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我們?nèi)缡牵ㄏ拢?/h1>
顏靜站在照樣下是那么光艷奪目,尤其是對照寫意的灰敗臉色。那女孩笑容清甜,“慕容澈,你不是說今天帶我出去玩兒么?我們現(xiàn)在可以走了不?”她說完話,才對著寫意也抿唇一笑,天真的那么美好甜蜜,“婁小姐要不要一起?” 寫意就看她的前夫微微有些出神,眉尖不是很明顯地皺了下。 一直沒吭聲的季芹這會兒看明白了,未語先笑,“慕容二少,這就是你不在公司的理由?呵我很好奇,本來應(yīng)該不在公司的二少,怎么下樓來了?” 慕容澈眉宇間神色陰鷙,沉沉地看了季芹一眼,像是忍耐著什么一樣,沒有開口說話。 寫意這會兒才看出慕容澈神色是真的很差,然后再一聯(lián)想,自從兩人離了婚,慕容澈神情就沒有多好看過。頂多一個笑容都是懶懶的沒有力氣,哪里都是疲憊的影子。他一天都在做什么,把自己搞得精神這么差? 方才聚集的怒氣崩塌一片,寫意盡量溫聲,“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她這話一出口,慕容澈愣了愣,季芹瞪大眼,顏靜的笑一時也差點凝固。到了這種“興師問罪”的田地,寫意還記著關(guān)心慕容澈? 慕容澈唇角揚了幾分,說出的話還是那句,“你來做什么?” 寫意一時間眉間閃過為難,季芹已經(jīng)先她回答,“一些私事?!?/br> 顏靜立刻乖巧地低眼,表情還是那么順理成章地乖,“那慕容澈,你們先談私事吧,我在外面等你。” 到了這份兒,寫意自然也不能立馬和慕容澈翻臉??戳丝醇厩?,便跟著慕容澈重新走向電梯。 無人說話憋悶的空氣快要生銹,寫意從沒有這么著急過。偏偏電梯還像是禁 欲的老人般速度緩慢,把這對男女困在其中,真是不勝煎熬。寫意咳嗽一聲,語氣淡淡的,“你最近和顏靜關(guān)系不錯啊?!?/br> 說完寫意便想咬舌頭,她明明只是想找個話題聊一聊,但怎么就選了這么個話題?! 慕容澈低眼看她,眼底瀲滟波光微亮,無所謂地笑了笑,“你當(dāng),為什么我要人說我不在公司?” 一語雙關(guān)的問題甩給寫意,寫意低著頭不說話,心中卻是一下明白了。只是這個顏靜,如果她不是感覺遲鈍的話,這個顏靜好像一直在針對自己啊。……寫意摸了摸面頰,搞不懂那個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態(tài)。 一路跟隨著慕容澈進辦公室,讓探出頭的荊雨芒大驚,“老板你不是要下班么?” 寫意步伐差點踉蹌,抬頭看了看墻上電子表上的時間:才北京時間九點半,這就下班……慕容澈惡習(xí)倒真的一點也沒改。 慕容澈沒理會荊雨芒,只是帶著寫意進了辦公室,自己坐在了沙發(fā)上懶懶靠著,“想喝什么自己找,有什么事就說吧?!?/br> 她來這里當(dāng)然不是歇息的,寫意將寬敞明亮的屋子環(huán)顧一周,只覺給慕容澈當(dāng)辦公室實在是浪費。自己在他對面坐下,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開頭,“我聽說有一些照片……貴公司的人好像以為我們離婚是因為許涵的介入。” 揉著眉心的手停頓,慕容澈抬眼,“難道不是么?” “慕容澈!”他這樣不痛不癢的態(tài)度,換誰能繼續(xù)心平氣和?!“慕容澈,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原因?!?/br> 慕容澈本就心情煩躁,因宿醉的原因而太陽xue一直跳個不停。偏僻寫意還這種咄咄逼人的口吻,他語氣當(dāng)下也不怎樣了,“照片?呵,照片。那我們就來討論一下?!彼⒌卣酒穑瑥某閷侠锓鲆欢盐募?,將她要的照片取出。 一看到上面寫意和許涵眼底那溫柔繾綣的情緒,深情款款的,他更覺得刺眼。把照片往茶幾上摔得動作就有些重了,“這就是你要看的照片!” 寫意身子前傾,手去拿照片。臉色由平靜轉(zhuǎn)為蒼白,更因氣憤失望而聲音顫抖,“慕容澈,你變不變態(tài)?!你居然跟蹤我?!”她著實無法想象,慕容澈居然會使用這種手段來調(diào)查她和許涵!她尚不曾對章千喏說一句重話,他就已經(jīng)對她這么不信任了?! 