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詐降?真降!
對付這樣的烏合之眾,吳俊升依然沒有動作,他在等后續(xù)人馬的到來。雖然三個騎兵營應(yīng)該足以擊敗當(dāng)面之?dāng)?,可擊潰并不能讓他十分滿意。而要重創(chuàng)或全殲叛匪,這三個騎兵營又顯得有些兵力不足。 如果大部隊能在開戰(zhàn)前趕到,便可全線展開攻勢,獲得大勝,并可直追到國境之外,甚至可能將其消滅在國境之內(nèi)的八百里旱海之中。所以,基于這樣的考慮,他除了加強城防外,又將最有戰(zhàn)斗力的萬福麟的白馬營留在城中,做好了叛匪撤退,馬上就尾隨追擊的準備。 吳俊升坐在屋中正在盤算著大軍能在幾天內(nèi)趕到,副官進來報告:“師長,云小福營長帶了個人前來求見?!?/br> “嗚嗚……”吳俊升也沒當(dāng)回事,擺了擺手說道:“讓他進來吧,我正好有事情要問他?!?/br> 等到云小福帶著高貴走進來,吳俊升一眼便認了出來,站起身迎上去,笑道:“高大當(dāng)家的,一向可好哇!” 高貴尷尬地笑了笑,擠出一絲笑容,說道:“真是一葉浮萍歸大?!?/br> “人生何處不相逢,請坐,請坐!”吳俊升很是熱情地讓座上茶,接著說道:“自王家圍子一別,倒是很想念哩,不知高大當(dāng)家的在哪里發(fā)財呀?” 高貴化裝入城后,倒也想了辦法想靠近吳俊升的司令部,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偏巧,昔日的舊部云小福竟然認出了他,使他的行刺計劃基本上落空了。于是,他只好走第二步棋,詐降。 “嗐,說來話長?。 备哔F倦為搖頭嘆氣道:“自從被吳大人擊敗后,便帶了幾個弟兄逃到科右后旗,投在拉喜敏爾珠公府下,先是當(dāng)個把都,后被提為侍官,這次烏泰起兵,被委任為先遣軍統(tǒng)領(lǐng)……” “嗚嗚,統(tǒng)領(lǐng),官不小哩,哈哈!”吳俊升大笑起來。 “吳大人見笑了,我應(yīng)名是個統(tǒng)領(lǐng),其實只有百十多人?!备哔F將實話說出來,這樣更容易取得吳俊升的相信。 “高統(tǒng)領(lǐng)客氣?!眳强∩χ囊鈭D問道:“此番前來,是勸降么?” “不敢,不敢!”高貴急忙起身說道:“高某實是意在投誠歸順,萬望吳大人不棄當(dāng)年相交之情,收留我弟兄才是?!?/br> “嗚嗚,迷途知返就好?!眳强∩芨吲d地拉住高貴的手,說道:“俗話說:水流千里歸大海,人間正道是坦途嘛!” “謝大人的寬宏之德?!备哔F裝出要下跪叩謝的樣子。 “使不得,使不得?!眳强∩?,笑著說道:“共和了,可不興跪拜了。我再讓你見幾個兄弟,你定然高興。來人哪!”他大聲沖外面喊道。 副官應(yīng)聲而入,吳俊升吩咐道:“請高參謀長,王營長,李連長過來當(dāng)過高大當(dāng)家的?!?/br> 不一會兒,高喜、王任東、李志信都來到了這里,與高貴一照面,不禁都愕然愣住了。 “嗚嗚,你們好好嘮嘮,我去去就來?!眳强∩龖岩筛哔F有詐,故而讓高貴的幾個舊部下來試探一下,自己躲了出去。 吳俊升走后,眾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才熱情攀談起來。高貴見到幾個以為早死了的部下已經(jīng)歸附,且都熬上了營長、連長,最高的還有參謀長一職,不禁很是感慨。 高喜等人暢敘完別后之情,開口問道:“大哥,現(xiàn)在在哪里發(fā)財?” “唉!”高貴嘆了口氣,又將幾年來的經(jīng)歷講述了一遍,并告知弟兄們,他今日也是前來投誠的。 弟兄們都很高興,紛紛向他祝賀,并說吳俊升如何寬容,當(dāng)年收編了自己,還委以重任云云。 只有高喜最為精明,覺得高貴之言有些不實,便拉著他的手說道:“大哥,我有幾句心里話想說說,咱們到那屋去談?wù)?” “好??!”