護(hù)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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