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儒在街道的對面停下腳，他借著秋日涼爽的秋風(fēng)打量著對面那群聚在一起自說自話的人，眸子中清愁瞬間散去，換作暖暖的笑意。

    回頭看了一眼身旁正小心的收起他帶來的披風(fēng)的善玉成，暖意化開，漆黑的眸中多了幾分饜足。

    攜兩三好友，溫一壺清茶，取半碟點(diǎn)心，還有人愿與他作陪，這日子似乎并不總是清苦，至少如今已不是。

    他已不是那個(gè)受制白家的他，雖還在為了生計(jì)而終日忙忙碌碌，但如今的忙碌于辛苦卻都是值得的。

    怎么了?善玉成察覺到身邊的人的視線，他微微歪著頭疑惑地看了回去。

    沒事，走吧，再拖下去就該什么都看不到了。白莫儒說道，他故意加大了聲音，好讓對面那群人也能聽見。

    他話音落下后，眾人這才邁開了腳步，一路吵吵嚷嚷的向著前方走去。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碼頭邊，因?yàn)橥硇r(shí)候有花船會(huì)來的原因，此刻傍晚的碼頭上人頭攢動(dòng)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原本樸素單調(diào)的運(yùn)河上方，此刻多出了不少船，有平日渡客的客船，也有貨船與許多平日里未曾見過的大小船只。河岸邊上，粗粗一看人頭攢動(dòng)雜亂無章，都是些賣著零嘴吃食或者小玩意的小商販，白莫儒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掛了條幅算命的。

    許多沒登船的人憑著河邊的欄桿對著河中指指點(diǎn)點(diǎn)，似乎在期待著花船隊(duì)伍的到來。

    那嘔了一路氣的老板娘到了地方之后反倒大方，她推開人群領(lǐng)了眾人到了碼頭邊的一艘船前，帶著眾人上了船。

    這船不大，有些像是漁船，船槳被收起，只一根漁篙斜斜插在船邊。船篷上掛著紅燈籠，照亮了船中的布局。船篷下是一張四方的桌子，桌旁放著個(gè)取暖的爐子。

    眾人上了船，一旁的王讀來了興趣，搶了漁篙解了繩子便準(zhǔn)備撐著船往河中間游去。

    王讀顯然不常做這樣的事，他解開繩子后用漁篙撐著碼頭準(zhǔn)備讓船離開岸邊時(shí)用力過大，差點(diǎn)整個(gè)人連同漁篙一起倒載進(jìn)河中。

    好在旁邊的兩人眼疾手快拽住了他，這才避免了眾人還要下水去撈人。

    人群中老吳見了連忙上前奪過了王讀手中的漁篙，他動(dòng)作熟練地晃了晃，很快便把小船撐離了河邊。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碼頭這邊人來人往十分嘈雜，老吳撐著船讓船離開了碼頭些到了一處還算安靜的地方后，這才讓船在河中暫且停下。

    他們并沒有到河中間去，那邊是花船會(huì)經(jīng)過的地方，去了也只會(huì)擋道。

    停了船，眾人便在船上各自找了地方坐下，或是折騰著燒水煮茶，或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岸邊星星點(diǎn)點(diǎn)燈火下攢動(dòng)的人群。

    等老許一壺茶煮好，上游那邊便傳來一陣若隱若現(xiàn)的燈光，又是片刻之后，有笑聲歌聲傳來。

    見著這一幕，人群熱鬧起來，這時(shí)也不知道是誰摸了鞭炮煙花來放，嚇得在岸上毫無防備的眾人直罵人。

    善玉成選了白莫儒身邊的位置坐下，他在上船之后便把披風(fēng)遞還給了白莫儒讓他穿上，此刻上了船坐下后，他便借著披風(fēng)的遮掩悄無聲息的在下面握住了白莫儒的手。

    感受著來自掌心的溫度，善玉成勾起的嘴角就未平過。

    許是因?yàn)樾那楹?，就連一旁的王讀李九等人吵鬧，他都多插了幾句嘴。

    這花船也太小氣了，還比不上我上次在南邊見過的那一次。老吳顯然對這花船期待的有些高，這才二十來艘船吧?我見過最多的一次都有快上百艘了。

    上百艘船，那得大集會(huì)了，這種小地方你想不來的。李九道。

    兩人嘴上說著，眼睛卻一直盯著那由遠(yuǎn)至近的花船。

    天色暗下，掛著許多大紅燈籠的花船的隊(duì)伍靠近之后，酒香味和胭脂水酒香味便隨著那歌舞聲和笑聲一起傳來，站在船上的姑娘們紛紛從甲板上或是窗口探出頭來，對著岸邊的人招手嬉鬧。

    岸邊的人見狀，大膽些地笑得更加夸張。

    船在岸邊靠岸后姑娘們就開始下船走動(dòng)，不過她們也不遠(yuǎn)離，就只在岸邊嬉笑玩鬧。

    再過片刻，不知是誰領(lǐng)了先，已有人開始上了花船喝酒聽曲兒尋歡作樂去了。

    夜色下，小船上，喝著茶吃著點(diǎn)心的眾人看著也是熱鬧，王讀更是興致高漲，嚷嚷著也要尋個(gè)樂子。不過他的樂子不是往那些花船的漂亮姑娘身上尋，而是往船上眾人身上尋。

    他鬧騰著讓大家加入了劃拳的游戲，以茶代酒，輸了便要接受懲罰。

    游戲無傷大雅，只是尋個(gè)樂子，眾人自然沒理由推拒，就連白莫儒也多了幾分玩心想看看誰先倒霉。然而第一輪下來輸?shù)娜司褪撬约簳r(shí)，白莫儒便有些笑不出來了。

    昏暗的燈光下，白莫儒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朦朧神情呆滯，他面前的眾人卻是興致高漲。

    唱歌!唱歌!王讀大叫，李九也起哄，一旁的老板娘也是捂著嘴咯咯咯地笑著，等著白莫儒開口。

    愿賭就要服輸老許沖著他遞了遞茶杯，眼中全然是幸災(zāi)樂禍。

    白莫儒把視線投向善玉成，后者卻拿了茶杯背過身去研究起來，肩膀是一抖一抖的。

    見著是真的躲不過這一劫了，白莫儒眉頭微皺認(rèn)真思索片刻后這才開了口，他低沉而溫柔的聲音隨之在船上響起，我是一只小鴨子，咿呀咿呀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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