高貴和高喜來到里間,心里想道:高喜是個聰明人,又和自己是同宗之親,恐怕誘降之計瞞不過他。不如跟他攤牌,透透他的底。倘若能把他們拉出來,何愁滅不了吳俊升。 “大哥,你跟兄弟說實話,此次來城里,到底所為何事?”高喜開口問道。 “三弟,我的心事只有你能看得出來,不如我就實說了吧——”高貴停頓了一下,偷偷觀察高喜的表情。 “大哥,自家兄弟,本該推心置腹,坦誠相待?!备呦舱\懇地說道。 “對,當(dāng)兄弟說假話,那還是人嘛?我是張飛賣豬rou——明砍了??ね鹾屠裁魻栔榇鐐儾槐。怀鍪志褪莻€統(tǒng)領(lǐng)。”高貴得意地笑道:“哈哈,快跟吳俊升一般大了。” 高喜皺了皺眉,說道:“大哥,兄弟攔你一句話……” “說吧!”高貴很隨意地擺了擺手。 “烏泰統(tǒng)一中國了嗎?成立中央政府了嗎?” 高貴愣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道:“以后自然會的……” “我看未必吧?”高喜有些鄙視地說道:“就憑他臨時拼湊的幾千雜牌,還有陳舊的裝備,還妄想統(tǒng)一中國?大哥是明白人,卻是一時糊涂了。蒙古人的事情,你是個漢人,最后能得什么好?再說,中央政府的實力,你可能不了解,我們也是管中窺豹,但已經(jīng)知道比清朝是強得太多了。烏泰喪心病狂,扯虎皮做大旗,蠱惑拉攏,欺騙收買一些人。什么司令、統(tǒng)領(lǐng)的帽子滿天飛,那能做準嗎?就以大哥為例,憑你這百十號人,連一個連的編制都不夠,可烏泰卻給你一個統(tǒng)領(lǐng)官銜,不過是讓你替他賣命罷了?!?/br> “三弟說得對,大哥是只有百十號人,可如果三弟、六弟再加上曹化龍、云小福的兵,總可將就當(dāng)個統(tǒng)領(lǐng)吧?”高貴進一步試探道。 “大哥,你越來越糊涂了!”高喜搖著說道。 “這有什么糊涂的?咱們合兵一處,里應(yīng)外合,突然反水,還不殺他吳俊升個人仰馬翻?再收編吳部殘兵,占據(jù)洮遼,那時何愁不能獨霸一方。天不管地不收,逍遙快樂,豈不快哉。”高貴胸有成竹的說道。 高喜抿嘴一笑,略帶著幾分嘲諷,說道:“大哥,你太過于自信了?;蛴嬑覀兊苄指S了大哥,再加上烏泰的雜牌,興許能占了洮南縣,但鄭家屯的政府軍呢?還有東北的十幾萬駐軍。大哥,你沒見過真正的政府甲種部隊是什么樣子,我們其實只算得上乙種。烏泰叛亂,政府根本沒有出動甲種部隊的打算,精兵強將都在監(jiān)視小日本和老毛子呢!” “一點點來,先殺了吳俊升……”高貴依然執(zhí)迷不悟。 “大哥,恕三弟不能從命?!备呦灿行┥鷼獾卣f道:“吳旅長待兄弟們恩重義厚,我等被捉,非但不殺,反而量才任用,坦誠相待。烏泰胸?zé)o大志,缺智少謀,絕成不了氣候,我等若是跟了他,只能自取滅亡?!?/br> “唉!”高貴見高喜意志堅定,不由得嘆了口氣,停了半晌,開口問道:“依三弟之見,該當(dāng)如何處之?” “事情很好處理,這要看大哥的主意?!备呦惨笄械赝哔F。 “你要我投順吳俊升?”高貴皺起了眉頭。 “大哥不是已經(jīng)投順了么?”高喜笑著說道。 “嗐,那是假的?!?/br> “何不假戲真做?” “嗯……”高貴沉吟著,神情很是猶豫。 “大哥,投順官軍,三弟料著怎么也能得個連長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個中央委任的連長,也比當(dāng)個有名無實的統(tǒng)領(lǐng)強得多。況且有了正經(jīng)出身,往后憑能力去闖,大可青云直上。如果大哥嫌官小,三弟去和吳旅長說,愿把職位讓給大哥。”高喜動情地說道。 “好,既然是弟兄都愿跟著吳俊升,大哥也不拆幫,能與弟兄們天天聚著,縱然當(dāng)個小卒,也心甘情愿。”高貴很受感動,也覺得兄弟真是為自己著想,遂慨然應(yīng)道:“至于三弟讓官的美意,可是小瞧大哥了。憑大哥的能力,再有兄弟們幫襯,我總會熬個出身的?!?