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6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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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河洛、京西行營除了在函谷關(guān)、茅津渡、孟津、滎陽、虎牢關(guān)等地,保留一定的精銳甲卒外,更多是填入諸路州府兵馬及守兵,主要還是利用山河之險,將實力尚存、屬于靜憚宗王府的西路虜兵封擋潼關(guān)以西。 這也是收復(fù)河洛之后,形勢徹底扭轉(zhuǎn)的關(guān)鍵。 河洛居天下之中,利用崇山大川分隔關(guān)陜、河淮,令此時實力尚存的西路虜兵,難以參與黃河中下游的軍事角逐,而徐懷在與纓云大婚之后,徹底繼承建繼帝的政治遺產(chǎn),司空府可以較為徹底的調(diào)動整個帝國的軍事力量,有重點的傾注全力打一個戰(zhàn)場,此消彼漲之下,赤扈人在中原哪里還有掙扎的余地? 想到這里,徐懷不禁想起與纓云新婚之夜的情形,纓云幽居深宮這些年,都快三十歲了,初識人事是那樣的羞怯、不堪鞭撻,不知道要如何將內(nèi)心的熱情釋放出來,只知像八爪魚一樣的顫抖著抵死糾纏。 徐懷拿手指敲了敲太陽xue,將纓云那依舊如少女般嫩滑、紅燙得厲害的軀體以及迄今猶在指端停留的嫩彈觸感以及那吸噬般的裹覆感從腦子里驅(qū)除掉,將注意力集中到當前的戰(zhàn)局發(fā)展上來。 到現(xiàn)在他們對東路虜兵主力的圍殲之勢已成,東路虜兵要么集結(jié)十萬步騎渡河,在黃河下游北岸的陽信、寧津等地,與司空府的攔截主力進行決戰(zhàn),要么就留在齊淄等地坐以待斃,等著京南、徐州行營逐一從西往東、從南往北收復(fù)齊淄外圍的城池,最終將其圍困于齊州、淄州,予以圍殲。 當然,也不能說東路虜兵反應(yīng)遲緩。 冬季戰(zhàn)事之初,東路虜兵將機動性強的騎兵主力集結(jié)于南線,從傳統(tǒng)戰(zhàn)略上來講,并沒有過錯。 無論是迫使徐州行營主力兵馬回撤,還是吸引、牽扯京南、京西行營主力兵馬過來的增援,又或者先在沂州境內(nèi)擊潰徐州行營主力,都將為他們在整個戰(zhàn)局贏得戰(zhàn)略上的主動。 他們唯一錯漏的,就是沒有想到徐州行營,又或者說司空府下轄四大行營,每一個方向的兵團,都有與其騎兵主力進行決戰(zhàn)的實力。 沂州會戰(zhàn)失利后,一方面是平燕宗王府在即丘、郯城等城總計近三萬降附漢軍,或者直接被擊潰殲滅,或者淪為陷入重圍之中的孤軍,另一方面,其五萬多騎兵主力,即便保存了實力,但被迫往密州等地撤退,士氣極其低迷,對后續(xù)的戰(zhàn)事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大部分赤扈將領(lǐng),既不甘心承認沂州的失利,又尋找不到新的作戰(zhàn)方向,還困于補給困難,不得不分散進駐沂山以北、以東的城池,分散撤退。 對十一月上旬穿插到魏州以東的蘇蕈、徐憚所部,平燕宗王府內(nèi)部也存在嚴重的分歧。 有人以為大勢已去,應(yīng)該盡快果斷放棄黃河以南的占領(lǐng)區(qū)北撤,防止退路被斷,但更多的將領(lǐng)則以為這是南兵要將他們的主力騎兵吸引到北面去,以便其徐州行營更順利的占領(lǐng)沂山以東的城池,又擔(dān)心真等他們的主力騎兵往魏州等地撲去,狡猾的南兵很可能早就溜走了,叫他們撲個空。 