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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掌柜于全照顧她,她也幫忙做些輕活。雖然于全惦記她懷胎不易,要她歇息,白秀溫仍舊會在客人走后收拾盤子,洗刷干凈。白秀溫自認(rèn)為不蠢,待人家客棧多吃多拿,自然應(yīng)該做些力所能及的,這樣像廚子一般的人話也會少點,她和于全都輕快。 酸梅湯見底,于全還是收走了,不忘提醒白秀溫“注意安全”。 “知道了?!卑仔銣匦π?,光彩照人。 漫無目的地散步,與其他人擦肩而過,白秀溫時常望天,神情平靜祥和,天空藍(lán)色背景下白云朵朵點綴。 歲月靜好。 撫摸小腹,白秀溫迷茫而期待。 男孩,女孩? “孩子,我是你的娘?!迸说淖旖俏⑽⑸蠐P。 懷胎六月。 對鏡梳妝,鏡中美人靈秀清潤,眼眸深深。 偶爾,白秀溫會想起樂渠森和他的夫人。她難免埋怨自己太沖動,嘆息當(dāng)今圣上喜怒不定,本來要當(dāng)官的人,怎么突然就召入洛陽,傳言生死未卜了呢? “想什么呢?” 于全端餃子進(jìn)門,騰騰熱氣消散。 白秀溫抬眸看去,淡淡的情緒轉(zhuǎn)瞬即逝,轉(zhuǎn)為溫柔的笑意。 于全照顧她,經(jīng)常給她端些素菜來,一周一次豬rou餃子成了慣例。 兩人面對面坐好,吃了幾只餃子,于全咽下嘴里的菜渣面皮,低頭又夾起一只放進(jìn)碗里沾沾調(diào)料,隨口道:“這兩天生意不錯?!?/br> “嗯,好事啊?!?/br> “桑梓路最近來了一班唱戲的,想去看嗎?” “嗯,改天吧?!卑仔銣匾豢陲溩臃謨煽谝В龡l斯理。在于全面前,她總是盡量雅觀一些,甚至?xí)┖褚路谏w肚子日漸膨脹。 “張叔,就是廚房里做飯的,他兒子娶媳婦了,過兩天一樓擺宴席?!?/br> “嗯,我到時候不會出房間的?!?/br> 兩人消滅掉兩盤餃子,意猶未盡。 “我爹給我安排了相親。” “嗯……嗯?” 白秀溫看著正在吃餃子的于全,瞪大眼睛追問道:“什么?為什么?相親……你、你要,成家了……” “秀溫,”于全第一次這么叫她,“別擔(dān)心,我會照顧你的?!?/br> 于全抬頭,眼神認(rèn)真。 四目相對,白秀溫忽然不知道說什么了,嘴角沾著碎面皮,睜大眼睛驚訝又懵懂。 難道說,讓她嫁給于全吧?一個懷孕的女人,買一贈一么? 掌柜于全已經(jīng)二十二歲了,該娶妻生子了。白秀溫是生命中的一次意外,可是連喜愛她的于全都迷糊,自己如何愛一個未婚先孕的漂亮女人。 于全幫她擦凈嘴角,這是第一次肌膚接觸。 平凡而令人心動。 一直以來,于全都是克制禮讓的,從不強迫白秀溫干一些事,從不當(dāng)著白秀溫的面說臟話,從不忘記每天一碗酸梅湯。白秀溫是青樓出身,她太清楚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兒遇上漂亮女人,腦子全長下半身,猴急火燎,人模狗樣。 不是貌比潘安,不是家財萬貫的于全,特別特別好。 白秀溫想哭,可還是笑了:“你去吧,今天嗎,好好對人家姑娘。” “我會的?!彼麑⒈P子疊放好,筷子和小碗摞最上面。 等于全收拾餐盤走了,白秀溫哭的稀里嘩啦,手腳冰涼,半點秀氣也無。 淚水自眼眶肆意流淌,鹽水滴進(jìn)嘴里,苦澀至極。 她恨樂渠森,恨樂夫人,恨那個要搶走于全的女人,恨她自己……老天爺你憑什么?! “嘔——” 一陣翻江倒海。 白秀溫開始反胃,生生壓下惡心,指甲刻進(jìn)肚皮撕裂肌膚,她對腹中胎兒大聲喊道: “你去死啊!” 寂寞的抽泣不斷重復(fù),人生片段無限反復(fù),她攤坐在地,后悔沒有在三個月前打掉胎兒。 她不該一時心軟…… * 洛陽附近。 “主子!您怎么哭了?” 麗兒扶著樂夫人,一臉擔(dān)憂。 “我、我是高興,”樂夫人用手帕擦淚,朝麗兒露出一個別扭笑容,“渠森沒事,升大官了,天佑他?!?/br> “是啊主子,這回那些說咱不好的都得跑來賀喜送禮了!” 樂夫人彈了麗兒一個爆栗,小丫鬟吐吐舌頭,親呢地靠向jiejie一般的主子。 乘坐的馬車駛?cè)肼尻?,車外風(fēng)景變換。夜幕下,燈火通明,洛陽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臨時府邸侯著丫鬟小廝,早早地站在大門外,等待樂府夫人到來。 馬車的輪子骨碌碌轉(zhuǎn)動,樂夫人何梔輕敲丫鬟麗兒的腦袋,喚她清醒:“到了?!?/br> “吖,主子我我……” “沒事,”樂夫人笑笑,“走吧,去瞧瞧新住處?!?/br> 一番忙亂,風(fēng)塵仆仆一路的樂夫人總算忙中偷閑,命丫鬟麗兒侍奉左右,其他人統(tǒng)統(tǒng)退下。 粘稠橙紅的余暉蔓延在花紋復(fù)雜的窗簾,一股清茶幽香散開,屋中洗浴的何梔接過丫鬟麗兒遞過來的茶杯,小抿一口,沁人心脾。 花瓣漂浮水面,芬芳?xì)埩粲谂说募绨?,又順?biāo)骰隆?/br> 樂夫人,何梔,舒適愜意,困倦和疲憊席卷,她強撐精神,起身穿衣,身段窈窕。 新府邸很好,渠森不知道幾時才能從皇宮回來,先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