/br> “大哥!”高喜一把抱住高貴,激動不已地說道:“我們還聽大哥的,走,咱們一起去見吳旅長。” 這次再見到吳俊升,與剛才卻是不同,高貴撲通跪下,說道:“吳旅長,小人方才欺騙了大人!” “嗚嗚,我是有所懷疑,所以才讓你的弟兄們開導(dǎo)開導(dǎo)你?!眳强∩焓掷鸶哔F,笑道:“自己兄弟,就不必客套了,來,快坐下。” 等到高貴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講述清楚,吳俊升沉思了一會兒,笑道:“好啊,這下我要憑三營之兵大破叛軍,高兄弟,你幫我立了一功,我就暫委你當(dāng)營長?!?/br> 高貴受寵若驚,趕忙推辭道:“高某有何德能?且前罪未消,新功未立,怎么可擔(dān)此重任?” “嗚嗚,又客套了!你是個人才,怎么可小用?暫任營長已是屈尊足下了,待后立得戰(zhàn)功,吳某定向中央?yún)R報,再行升賞?!眳强∩f道。 “謝吳旅長提拔!”高貴起身致謝,說道:“我這就出城把手下悄悄帶進來……” “不必悄悄地,你去堂堂正正回了烏泰,裝做誘降把弟兄們帶來,然后咱們依他之計行事罷。”吳俊升似笑非笑地說道:“嗚嗚,烏泰,這回可要完蛋了?!?/br> …………… 深深的夜色中,激戰(zhàn)即將展開。雙方都做好了準備,都以為勝券在握,誰勝誰敗,馬上就要揭曉。 剛交夜半,城中突然燃起了大火,濃煙如柱,火光沖天。 烏泰喜出望外,認為誘降計成功,率軍直奔與高貴約好的北門。 為了保證這一戰(zhàn)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碩代喇嘛特意印制了幾千張符咒,燒制香灰十幾袋,分發(fā)給叛軍。聲稱昨夜佛爺降符送香,每人腦門上貼符一道,吞服香灰一撮,即可刀槍不入。而且攻城時,活佛將誦經(jīng)祈禱,要從天上掉石塊、雹子,幫助我們攻打漢軍。由于叛軍大都信奉佛教,對神明般的喇嘛之言信以為真,爭相貼符吞灰,有的人竟被嗆得嘔吐。 叛軍攻至北門,果見圍子門大開,發(fā)一聲喊,象一窩蜂似的涌進城門。剛?cè)氤且话肴笋R,忽然,槍聲如爆豆般響了起來,喊殺聲震天,一下子將叛匪攔腰截斷。 錫勒圖、諾慶額等見事不妙,趕忙收軍后撤。然而叛匪本就紀律散漫,擁擠在城門處,相互踐踏,進退不得。城內(nèi)的兩營士兵再加原來的守軍,皆聚在北門處,彈如雨下,叛匪死傷無數(shù),混亂不堪。 幾個叛匪頭頭拼死沖出北門,隨城外的叛匪向后敗退。城上的火炮也轟轟地發(fā)起威來,炮彈落入人群中,將叛匪炸得人仰馬翻。 那些服了香灰,貼了符咒的叛匪,眼見同伴被炸死炸傷,官軍的子彈也在奪取著同伴的性命,哄地亂作一團,信心全失,爭先逃跑。 碩代喇嘛還想穩(wěn)信陣腳,高聲喊道:“弟子莫怕,天雷所擊,乃是對不誠心信佛者的懲罰,如有退卻逃跑者,必遭五雷擊頂?!痹捯粑绰?,一顆炮彈落下來,將碩代喇嘛掀到馬下。 在炮火掩護下,早已出城埋伏的萬福麟白馬營突然沖了出來,跟著叛匪敗退的腳步,追殺而至。槍聲響處,叛匪一批批倒下,刀光閃動,慘叫連連,血rou橫飛。 叛匪士兵再也不信符咒、香灰的鬼話了,四下逃竄,有的嫌槍沉,索性拋掉,輕裝逃跑。 烏泰雖然聲嘶力竭地拼命阻止,并就地槍決了幾人,但仍然無法控制敗勢。敗退下來叛匪如驚馬、洪水,勢不可擋,竟將本方押后的陣腳沖亂。烏泰見官軍行將追至,而本方大勢已去,遂也調(diào)轉(zhuǎn)馬頭,和叛匪一齊向西北方向亡命逃竄。 吳俊升率部乘勝追擊,不給叛匪重整旗鼓的機會。先后占領(lǐng)窯基屯、叉干淖、白霓介屯、五家子、曼頭、比抑、瓦房鎮(zhèn)、營臺、臥中山等地。 特別是“白馬將軍”萬福麟所率的白馬騎兵營,馬快槍急,刀亦鋒利,追得烏泰焦頭爛額,潰不成軍。若不是中途有葛根、嘎欽的兩路兵馬攔截了一下,就要被生擒活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