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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謝淮真眼中,少年時皇后娘娘之所以會選擇了皇帝,其中之一的原因,就是皇帝的那張臉,面若好女的皮相。 當然,也不能說沒有,人皆好皮囊之色,當時的陛下雖然年少孱弱,但這張臉,沒有人說不好的。 內(nèi)侍官霎時間無語凝噎,謝淮真是懷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都已經(jīng)不屑藏住了,讓自己人娶了皇帝的女兒,才好登堂入室,名正言順。 江央公主是最合適的人選,她與五殿下乃是親姐弟,母妃早逝,沒有任何依靠,秦家地處西南,同樣的狼子野心根本不可靠。 不論是出身還是年齡,亦或者處境,作為傀儡再合適不過。 要將宜章作為傀儡,而她是最好的勾連紐帶,當初赫樞上位時,他的皇祖父就已經(jīng)將朝局,踐踏的一團糟。 這么多年,赫樞便只能盡力壓住一切,倚重謝淮真等人。 謝淮真居心何在,赫樞未必不知,他只是尚且需要他們,南地自從赫樞的祖父在位時,就開始有各方勢力割據(jù)不休。 若沒有謝淮真等人抵御鎮(zhèn)壓,怕是終有一天要出大事的。 一瞬間,赫樞臉上的笑意如潮水退去,仰首散發(fā)長長地喟嘆道:“天下總歸不會在我的手里統(tǒng)一的了?!?/br> 這話一出,讓赫樞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太有雄心壯志的皇帝。 但知悉情況的都明白,這是他多少無奈之下的嘆惋罷了。 做不到,這三個字從少年時,就牢牢地禁錮在赫樞的脊背上。 在和宜章爭執(zhí)過后的時日里,江央公主幾乎是足不出戶,偏偏扶婉公主頻頻找上門來,每次二人之間都是暗流涌動。 江央公主自然是不想應付的,而且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反正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后來才知道,是瑜妃娘娘強迫女兒來的,她又不能違抗母命,但是,來了她這里心情又不自在,說話便帶了火氣,搞得月照宮多了幾分“人氣”。 那的確是時常有人要生氣的,她自己來尋不自在,還要氣呼呼的走。 江央公主都有點可憐這個meimei了,瑜妃娘娘這又是何必呢,強扭的瓜不甜,不止是說姻緣之事的啊。 也許是看在他們漸漸得了父皇的恩寵,便不想讓扶婉與他們再生嫌隙了。 殊不知,還不如遠著一點好。 扶蘇殿前的綠樹成蔭,披拂如云,陸危在殿中服侍五皇子用膳,他尚且不知道,已經(jīng)有人盯上了自己。 筍絲脆嫩,蕨菜碧綠,宜章卻味同嚼蠟,食不下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懨懨道:“罷了,不吃了?!?/br> “殿下怎么不用了?”陸危俯身問詢道。 宜章以往胃口是最好的,加上他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吃得也很多。 陸危心底驟然明白了過來,還是明知故問道:“殿下只用這么多,可是苦夏了,還是不和胃口?” “苦什么夏,常常苦夏的分明是阿姐才對……”一提到江央公主,五皇子瞬間蔫了下去,趴在桌子上懊惱地說:“我不該對阿姐大發(fā)雷霆的,是我遷怒她了,一點道理都沒有?!?/br> 陸危吩咐宮人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撤下去,一壁聽到五皇子伏案咕噥道:“我一點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皇子去與授課的老師說了這件事,然而,對方不僅沒有去勸諫父皇,竟然對他說要保存自身,勿要冒犯了陛下。 這怎么能算得上是冒犯,明明是為了父皇好的。 “他們不是大臣嗎,阿姐不是父皇的女兒嗎?”宜章眉頭微微蹙起,他覺得一夕之間,好像很多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變化讓他感到尤為陌生。 陸危短暫地微笑了一下,平鋪直敘地說:“殿下,公主是公主,臣工是臣工,所處的境地和殿下并不相同,看到的自然也不同?!?/br> 他想,公主所執(zhí)念的,是在于和身為皇子的五殿下比較,她作為公主的價值是低于他的,這也就他們看見的當然不同。 “阿姐和我們是不同的,她到底只是個女子,那些臣子也是不同的,他們都是先想到保存自己,才想著利國利民。”宜章低著頭喃喃自語道。 不知道是想要說服自己,還是在和陸危說。 “這樣,你送過去看阿姐喜不喜歡,若是她歡喜,便算是我賠禮道歉了,怎么樣?”五皇子還是個心性很驕傲的小少年。 說了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要試探一下公主對他的態(tài)度,他身為弟弟對江央公主的依賴,遠遠大于江央公主這個jiejie對他的。 陸危便從善如流地勸道:“殿下既然是這么想的,自然再好不過,這宮里誰也比不得殿下與公主親厚了?!?/br> “陸危,果然還是你懂我?!币苏履抗馇辶恋剞哉频?。 陸危謙卑地笑道:“殿下言過了?!?/br> 若非存有私心,他又如何需要管這些事情,只需要順從五皇子就好了。 “你說的極是,現(xiàn)在時辰不晚,想必阿姐心情也好,你現(xiàn)在就去,如何?” 陸危當然格外愿意,便一口應答了下來,跟著五皇子準備了一些東西,自己帶了一個內(nèi)侍就前往月照宮而去。 此時,二皇子與扶婉公主二人,正在一處高高的亭山處閑談。 只是二皇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扶婉公主也不大有興致,便伏在欄桿上,看著下面的風吹樹動,花影沉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