寫意恍然想著,心里難過的要命?;蛟S離婚,真的是做對了。 慕容澈怒極反笑,“變態(tài)?!好我又多了一宗罪……隨便你怎么想,反正在你眼里慕容澈早就是個混蛋了……我就是一直很好奇,這些照片都是怎么拍的?”他嘴角一彎,眼神卻更沉了,“或許啊或許,在離婚前,你就和許涵搞上了?” 寫意驚怒交加,伸手便向他臉上揮去,手在半空中就被男人制住。 男人輕笑,眼神上翹的弧度很是招人,“你想打我,寫意?” “好好好,慕容澈,”寫意心中苦澀,咬牙笑自己荒唐天真,逼去眼中水霧,“那你來告訴我……就算你這么覺得,這些照片為什么會被整個公司的人知道?!夫妻一場,你連起碼的尊重都學(xué)不會么?” 冬日的陽光穿過落地窗,跳躍在女子慘白的面孔中。她眼中霧沉沉的看不清神色,嘴角那份慘然的笑他卻看得很清楚。他攤手在她眼下,她別眼,淚水不肯掉落。 慕容澈惶惶然回神,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都說了什么。心中悔恨想告訴她自己不是那個意思,想告訴她他只是不甘心……他千萬次地想,如果寫意需要幫助,他一定要對她好一些。 呵,好一些??纯此F(xiàn)在又做了什么?剛見面的時候她的面孔還很紅潤,可他就像個吸血鬼一樣,才幾分鐘啊,血色已經(jīng)從她臉上褪去。眼下晶瑩瑩的水光閃爍,也是他的杰作。 慕容澈啞聲,“你哭了?” 寫意受不了他這種沉痛悔恨的眼神,捂嘴別眼,看到照片被兩人無意中扔在地上,陽光反射的光暈下,就連照片上是誰和誰都看不清。他這樣定她的罪,她可以說自己不在乎……但他非要鬧得整個公司緋聞漫天…… 慕容澈知道她在想什么,低聲,“對不起?!彼⒎怯幸狻皇悄嵌螘r間章千喏和程敏把照片翻出來,顏靜又到了公司給他送底片,他想把事情壓下去都很難。即使辭退了幾名員工,又因為這種沒法說出口的原因,慕容家早就禁止了他的這項權(quán)利。 ……可這些,面對寫意,他要怎么說出口?說你的前夫很無能,連這點事都壓不下去么…… 荊雨芒掛電話過來,“老板,那個顏靜,問你私事談完了沒有?!?/br> “沒有!”慕容澈對著電話惡聲惡氣,心情差到了一定程度。他癱在轉(zhuǎn)椅上,從桌上摸到一支煙,剛點上又想起寫意還站在這里,便又把煙頭熄滅。 “何必呢,”寫意輕聲,“答應(yīng)陪人家玩兒,就去吧。你看到我心情不好,就不要看了罷。”她無力再和慕容澈爭辯,只是覺得一切可笑,旋身開門便要離開。 慕容澈站起,或許也因為兩人這種莫名其妙越說越氣的關(guān)系,而聲音寡淡,“寫意,我沒有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我無法阻止,只能怪我平時太過不羈。但你信我,我不曾答應(yīng)陪顏靜怎樣怎樣。” 寫意做個制止的手勢,眼底嘲諷,“我已信你很多次……不過無所謂,我本就不該來這趟,你怎樣我都沒關(guān)系?!?/br> 慕容澈呆呆站在原地,整個世界似乎都開始旋轉(zhuǎn)。他低著頭沒反應(yīng),形容憔悴。荊雨芒看不過去,在他門上敲了敲,他才乍然回神,飛快追出去,前臺卻告訴他,婁小姐已經(jīng)走了。 荊雨芒對她老板這種消極看不過去,留他一個人在那失神落魄,自己回到辦公室給寫意撥了個電話,“寫意,我不是想替老板說話,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實情。本來照片的事只有老板、我、章千喏、程敏知道,哦對了這照片也和老板無關(guān)、是程敏想害你。后來顏靜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風(fēng),跑來給老板示好,借口就是送來了照片的底片。她的行為我不想說什么,只是被她這么一攪合,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和許涵的關(guān)系了。老板在公司的地位你或許不知道,看著光鮮其實就是不管事兒的。他為了壓下這事兒做了不少,還辭退了幾名員工……后果就是老頭子發(fā)怒,凍結(jié)了老板的卡?!?/br> 彼時寫意其實并沒有走多遠,她站在馬路對面陰影處,看著對面的青年惶然立在信紀門前,心臟跟著一點點發(fā)疼。