在分歧與迷茫中,東路虜兵往齊淄地區(qū)撤退的速度也是緩慢,以為距離冰封期過去還有一段時間,南朝兵勢再強大,也不可能在這個冰封期有能力將魏州以東逾三四百里的空當都堵住。 最關(guān)鍵的,還是舍不得丟下齊淄及淄州以東地區(qū)總計逾五萬的降附漢軍,同時也沒有想到司空府往黃河下游沿岸集結(jié)、調(diào)動馬步兵的速度會那么的快。 行動遲緩的東路虜兵,幾乎是眼睜睜看著十數(shù)萬南兵,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有如滔滔洪潮中,插入黃河下游北岸的莘縣、陽信等地…… …… …… 時光轉(zhuǎn)瞬便到紹隆十二年元月中旬。 黃河從西到東橫跨萬里,各地天氣回暖的節(jié)奏不一致,有的地方先解凍,有的地方河段冰封如故,幾乎每年都會發(fā)生凌汛。 特別是黃河下游,不僅河道四分五裂,還拐彎往北,從入春后寒冷如故的河北平原腹地流淌而過,主要從薊州(天津)南部入海。 這往往導(dǎo)致黃河中上游先解凍的大量浮冰,堆積在鄭汴等地的河道里,形成堵塞上游來水的冰壩。 這不僅令上游來水為冰壩所堵無法下泄,只能從殘缺的堤壩往兩岸平原地區(qū)傾灌、洪水泛濫,同時使得冰壩下游的河道里冰層變得脆弱、不斷發(fā)生斷裂,人畜難行。 通常說來,在黃河徹底解凍之前,鄭州到濮州、魏州境內(nèi)的黃河兩岸,交通差不多要被中斷近一個月的時間。 齊州(濟南)、淄州(淄博)以北,一隊隊赤扈騎兵就像洪潮一般,選擇在這時踏入北撤的路途。 總數(shù)高達六萬的降附漢軍,其中包括從燕薊、渤海簽征的漢人兵卒,雖說這時候也踏上歸途,但士氣要比赤扈騎兵慘淡得多。 齊州知州、萬夫長,受赤扈人冊封世襲樂陵侯的陳土申坐在馬鞍上,看著茫茫雪地,一時間神色迷惘,完全不知道此去是歸途還是死路。 一名青年將領(lǐng)從后面御馬過來,呶呶嘴,示意左右待衛(wèi)騎兵都散開去,湊到陳土申身邊,說道:“侯爺,我們這次就算死里逃生,回到薊州,接下來有機會守住燕薊嗎?還是說侯爺帶著兄弟們以及數(shù)萬家小繼續(xù)跟著赤扈人往北逃,逃入茫茫草原之中,去過茹毛飲血的日子?” 陳土申神色肅穆,似乎對青年將領(lǐng)的話充耳未聞。 “侯爺乃薊州漢將,大燕國破滅,侯爺被迫與楊景臣等人歸降赤扈,但侯爺向來愛民如子,約束軍紀甚嚴,并無縱容兵卒燒殺擄掠之跡,這點南朝司空府都是清楚的,” 青年將領(lǐng)說道, “侯爺也無需額外做什么,只需要率部緩緩而行,與赤扈騎兵拉開距離就好,不要去參與陽信、樂陵的突圍作戰(zhàn),卑職相信南朝司空府最終會承侯爺這個人情的。再者說了,大河上游已經(jīng)解凍,現(xiàn)在陽信、樂陵一帶,恐怕再有十天半個月,也會變得泥濘一片。到時候除了騎兵能趟過去,我部將卒,憑著一雙腳,怎么從一片泥濘中走到七八百里外的薊州去?赤扈人什么心思,侯爺不能不察啊,他們純粹是拿我們當籌碼,牽制南兵的注意力,給自己突圍創(chuàng)造機會?。 ?/br> 過了良久,陳土申才似回過神來一般,低聲問青年將領(lǐng):“胡永泰他們會如何選擇?” “拖到這時,鎮(zhèn)南宗王府都沒有派援兵殺入河北,胡侯他們又不蠢,怎么可能還會繼續(xù)吊死在赤扈這個行將枯朽的老樹上?也就陳三石這幾個人雙手沾太多血腥了,不得不逃,但他們也不可能帶上所有的步卒北逃。鎮(zhèn)南宗王府不把主力派出來東進河北接應(yīng),除了騎兵,步卒是不可能趟過茫茫七八百里淺灘水澤的。