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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不必多禮。”嚴(yán)淡人嘻嘻笑著,招呼屬下取來一套寬松的女裙,“國師阿,這可是本殿下為你準(zhǔn)備了許久的禮物。” 簇?fù)碓诙松磉叺膸讉€家伙極有眼見地借故離開。 裙子是粉紅色的。被嚴(yán)淡人拿在手里展開,抖三抖,他一臉“怎么樣我對你好吧”的表情看著樂渠森。 受盡敬仰的國師大人額頭冒青筋。樂渠森附身微笑,過于平靜的笑容仿佛超脫了萬物,升華了本質(zhì)。 該來的總會來的。 遠(yuǎn)處,李染生拉遲蘋果到身旁,躲避人群,在一處偏僻的、有帳子的地方說悄悄話。 “蘋蘋,”李染生神情怪異而譏諷,“朝廷很復(fù)雜,因為他們所穿的人皮是最上等的?!?/br> “不知道從哪里扒下來的人皮?!彼难劬υ谡f:離國師遠(yuǎn)一點。 哥哥的手與meimei的手五指相扣,遲蘋果一驚,李染生卻只是笑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你不能當(dāng)我meimei了,遲蘋果。要裝作不知道光義會在哪里哦?!?/br> 遲蘋果張張嘴,又閉上,而后鄭重點頭。 她不能拖后腿。 之后的幾天,光義會像是收斂了所有的刀刃。 明面上,假扮男人的左右成了普通士兵,李染生成了行長。光義會的士兵們,依舊是每日咬牙趕路,吃飯時熱熱鬧鬧地罵人,只是聊天的內(nèi)容有所不同。 每日的點火不再由遲蘋果負(fù)責(zé),光義會的人似乎忘記了有個方便快捷的移動火源。 遲蘋果不過是嚴(yán)淡人身旁的侍女。跟著嚴(yán)淡人,主子說往哪里走,便往哪里走。 因為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嚴(yán)淡人身旁,又是難得的女人,樂渠森等人對遲蘋果有了些印象,偶爾無話可說的時候,也會提一下她。 大抵是沒想到這位小姐居然會來此地,二皇子殿下實在是暴殄天物。 這時候,嚴(yán)淡人就會哈哈大笑,一根胳膊搭在遲蘋果肩膀上,說她怎么能算閣樓里的大家閨秀嘛。 遲蘋果沒有躲開。 掛在自己肩膀上的,是哥哥說的人皮。 偶然間,遲蘋果與國師大人對視了,她立刻低下頭。直視高位者會顯得她不懂事。 況且,國師大人的眼神,充滿了冷漠與輕視。 遲蘋果有點慶幸,被國師一類的大人物注意到,總歸不是什么好事。 她可沒有什么嫁給大官的想法。 幸好是在臨國與曌國的邊界,若是換個地方,她或許會為近日的毛手毛腳而付出代價,畢竟只有一個小侍女,大人物卻很多。 雖然她是嚴(yán)淡人的侍女,其他人不至于使喚她做這做那,但在幾位大人議事時添茶倒水是避無可避的。 樂渠森倒是不在意嚴(yán)淡人身旁有幾個侍女,只是想到這個不知名的小侍女可能是皇后派來的,便覺得礙眼了。 從頭到尾,樂渠森與遲蘋果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們是陌生人。 進(jìn)入曌國范圍,兩支隊伍分道揚鑣。 國師樂渠森趕著回到洛陽向陛下詳細(xì)說明情況,二皇子嚴(yán)淡人則是要將手里的兵權(quán)交接。 即使嚴(yán)淡人手下的士兵已經(jīng)被光義會大換血了。 兵權(quán)交接的時刻,李染生與遲蘋果并不在場。 由于李染生仍是行長身份,遲蘋果去見新侍女的空檔遇見他,還是得行禮。 李染生朝遲蘋果點點頭,領(lǐng)士兵離開。 幾十人的隊伍安安靜靜地走遠(yuǎn),遲蘋果站在原地,周圍空蕩蕩的。 偌大的場地,雜草被拔除,平整的石子鋪滿。旁人走來又走去,于是她也決定了方向,與旁人一般,朝著某個方向前進(jìn)。 楊哥哥、青娘姨、林嬸、程三、佩花……還會見面的,馬上就可以見面了。 遲蘋果笑了笑,搖搖頭,回想紙條上的字,向東方走去。 她走的很慢,走出眾人視線后,步伐逐漸加快。 “遲姑娘,二殿下……” * 夕陽斜暉,閑云歸嶺。 遙望那赤色晚霞,李染生下意識想起meimei的火元神,微醺的橙紅,溫暖的源泉。 “蘋蘋,怎么還不來呢?” 兄妹倆約定了脫離光義會,此處是李染生寫在紙條上的逃跑地點。 半個時辰,遲蘋果沒有來。 他等的心焦。 * 二皇子殿下臨時找遲蘋果有事。 遲蘋果一絲不茍地擦凈桌面,然后磨墨。 一尊鏤空小鼎冒裊裊檀香,嚴(yán)淡人躺在臥榻上,直勾勾地盯著遲蘋果。 “殿下,”遲蘋果的手扶在椅子上準(zhǔn)備拉開,“您現(xiàn)在要寫信嗎?” 嚴(yán)淡人不動聲色地伸出手,道:“你來?!?/br> 金色絲線纏繞在男子纖細(xì)的手腕,他穿一身淺黃的裙裾,修長的雙腿交疊,裸露的腳腕腳背發(fā)白。 精致的妝容使他俊秀,胭脂勾勒了男子的薄唇。 一笑牽魂。 遲蘋果猶豫再三,靠近了,蹲下,仰視嚴(yán)淡人。 嚴(yán)淡人愣住了,空中的修長玉手一時間無所依。 略一思索,他一巴掌拍在遲蘋果腦袋上:“蠢?!?/br> 拍“西瓜”的聲音賊響。 “遲蘋果,”嚴(yán)淡人坐起來,整個人歪歪扭扭的,“你看看,這是什么?!” 他掀開裙子,一塊可怖的燒傷痕跡展現(xiàn)在遲蘋果面前,遲蘋果甚至都忘了問他為什么沒有穿褲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