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霸總的白月光替身、重生之殺手女配、美人偃、是長公主不是掌心雀、郡主要寵妻、天才學(xué)神、公主養(yǎng)宦手冊、反派好像都被我嚇壞了、白云深處有為家、男主的自我修養(yǎng)
“我回霍家,他們救小旭的恩情,我做牛做馬來還!” 顧麥顫抖的手揚起,一巴掌狠狠甩在溫穗臉上。 “你對我就那么不自信?” “還是你在人家家里待了一個多月,見慣了人上人的生活,上趕著倒貼,咱家寒酸得入不了你的眼了?” 溫穗眼里閃過驚愕,很快又歸于平靜,她干咳兩聲,咳出了淚,然后像呆板慘然的木偶,坐回手術(shù)室門口的長椅上。 顧麥知道,這一巴掌下去,他的心在泣血。 但他又不得不,霍家水深,他絕對不要讓她有任何牽扯。 第二天他們兄妹回到辛夷鎮(zhèn)。 那晚一巴掌后,她跟顧麥一直僵著,沒什么話說。 辛夷鎮(zhèn)的人靠后山吃飯,大多以賣藥材為生,他們家也不例外,天氣預(yù)報最近有雨,他們得趕著收藥材,溫穗穿好套鞋,背上竹簍準(zhǔn)備上山采藥,顧麥把她手上的短鐮刀搶了。 “姑娘家就好好待家里,我去?!?/br> 說完,高大的背影瞬間沒入雨中。 溫穗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發(fā)呆,父親常年離家,他不寬厚的背脊曾經(jīng)是溫穗賴以信仰的一片天。哥哥的掌心粗礪,從她手里搶過重活,笑話她說女孩的手得嬌養(yǎng),不然長大沒人要。 從他高中畢業(yè)起,她看得最多的就是他離開的背影,歸來時越來越瘦的臉,還有在她面前一成不變的笑容,他永遠(yuǎn)報喜不報憂,永遠(yuǎn)把她護(hù)在辛夷鎮(zhèn)這一隅安寧的天地,而他要背負(fù)的罪惡和面臨的兇險,他一字不提。 溫穗不傻,他從來不對她動粗,這次顯然是急了,顯然,他又準(zhǔn)備像以前一樣孤身離開。 雨勢變大,她生了灶火,把飯菜做好煨在大鍋里,他回來就能吃上熱飯菜。 另外用竹籠打包一份,提著C城帶回的一瓶酒,朝村頭走去。 下雨天病人少,進(jìn)醫(yī)館時老爺子站在桌前包紙煙。 他嘴刁,超市里成盒的煙吃不慣,非得買最好的煙草自己包。 溫穗收了傘,換了笑臉走進(jìn)去,低低叫了一聲“師父?!?/br> 老爺子顯然一驚,摸摸胡子,滿眼的高興,笑聲貫耳。 溫穗把她做的飯菜擺上,把酒給他老人家倒上,自己先干了一杯。 “徒弟不中用,買不起瀘州老窖,不曉得這酒合不合師父心意?!?/br> 景天楊大笑。 “臭丫頭,師父還圖你一口酒?” “這么快就回來了,不去了?” 她抿唇淡淡一笑。 “應(yīng)該不去了。” 他看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溫穗帶著坦然的笑意,眼神示意他隨便說。 “那孩子怎樣?” 她笑,醫(yī)者仁心,知道老頭擔(dān)心的是霍希光。 “貴人貴命,我什么都沒來得及做就回來了,空把師父傳授我的一身醫(yī)術(shù)用在他身上了?!?/br> 景天楊又干了杯酒,酣暢地笑,望她的眼神,滿眼了然。 “丫頭,從你拜師時我就看破了你,你當(dāng)不成惡人?!?/br> 溫穗轉(zhuǎn)頭,望著門口連綿的雨幕,風(fēng)吹開層層煙霧,往事在腦海變得清晰。 溫穗七歲那年,辛夷鎮(zhèn)來了很靈一個很靈的算命先生,聽說他會看面相,成績、事業(yè)、姻緣都能算得八九不離十。 他們住得近的幾戶孩子年紀(jì)剛好相近,便相約去看面相,先生看到其他孩子都說了一堆贊意的話,到了溫穗這里,偏偏搖頭又皺眉。 “天生傾國傾城色,玉質(zhì)孤高卓不群。小姑娘骨相很美,長大絕對的美人坯子,只是啊……” “只是什么?”溫玉梅有些急。 “父母兄弟長相平平,偏得一卓然不群的姑娘,杏眼微挑,紅唇淺薄,這是相生相克之相啊?!?/br> 周圍人嘩然,幸災(zāi)樂禍地講起溫玉梅懷上溫穗時他家奶奶剛好得病去世,溫穗出生不久爺爺從山上意外摔死,七嘴八舌地想要印證算命先生的靈驗。 溫玉梅的臉色瞬間白了。 或許這只是那群人漫長故事里的一個小插曲,但卻是溫穗童年最濃重陰暗的秘密,在她記憶里,也是溫玉梅對她疏遠(yuǎn)隔閡的開始。 后來不久,景天楊看中她小小年紀(jì)《本草綱目》背得通透,要收她為徒,人人都說她有福能拜在名醫(yī)名下,她小小年紀(jì)卻死倔著不肯答應(yīng)。 他記得清楚,那時他把大人都支走,把小姑娘抱在腿上,耐心地問她原因。 最后她紅著眼,說起了算命先生那段事兒,末尾的一句話,聽得他心疼又萬般憐惜。 她說:“他們說我天生克相,我已經(jīng)害死了自己的爺爺奶奶,不能再害爺爺您了?!?/br> 不諳世事的孩童,面對惡言,從未哭鬧,也無法辯駁,只傻傻記著,依舊溫柔地善待這個世界,善待所有人。 溫酒入肚,提起往事老頭格外激動,拍了拍桌子,六分醉了。 “丫頭你記得我咋回得你不?”他邊啃著雞爪邊叨叨。 “我說我個老頭命硬,還怕你小姑娘克我?你就老老實實給我當(dāng)徒弟,學(xué)本事!” “你瞧?我快八十了,不還好好的?” “跟在我身邊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我當(dāng)初沒看走眼,你啊,對自己能輕易狠起來,對別人很難啊。” 溫穗聽了,給自己滿上一杯,一口灌下,刺激得神經(jīng)一晃,突然就想起幾萬公里外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