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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們看來,現(xiàn)如今的江央公主,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金枝玉葉,誰都可以明里暗里奚落兩句。 尤其是揚眉吐氣的扶婉公主,她幼年也曾見過,與自己僅有三歲之差的皇姐,江央公主有多風光得意,如今這個人換成了她。 “既然回來了,總是要重新習慣的?!苯牍鞯恼Z氣,平靜而遲緩,簡直不像是一位二八年華的少女。 扶婉公主嬌俏地望著她,翦水秋瞳,澄澈天真。 她的眼睛大而圓,這本是會顯出幼態(tài)嬌憨的,偏生眼角勾出了精致的銳利,白嫩的面皮,已經(jīng)不需要任何粉黛來增色。 不過,薄軟清透的胭脂在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造作之感,反而形成了自成一派的嬌美。 “扶婉你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啊?!苯牍魍蝗蝗绱速潎@了一句,繼而出神地看著她的眼睛,倒是有些怔忪。 “你知道就好。”扶婉公主下意識回了一句,被她盯得很不自在,嫌棄地偏過頭去,又不甘心地回望回去。 她忽然覺得有些恐懼,江央公主出神懷念的目光,與父皇太相似了,這種無端的相似感,令她瘆得慌。 接下來,更讓她更加不寒而栗的就來了。 因為,江央公主以她所熟悉熟悉的口吻,同父皇說出了一句一模一樣的話:“真是遺憾啊?!?/br> 頃刻間,仿佛是不同時間地點的父女兩個人,瞬間重疊在了一起。 “我不要坐在這里了?!狈鐾窆骱侨焕湫?,待不下去了,她討厭江央和父皇那么相似,又覺得極為恐懼心虛。 江央公主恍然回過神來時,扶婉公主已經(jīng)負氣離開了,她一臉迷茫地問:“她怎么走了?” “扶婉公主被殿下嚇到了。”陸危忍著笑意低聲說,在宮里這么久,頭一次見到扶婉公主落荒而逃的樣子。 “本宮并刻意沒有恫嚇她,也沒有撒謊欺騙她?!苯牍鞔瓜吕w長濃密眼睫,在雪白的面皮上,印了一小塊的淡淡剪影,她甚至是誠心實意贊美扶婉公主的眼睛。 陸危像是哄孩子一樣,溫和且贊同地點了點頭,說:“對,不是殿下嚇的,是扶婉公主自己心里有鬼?!?/br> “若是這么說的話,”江央公主忽然抬起玉指捧腮,意味不明地笑了,戲謔道:“若真的是這樣,尚且不知,父皇該怎么辦呢?” 這番話,徹徹底底是陸危全然沒有想到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竟然會出自江央公主之口。 而且是在這種場合。 江央公主不僅沒有當成一回事,反而因為方才的事情,興致變得也盎然了些,他就說嘛,她不能見到扶婉公主,否則她會一直想去看她的眼睛。 陸危端正身形跪坐在后面,見狀為公主斟了一杯木樨荷花茶,清香甘甜的味道到了口中,沖淡了苦澀。 他們沒有注意到,依偎在母妃懷中的扶婉公主,濃密長睫下的眼睛,一直不錯目地,緊緊注視著江央公主。 瑜妃娘娘看透了皇帝的薄情冷幸,同時也有點為此慶幸,對女兒說:“你何必再去同月照宮的較勁呢,陛下的兒女眾多,對月照宮的心有掛念,也無非是偶爾想起了秦后,呵呵,已經(jīng)死去的人,又能翻起多大的風浪?!?/br> “如今,我的阿婉,才是皇帝的金枝玉葉?!?/br> 現(xiàn)在,陛下的眾多子女之中,扶婉公主的確是最得寵的,三年前是江央公主。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只要瑜妃和扶婉公主不會犯下大錯,她們一生的榮華富貴已經(jīng)可以無虞了。 扶婉公主對母妃的話不置可否,她等待著絲竹音落,朝母妃笑了一笑:“母妃,不必再說了?!?/br> 言罷,她腳步輕盈地走上前去,折身脆聲道:“兒臣扶婉愿為父皇獻舞。” “好啊,那就換成扶婉排的曲子。”父皇的聲音低沉沙啞,從若流水叮咚的珠簾中傳出。 江央公主眼簾低垂,持玉杯的指尖染了碧色。 扶婉公主和她們都不一樣,她眉眼更多的肖似她的母妃,神采奕奕,笑起來春風和煦。 她真美啊,風光月霽。 江央公主看著同父異母的meimei,在下方獻舞,據(jù)說她們的祖先尚且還是部族時,便人人擅舞,她少時也曾經(jīng)習舞,被贊天資聰慧。 但到皇覺寺后,自然再也沒有這樣的閑暇了。 第7章 飲酒 故意 樂師的一曲結(jié)束后,扶婉公主的舞也翩然落幕,博得眾人的一陣拊掌喝彩, 不出所料,對她有很深的敵意的扶婉公主在路過時,刻意抬起柔荑撩了撩發(fā)絲,斜飛了眸光,落在江央公主的身上。 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極好看,顧盼生輝,盯著側(cè)位上女子烏黑的鬢發(fā)。 赫樞酒意微醺,嗓音沉沉,醉眼迷離道:“江央,難道你不想同父皇說什么嗎?” 江央公主陡然被點名,倏然一驚,萬眾矚目之下,不得不素手端起白玉疊耳八角杯,捧荷在旁提壺斟滿酒。 公主向皇帝道:“兒臣江央恭祝父皇龍體安康,年年歲歲皆如意。” 皇帝懶散地坐在龍案之后,倚在美人懷,半瞇著眼,聽著下面的鶯聲燕語, 席間江央公主正側(cè)首與宜章耳語,皇帝目光奇異地,盯著他們半晌,突然朗聲大笑,隨即道:“來人,為寡人的江央斟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