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清心寡欲。

    嚴(yán)淡人喜歡不染凡塵的白月光，干凈透明到可以一手捏碎的那種。

    兒時，臨國有一個冰雪精靈一般的小公主。三國宴會，小公主和嚴(yán)淡人相談甚歡，他倆趁著臣子不在，躲小花園要玩你親我我親你。

    剪子包袱錘，小公主輸了，她得先親。

    小公主吧唧親了嚴(yán)淡人一口：“我是你的新娘了！”

    小公主開心地等嚴(yán)淡人親她。

    小公主打了個噴嚏，微黃的鼻涕流下來。

    高貴矜持的小皇子嚴(yán)淡人當(dāng)場反悔，拒絕玩親親，決絕地丟下小公主獨自離開。

    如今的嚴(yán)淡人：往事不堪回首，險些鑄成大錯。

    當(dāng)年的小公主給嚴(yán)淡人留下很深的陰影，后來他開始男扮女裝，攬鏡自顧效果神奇，進(jìn)而導(dǎo)致他嚴(yán)重自戀。

    事實上眼前也確實找不出幾個比嚴(yán)淡人好看的女人足以匹敵。

    繪花紙扇風(fēng)流，嚴(yán)淡人不作為時，神情也似笑甜蜜，勾的身側(cè)人為之傾倒，香肩微斜欲滑落男子懷抱。

    “且慢。”嚴(yán)淡人展扇格擋，面上仍是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你先把臉洗了，本公子再決定要不要一親芳澤。”

    同樣化妝了的嚴(yán)淡人表示，他更喜歡素顏。

    說罷，嚴(yán)淡人特意一臉憧憬地看向男裝遲蘋果，斷袖之愛昭然若揭。

    公子哥打扮的遲蘋果正與舞女周旋。

    舞女笑容爛漫，說遲公子木訥，要教公子跳舞。

    遲蘋果點點頭，她盯著舞女靈巧活潑的雙足，正準(zhǔn)備模仿。

    “遲郎，你不適合這個?！?/br>
    嚴(yán)淡人故意捏著嗓子，陰陽怪氣的，聽起來親昵又陰寒。

    他是在培養(yǎng)遲蘋果。

    所以他帶著遲蘋果出來長見識，了解光義會。

    他要培養(yǎng)一個能拿的出手的利器。

    不是一個扭捏作態(tài)的姑娘。

    舞女縮回手。

    幾個姑娘紛紛退開，怕惹是生非。

    二殿下起身，貼著遲蘋果身子站立。

    身高對比下，高挑的他隱隱對個子稍矮的遲蘋果制造了些許威壓。

    遲蘋果恍然未覺，單單凝視自己的右手，是方才被舞女握住的右手。

    另一只較大的有些骨感的手伸過來，戳戳她的掌心，又故作真情地摩挲。

    “怎么了，遲郎？”嚴(yán)淡人的指尖在她掌心劃圈生癢，嗓音低沉，“舍不得么？”

    他猛地瞪視舞女，眸子深處像是有蛇蝎盤踞嘶鳴。

    舞女嚇得一抖。

    “不是，公子，”遲蘋果習(xí)慣了嚴(yán)淡人的喜怒無常，“奴是羨慕，她的手平滑?！?/br>
    低頭看去，年紀(jì)輕輕的遲蘋果，虎口、掌心盡是老繭。

    過去的年月，李染生不缺來錢的法子，富養(yǎng)遲蘋果，總怕她叫人欺負(fù)了，教她武功，卻因為時常告誡遲蘋果要戒驕戒躁，萬事不可出頭，不可引人注目，以此來躲避師父楊瑞霖。

    沉默半響，嚴(yán)淡人一把握住遲蘋果的手道：“本公子的更滑。”

    舞女：“……”

    遲蘋果：“……確實。”

    旁人眼中，兩位年輕公子互相依偎，好不愜意。

    颯爽的那位花心，執(zhí)扇的這位嘗醋。

    保持身體緊貼且兩手交握的動作，嚴(yán)淡人明顯更燥了，他舔舔透亮的紅唇，心不在焉地念叨：“遲郎，遲郎，出去吧……”

    靡靡的暗香有意無意地摩挲人們的耳垂，線條流暢的脖頸。一切皆是物欲，桌上的糕點是，墻邊站立的女人是，眼前染醉的二殿下亦是。

    “公子，您怎么了？”遲蘋果悄悄推開嚴(yán)淡人，改為攙扶。她轉(zhuǎn)頭看見一雙濕潤黑漆的眸子，倒映著自己麻木的面容。

    “有些乏了。”嚴(yán)淡人答道。

    遲蘋果眨巴眨巴眼，領(lǐng)悟了什么。

    于是，遲蘋果攙扶著二殿下下樓，坐馬車，回府，把他放在臥房床上的時候不忘幫他脫了鞋子，最后蓋上被子。

    出門，關(guān)門。

    遲蘋果完成了今天的任務(wù)。

    沒有喝酒同時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睡覺的嚴(yán)淡人：“……”

    罷了。

    他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原本二殿下計劃帶遲蘋果玩一天，課程全部取消，現(xiàn)在二殿下午休，平白空了半天給遲蘋果自己安排。

    她琢磨著要做點什么，但也不是獨自離府一類的事情。

    遲蘋果去尋管家，要了幾根蠟燭和一盒火柴。

    管家當(dāng)她是二殿下眼前的紅人，還多給了點其他物件，零零碎碎的諸如紙筆一類的東西也有。

    “瞧你是個識字的，”管家道，“拿去用吧?！?/br>
    管家倒是不知道遲蘋果給李染生和北德鎮(zhèn)書信的事情。

    遲蘋果自然是表達(dá)感謝。

    回到自個兒臥房，她關(guān)好門窗，從抽屜深處找出一塊黑色石塊。

    擦著火柴，點了蠟燭，她將這塊烏漆麻黑的、不知道從哪撿來的小石塊放在蠟燭上炙烤。

    火元神的遲蘋果徒手捏著石塊，并不怕火焰燙傷自己。

    之所以用火柴去點蠟燭，是因為遲蘋果怕她在點蠟燭的時候遺留下火元氣，進(jìn)而影響結(jié)果。

    半根蠟燭燃盡，蠟燭軀干滿是淚漬。

    黑色石塊，或者說是炎鐵獸獸甲，沒有融化。

    遲蘋果注視著獸甲，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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