一旦七八天后河北也徹底入春,他們一定會將步卒當成累贅拋棄掉,帶少量的嫡系扈騎跟著赤扈人逃命!當然了,侯爺倘若也是這么打算,可以將卑職的頭顱拿去獻給赤扈人!” “如果說我明后日突然率部返回齊州,能否以獻城論?”陳士申沉吟問道。 “事關(guān)重大,卑職現(xiàn)在無法給侯爺答復(fù),但卑職以為做與不做,肯定是有區(qū)別的?!鼻嗄陮㈩I(lǐng)說道。 陳土申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 …… 南接相州、魏州的磁州,舊為大越冶鐵重鎮(zhèn),一度年產(chǎn)鐵兩百余萬斤,占到大越官辦鐵場的四成之高,所屬涉縣、武安兩縣,又是橫跨河?xùn)|、河北要津滏口陘的西隘門戶,其中涉縣更是深入大行山東麓深山之中,全境地勢自西北向東南緩慢傾斜,峰巒疊嶂,峭壁陡立。 仲長卿在十數(shù)侍衛(wèi)的護送下,陪同摩黎忽爬上天賜嶺。登上雜木交錯的峰崖,他們往東北眺望過去,就見一座東西綿延二十余里、南北三五里、七八里縱深不等的開闊山谷橫亙在眼前。 僅四五百步見方的涉縣就座落在山谷正中偏東的方位里,漳水二源之一的清漳河從涉縣縣城南側(cè)繞過,潺潺流淌。 開春后,太行山巔的冰雪還沒有融化,但山谷里河水卻漸有浩蕩之勢,從涉縣城東又延伸入群嶺之中,直至與濁漳河合二為一,從太行山東麓跌泄而出,與下游河道四分五裂的黃河,與銘水、滏水等河流一起,在河北平原之上肆虐咆哮。 在盆地的西峽口,一座更為狹小的石堡座落在清漳河畔。 由于這一段的清漳河畔山崖石色褚紅,無需向?qū)Ы忉?,仲長卿一眼能認出那里就是赤崖堡所在。 此時在赤崖堡東北的山坡上,密密麻麻都是人馬在活動,粗粗看去,足足有兩三千人馬。 “不是說赤崖堡僅有三四百南兵據(jù)守,怎么有那么多人馬聚集?”摩黎忽臉色驟變,盯著曾數(shù)度潛入涉縣及武安等縣境內(nèi)充當眼線偵察的向?qū)?,虬勁的手握住腰間的佩刀,問道。 “赤崖堡雖說就挨著清漳河,但這一河段流急澗深,民戶千百年只能耕種坡崖上的旱地,時常顆粒無收。卻是年前南兵勾結(jié)山里的盜匪突襲占領(lǐng)涉縣,說是可以在赤崖塢以西的山壁坡崖間開鑿一條橫渠,將清漳河上游的河水通過橫渠東引,灌溉半山腰間的旱地,蠱惑地方上數(shù)千無知民戶跟著瞎鬧!”向?qū)е赶虺嘌卤し较?,說道,“駐軍僅有三四百人眾,其他都是被蠱惑去的無知民戶!” 仲長卿定睛細看過去,卻是成百上千人等在赤崖堡兩側(cè)的坡壁修建棧道、開鑿河渠,沒想到河北戰(zhàn)事未靖,南兵也才剛剛占領(lǐng)涉縣,還承擔(dān)著西拒鎮(zhèn)南宗王府兵馬東援的重任,竟然就迫不及待的在地方上發(fā)動民戶修渠筑路了。 然而也恰是如此,仲長卿更感心驚、更感絕望,無聲的看向摩黎忽。 摩黎忽也是默然無語,又看了一陣,與仲長卿下了天賜嶺,數(shù)十人在山道野徑輾轉(zhuǎn)一天,終于趕在天黑之前回到黎城縣大營,見到鎮(zhèn)南王兀魯烈以及宗王府趕到黎城縣的諸多大將。 “南兵在涉縣駐兵不多,卻似料定我軍不敢去取涉縣……”摩黎忽如今負責(zé)鎮(zhèn)南王兀魯烈身邊的侍衛(wèi)事,像這樣親自潛往一線偵察敵情,鎮(zhèn)南王除他之外已不可能更信任其他人了。 只可惜摩黎忽并不能給鎮(zhèn)南王帶來什么好消息,當下將登上天賜峰所目睹的一切相告。 南朝司空府在涉縣及赤崖堡駐軍都不足兩千,大部分都還是這些年鉆山溝的抵抗軍,卻又迫不及待組織地方民眾修路開渠,給人的感覺就是無視他們在黎城、襄垣等地集結(jié)的兵馬。 