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翠的聲音很?。骸盎艘磺?。”這回張大媽倒真是開心地笑了：“照我講啊，翠翠你就不對了，現(xiàn)在年輕人手腳大一點在什么地方不能花掉個一千兩千的，大牛是你的命根子，他要什么你能不給他？娘倆把日子過好了就行了，那些個一千兩千的事情能算什么。”

    看到劉翠翠臉紅了紅，張大媽估計劉翠翠心里有點動了：“講得你都不好意思了吧，本來就是，不就為這一千多塊錢嗎，至于要尋死覓活的嗎，有什么苦日子娘倆一起扛，大牛要買些什么你能給的就給他，只要大牛這孩子知道好歹就行了。”

    劉翠翠臉越來越紅紅潤，張大媽看了放心多了：“你看你這兩天都搞成什么樣子了，剛才看了我都怕，吃點東西好多了，要不這樣，你要是覺得還有心結(jié)，你這兩天就到我家去住，大牛讓他在外面自己買點吃的就行了?！?/br>
    劉翠翠搖了搖頭：“我就不過去了?！睆埓髬層纸o劉翠翠倒了一杯開水：“不過去也行，別再這么糟踐自己了，你明天再休息一天，環(huán)衛(wèi)隊那邊我跟帶班的講一下，講你生病了，明天不能去，后天你可一定要來上班啊，好不容易才找人進來的，別本都沒賺回來就不干了，你還指望著賺點錢幫大牛娶媳婦呢，想想以后你日子好著呢，我就先回去了，還要給老頭子做晚飯呢?！?/br>
    “哎！我后天一定去，張家大姐你慢走啊。”劉翠翠站起來要送張大姐，張大姐按住了她：“你好好休息，后天還要上班呢?！?/br>
    張大姐走后，劉翠翠捧著張大姐倒在桌子上的開水，心里不停地在翻騰，這兩天發(fā)生了這事，自己就一個人悶在屋子里一門心思地想尋死，其他的都沒有多想，現(xiàn)在想想張大姐的話，大牛那就是自己的命根子，自己撐到這個歲數(shù)不是一切都為了他嗎，大牛這孩子要是哪天回來看見自己死了，那這孩子說不定真能跟著自己去見閻王爺了，自己只想著出了這樣的事情不能見人，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可是自己死了大牛能活下去嗎，大牛即使能活下去他這一輩子他心里不是都得有個大疙瘩，自己的親娘是自己逼死的，大牛還能有臉去自己的墳上嗎。

    講來講去還是大牛娶不上媳婦才會發(fā)生這事的，要是自己有本事能早幾年幫大牛娶上媳婦，依大牛這孩子的老實性格，能打自己親娘的注意嗎，劉翠翠回想起那天清早的事情，大牛那通紅的眼，那渾身的酒氣，肯定是喝多了酒，大牛打小就沒怎么喝過酒，那也是大牛喝多了酒才干出來的畜生不如的事情，這孩子原來不也在家手yin，從來沒有對自己動手動腳過。

    劉翠翠想起大牛，淚水又是不爭氣地往下流，大牛啊，媽知道你忍得辛苦，不是媽不想給你，實在是因為我是你媽，你是我兒子，除了這個，還有什么不能給你的。

    劉翠翠想起大牛推開門在雨中哭著推車往外跑，還在門檻那里摔了一跤，歪歪倒倒地坐在地上邊哭邊扶車子，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大牛那樣怕過，也沒見過大牛那樣哭過。劉翠翠心里又是一陣發(fā)緊。

    張大姐雖然不知情，但是張大姐的話在理，大牛向自己要什么，只要能給的就給他吧，已經(jīng)做出了這傷天理的事情了，難道自己死了這事就沒有發(fā)生過嗎，死了又能怎樣，大牛爹就會原諒自己嗎。

    這樣的事情是犯天條的，要是老天爺降罪下來，自己死了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那這罪不就要降在大牛身上，想想大牛從小到大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好不容易拉扯到現(xiàn)在，劉翠翠狠了狠心，老天爺，大牛這孩子喝多了酒是無辜的，你要是降罪就都應(yīng)驗在我身上，把我這個老婆子收去了，千萬不要降在大牛身上啊。

    直到杯子里的水已經(jīng)涼透了，劉翠翠還是呆呆地捧著茶杯坐著，像個泥做的人一樣，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劉翠翠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像是活過來一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走到自己的床邊，把那瓶老鼠藥拿出來，放到爐子上燒掉了。

    第二天劉翠翠大清早地就起來，沒有吃早飯就去繼續(xù)上班了，張大姐看到劉翠翠過來要她回去休息，劉翠翠回了一句：“張家大姐，我就是這個黃蓮命，有什么休息的，哪天死了哪天才能好好歇歇吧?！睆埓蠼憔凸执笈＿@孩子怎么不勸勸她，她娘都生病了還不關(guān)心一下，劉翠翠就又哭了：“我這一輩子怕是欠大牛爹太多了，就在大牛身上還吧，他要什么都拿去算了?！眲⒋浯渚瓦@么正常地又上起了班，只是每天回家只能一個人忙里忙外，每次都給大牛做了飯，只是捧起碗吃飯的時候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從大牛上次清早出去已經(jīng)十幾天了，就從來沒有回來過。

    前兩天劉翠翠根本就沒有想大牛去了哪里，直到張大姐來家勸過她讓她放棄了尋死的念頭，然后劉翠翠就有點擔(dān)心大牛到底去了哪里，可是她實在不知道大牛如果回來了自己該怎么對他，雖然心里擔(dān)心著，她并沒有去找大牛。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幾天過去了，大牛這孩子一次也沒有回來過，劉翠翠心里越來越急，娘已經(jīng)不再怪你了，你怎么還不回來，劉翠翠經(jīng)常在心里念叨著，晚上的時候睡覺也睡不著，總是聽著院子里的動靜，聽是不是有鑰匙開門的聲音，是不是有停自行車的聲音，可是這聲音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

    劉翠翠終于擔(dān)心起大牛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情，她開始每晚都站在門外看著馬路上是不是有大牛騎車回來的身影，卻一天天地失望，她心里實在是沉不住氣了，要是大牛出了意外，再來一百個人勸她她也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