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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有人尾隨,遲蘋果捏捏楊瑞霖的手,并不聲張。楊瑞霖回頭朝她笑笑,耐心地詢問下一家。 大概是第六家,一條細細的門縫,豁然敞開,熟悉的聲音滿是驚喜:“蘋果?”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歲的大叔。大叔雙眼深陷,胡子拉碴,發(fā)絲凌亂,臉頰還有傷痕。 這是遲冉? 遲蘋果心頭微酸。 “哥……”遲蘋果剛要撲過去,右手傳來阻力,楊瑞霖的手握的很緊。 遲冉眼神劃過兩人牽著的手,一瞬間失落與自慚交織,他轉(zhuǎn)身讓開一個可供人出入的空隙,讓二人進屋說。 溫暖的熱氣撲面而來,關上門,遲蘋果丟下帽子、外衣,踢了靴子,直接跳到遲冉的床上打滾。 遲冉悄悄看了一眼表面云淡風輕的師父,一邊幫meimei拽下浸濕的足袋,撓她的腳心,一邊招呼楊瑞霖道:“師……師兄,那邊有椅子,別站著。呃,蘋果,你居然踢我!” 昨日楊瑞霖要遲冉配合的,遲冉?jīng)]有拒絕。在蘋面前,楊瑞霖是師兄,遲冉是師弟。 觀看兄妹打鬧的楊瑞霖感覺有些復雜,隨口應了一聲,到火爐旁坐下,伸手取暖。 “小土丫頭,你怎么來了呀?讓哥哥好好看看,蘋果是不是胖了?”遲冉托住遲蘋果的臉,揉了揉,“胖了!” 最后兩個字鏗鏘有力。 遲蘋果神情呆滯一瞬,頭頂直接磕上遲冉的腦門! 正端著茶杯準備喝口熱水的楊瑞霖,看見兄妹倆臉對臉差點親上,險些把杯子捏碎。 “呃——”遲冉吃痛,后退兩步,“蘋果,你怎么打哥哥……” “你說我胖,撓我癢癢?!?/br> “唔,可是哥哥好疼?!?/br> 遲冉捂著額頭,溫聲軟語的好不可憐。 遲蘋果最看不得遲冉軟乎乎地講話,她咬咬指頭,跪坐在炕上,睜圓眼睛道:“那我……幫你刮胡子好不好?” “還得幫哥哥剪指甲,”遲冉的兩只手,指甲蓋掀了三個,“都做完了,哥哥帶你吃好的。” “成交?!?/br> 遲冉轉(zhuǎn)身拿了一把小刀遞給她,怕蘋蘋嫌自己臟,他用熱水洗了臉,然后在脖子圍了一塊長布回來坐好。 遲蘋果翻出手帕,擦一遍遲冉浸泡了熱水的臉和雙手。 接著她用小刀緊貼遲冉的皮膚,刀刃緩慢擦過,進而割掉胡子。遲冉身上有味,但她裝作沒聞見,認認真真地幫遲冉刮胡子。 做這些,對遲蘋果來說是非常熟練的,她以前經(jīng)常幫遲冉刮胡子,遲冉也經(jīng)常給她洗衣服。 少女用大拇指和食指揪著遲冉的下巴,刀刃給人一種細密體貼的冰冷觸感。 腦中閃現(xiàn)這幾個月險些被人殺或是險之又險地殺了別人,遲冉抖了一下,緊閉眼睛。 “你別動?!边t蘋果戳嘰戳嘰遲冉的腮幫子。 “好,你慢點,哥哥害怕?!?/br> 刮完胡子,遲蘋果拿生銹的剪刀給遲冉剪指甲。 “哥,指甲是怎么掀開的?” “沒事,不疼的。爬山的時候,手凍僵了,后來暖和了才發(fā)現(xiàn),剪掉就好了?!边t冉眉眼含笑,一會兒低頭看看蘋蘋,一會兒又抬頭暼暼坐在角落的師父。 沉默良久的楊瑞霖朝徒兒遲冉歪歪頭,末了把茶杯靠在唇邊,卻發(fā)現(xiàn)杯子里壓根沒有水。 罷了,反正,他不渴。 楊瑞霖放下杯子。 說到底,遲冉是楊瑞霖看著長大的,徒兒什么心思,當師傅的不會不明白,但要是讓楊瑞霖這個活了千百年的老家伙選擇放開蘋——不可能。 遲蘋果的這一世是特殊的,錯過了,不知道還要眼睜睜看她消失多少次。 長幼有序,尊師重道之類的,楊瑞霖不會太強求遲冉去做,能不用他反過來給自己徒兒養(yǎng)老送終已是莫大的安慰。 同樣的,任何人都不能要求楊瑞霖離開蘋。 “師弟,”楊瑞霖倒了一杯水,“北德鎮(zhèn)出事了?!?/br> 聞言,遲冉抓住遲蘋果的肩膀左右看看,故作驚訝道:“蘋蘋,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胳膊上的箭傷,已經(jīng)結疤了。 “師——師兄,北德鎮(zhèn)怎么了?” 前兩天,二皇子嚴淡人將幾張信紙甩到遲冉臉上,讓光義會的左使大人細讀后談談感想。 姓楊的教書先生和遲蘋果失蹤,林嬸、木匠一家被關押,處理了霍青娘及北德鎮(zhèn)所有人。 二皇子殿下的要求很簡單,遲蘋果為己所用。 昨天,恩師楊瑞霖來找遲冉,讓遲冉配合自己,對蘋撒謊,并且特意多提了幾句當年的約定,將蘋養(yǎng)到十五歲后交還。 楊瑞霖告訴他傻乎乎的徒弟,不會再計較遲冉當初帶著蘋逃跑的事情,但是絕不能有第二次。 談話中,遲冉發(fā)現(xiàn),楊瑞霖始終靠墻,離開時還讓遲冉協(xié)助。更值得深思的是,遲冉派人去跟蹤楊瑞霖,楊瑞霖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有人襲擊蘋果住所,你安排的兩個人估計栽進去了。”楊瑞霖喝了一口水,跟一手栽培出來的好徒兒一唱一和。 遲冉猛地抱緊meimei,語氣故作后怕道:“幸好你沒事,哥哥一定會查出誰做的……” 綜合自己所掌握的情況,遲冉可以確定幾點: “一、嚴淡人不知道師父是木元神,他認為是蘋蘋自己逃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