鎮(zhèn)南王兀魯烈及諸多將吏神色間難掩被輕視的惱怒。 仲長卿則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其部精銳早在潁州一戰(zhàn)喪盡,他心灰意冷也無意重組部曲,就留在鎮(zhèn)南王身邊參謀軍事。 更詳細的軍情,斥候早就有稟報,而他與摩黎忽這次潛入涉縣,倉促間也只能走馬觀花的核對幾個特定地點的情況,所能了解到的情況不可能比數(shù)十名精銳斥候深入磁州腹地刺探更多。 只是這些日子來斥候刺探回來的情報,沒有一條是能讓人稍稍松一口氣的,鎮(zhèn)南王兀魯烈心情焦躁,仲長卿也只能拉上摩黎忽不辭辛苦的多跑幾趟。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南兵并沒有特意的去守涉縣,鎮(zhèn)南宗王府集結(jié)于潞州以東襄垣、黎城以及潞城等地的三萬步騎,是可以強攻涉縣,問題是拿下涉縣之后,真要從滏口東出,殺入河北平原腹地? 東路兵馬之所以拖到這時才從齊州、淄州往北突圍,仲長卿是很清楚平燕宗王屠哥意圖的。 平燕宗王說白了就是想著此時河冰初解而汛期未至,整個河北路的東部近海地區(qū)都變得泥濘不堪,這會令南朝精銳的披甲步卒無法進入陽信、樂陵、無棣等地進行野戰(zhàn)。 而平燕宗王只要下決心將漢軍步卒拋棄掉,又或者僅僅將漢軍步卒當成吸引、牽制一部分南兵的誘餌,東路騎兵主力就有機會從河北東部近海地區(qū)的淺水灘地闖過去。 也就是說平燕宗王率五萬精銳騎兵北上,只需要考慮與南朝規(guī)模不大的騎兵主力以及并不怎么擅長騎戰(zhàn)的馬步兵,在陽信往北到薊州之間長逾五六百里的荒灘野澤之中競逐相戰(zhàn),勝算絕對要遠遠大過冬季強闖十數(shù)萬南兵步騎協(xié)同在陽信、無棣等地布下的攔截防線。 仲長卿不得不承認平燕宗王確實是選擇了南朝攔截兵馬最為薄弱的時機北上突圍,但問題是南朝司空府即便精銳步卒無法參與野戰(zhàn),其集結(jié)于陽信、無棣、樂陵一帶,除了選鋒軍三萬精銳騎兵外,馬步兵規(guī)模也超過六萬,在兵力上還是遠遠超過東路往北突圍的騎兵主力。 更何況南兵在兵甲裝備上的優(yōu)勢也太突出了。 僅僅一句“不擅騎射”,就能抹除兵力與兵甲裝備上的差異? 不管怎么說,仲長卿都不主張鎮(zhèn)南宗王此時率三萬步騎強攻涉縣殺入河北。 這怎么看都像個陷阱。 “長卿,你怎么看待南兵在涉縣的部署?”兀魯烈看向仲長卿問道。 “明知涉縣乃是陷阱,長卿卻不知如何破解,請宗王恕長卿愚鈍?!敝匍L卿說道。 “哦,怎么說?”兀魯烈看向仲長卿問道。 “涉縣是防守空虛,宗王取之易如反掌,但拿下涉縣之后,宗王真要率步騎殺入河北,恐怕敢出滏口陘,就會落入南兵所布下的大網(wǎng)之中,”仲長卿說道,“然而宗王按兵不動,東路兵馬卻沒能突圍成功,恐怕會令宗王在汗廷極為被動……” “南人實在狡詐!”有人忍不住憤恨的罵道。 兀魯烈無力的揮了揮手,眼前的形勢,明擺著南兵不僅想吃掉東路主力,還想著藉此離間赤扈內(nèi)部的關(guān)系。 是啊,東路主力遭受再慘烈的重創(chuàng),也會有一小部分人馬能最終逃出去,這一小部分人最終會如何看待中路兵馬最終沒有出太行山接援這事? 他們有可能理智的看待此時的涉縣是南兵有意設(shè)下的陷阱嗎? “東路兵馬能不能成功突圍,最終還是看能不能撕開南朝騎兵及馬步兵在陽信、樂陵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而南兵在陽信、商河以西,在磁州、相州,有大量的步甲精銳集結(jié),我們?nèi)f步騎填進去,連接近陽信、樂陵都沒有可能,更不要說與東路兵馬會合了!”