他們到底在玩什么啊,都是這種不喜歡解釋的人……于是事情越來越糟糕。 寫意看著青年落落離開,淚水滴落,卻是連喊他的勇氣也沒有。人流來去,她被推著往前走,目的地根本不重要。至親至遠,她很少對他敞開心懷,也從來不需要他的過問。她以前總是覺得兩人婚姻失敗,可她也從來沒有努力過,不是么? 所以你看,只是一個顏靜,便讓他們潰不成軍一退再退。 寫意望著頭頂?shù)牧胰?,淚水在臉上漸漸干涸?;蛟S她沒有正視慕容澈的勇氣,但是顏靜這般針對她,她總該為自己討個公道吧。于是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她約了小姑娘在茶館見面,把該說的話一次性說干凈,“我知道你喜歡慕容澈,我也沒打算干涉。你這樣的小姑娘眼底只看到自己一個,我也不怪你。只是我和他已經(jīng)離婚,你要找麻煩也不會找正主兒么?我不知道你是有心還是無意,總是三番兩次排擠我。當(dāng)然我不會因為這樣就怎么你,只是小小警告下,我不是泥菩薩,你要是真的觸到了我的底線,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你姐求情也不行?!?/br> “婁小姐……你說的,我聽不懂?!鳖侅o有些驚慌,但仍鎮(zhèn)定著不愿承認。 寫意自微笑,“你姐其實是顏氏文化集團的千金小姐,而你……是個私生女,從小不被承認,不是么?”顏妃當(dāng)然身份不會低,不然也不可能一個八卦記者打入慕容澈的圈子。那群青年可都是勢力的很。 她頓了好久,足以讓女孩警覺,“你想讓我把你所有的秘密全部公之于眾嗎?” 顏靜瞪圓眼睛,眼里有怨憤,“你真卑鄙!得不到男人的心就來找我的麻煩么!” 寫意墨瞳一閃,一杯茶水便潑了上去,冷然,“顏靜,我不想把你逼入絕路。不過你再如此口不擇言,就是你jiejie也保不了你?!?/br> “誰讓她保我?她什么時候保我?!”女孩臉上狼狽地沾著茶漬滴著水珠,歇斯底里,“我最討厭你這樣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 寫意微愕,身子往后傾斜。女孩揚著下巴趾高氣揚情緒激動,倒真的讓她驚訝。 女孩看著她眼瞳驟縮,隨著時間的流逝,瞳孔又慢慢放大。從這里離去,帶著羞憤控訴,“不要以為你什么都知道!” 于是晚上,她才能在酒吧里見到頹廢消沉的慕容澈。 “慕容澈~慕容澈~”她拍打著他的臉頰,輕輕叫他。五色燈光照在他們兩人身上,有種奇妙的溫暖涌上心頭,似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們在一起。 寫意拋去腦中古怪的念頭,也覺得自己好笑。她又不是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小丫頭,在亂想什么?。窟€是把慕容二少叫起來,才是最關(guān)鍵的。 她再低頭,慕容澈狹長的鳳眼睜開一條線,暈乎乎地看著她,低喃,“寫意。”閉上眼便要再次睡去。 寫意忙拉他,“喂這不是幻覺……真的是我!”見叫不醒他,在他臉上拍打的動作便重了,“慕容澈!你是個男人就不要這么憋屈!” 慕容澈抬著眼皮子看人,那懶洋洋的目光讓人心里一陣陣發(fā)毛。他聲音模糊在震耳的重金屬音樂中,不是側(cè)耳在他唇邊壓根聽不到,“真的是寫意……你在夢里只會笑,才不會打我?!?/br> 寫意囧,臉紅,“我才沒有打你?!?/br> 在昏昏沉沉中慕容澈輕笑,順從本能便向?qū)懸馍砩蠅喝ィ话驯ё∵@個牽動自己心神的妙女子,叫她,“寫意?!睅锥嗬`綣幾多情深。 寫意卻沒時間和他玩深情游戲,估摸著慕容澈神智應(yīng)該有一小半是清醒的吧,便要扶他起來,“慕容澈,回家?!?/br> “不!”慕容澈很混蛋地把她往懷里抱的更緊,口上惡劣,“我才沒有家!不回!” 寫意發(fā)怔,慕容澈卻壓上來,熱氣撲上她的臉頰,嘴唇只淺淺印上她的眼睫,渾身便無力般向地上倒去。 寫意拉不住他跟著他一起坐倒在地,這時候哪還有什么脾氣,只是嘆息似的拍著他的臉,失笑,“你也是個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