雖然知道此時主張按兵不動,日后多半會被遷怒,但摩黎忽不能不吭聲,咬牙說道,“宗王此時應(yīng)考慮棄平陸、垣曲、澤潞,撤往太原,乃至撤往朔州、云州之事了!” 兀魯烈痛苦的閉上眼睛,他很清楚大勢已去,但真到了要放棄河?xùn)|,撤入云朔,甚至徹底撤回草原之事,又怎能輕易甘心? 第二百六十六章 盡殲 大越立朝一百七十余年,為阻契丹騎兵南下,黃河進入河北平原之后刻意不修大堤,任其四分五裂在河北平原之上肆意流淌,這些年來會同源出太行山的諸多河流,給整個河北平原,特別是東部臨近渤海的地域帶去長逾一百多年的嚴重水患。 大體范圍涉及濱州、滄州以及相州與魏州東部、約三百里縱深的地區(qū)。 當然,這些地區(qū)河汊縱橫,沼澤密布,卻也不是盡淹于水澤之下,主要還是陸地被淺淤的水澤河汊切割得支離破碎。 而為抵御契丹騎兵南下,大越朝一百多年也不是全然任洪水肆意泛濫,還有意的通過小區(qū)域的修堤浚渠,使之彼此接連,并控制著淹水的深度,形成“深不可行舟、淺不可徙步”的水澤防線。 除此之外,還在這一地區(qū)擇地建造了長河、吳橋、安陵、糜村、臨津、盤河、咸平、馬逮等七八十座軍寨軍鎮(zhèn),駐以禁軍精銳。 自前朝失云燕十六州于契丹,河北面對占據(jù)燕薊的契丹騎兵無險可守,這一地區(qū)歷來都是朝廷重點經(jīng)營的防線,重視程度甚至還在河?xùn)|路北部的雁門、嵐州防線之上——不重視不行,滄州、濱州以及西側(cè)的魏州、相州被契丹騎兵殺穿,就會直接威脅到汴梁的安全。 奈何在赤扈騎兵南侵時,這一防線卻完全沒能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作用。 赤扈南侵以來,這些軍寨、軍鎮(zhèn)的駐軍,要么為當時還是景王的紹隆帝收編,后隨之南撤,如今成為龍武軍以及葛伯奕葛氏控制浙西軍的中堅骨干,要么沒有骨氣的投降,轉(zhuǎn)身成為赤扈人南侵齊魯、江淮的爪牙。 當然,也有一部分駐軍與地方民眾沒有來得及南撤,也沒有向赤扈人屈膝投降。 只不過這一地區(qū)入冬之后河澤封凍,無險可守,沒有屈服的駐軍與民眾,在經(jīng)歷幾次傷亡慘烈又徒勞的戰(zhàn)斗后,被迫紛紛撤入太行山中繼續(xù)堅持抵抗。 赤扈人在占領(lǐng)滄州、濱州等地后,兵鋒快速往河淮腹地橫掃而去,也是如入無人之地,自然不可能分散精銳兵馬去駐守數(shù)以十計的軍寨、軍鎮(zhèn),但也沒有將之摧毀,而是交由地方接管,用于安頓降附漢軍的家小。 建繼、紹隆年間,赤扈人一直都是將河北視為腹地經(jīng)營,壓根就沒有想過這些軍寨、軍寨有朝一日會成為他們狼狽北逃的障礙。 潁州會戰(zhàn)之后,鎮(zhèn)南王兀魯烈曾建議東路主動放棄黃河以南的占領(lǐng)區(qū),將實力尚存的主力兵馬都撤到黃河以北,依托星羅棋布的軍寨軍鎮(zhèn)以及西翼靠近太行山東麓的魏州、相州等雄城建立防線。最終卻因為平燕宗王府主要將領(lǐng)不甘心,遠在漠北的汗廷也無法正確審視他們在河淮所遭受的重大挫敗,而沒被采納。 東路虜兵選擇開春時節(jié)從商河、陽信、無棣、樂陵等地往北突圍,這些地區(qū)在開春之后冰雪消融,確實到處都是泥濘的水澤灘涂,令司空府精銳甲卒難以展開作戰(zhàn)。 規(guī)模龐大的馬步兵,雖然能借助馬匹涉足諸淺水淤澤,既難以下馬列陣作戰(zhàn),又不擅長于御馬作戰(zhàn)。 就算是選鋒軍騎兵,涉水騎射也不可能跟從小就在馬背上打滾跌爬的赤扈騎兵相提并論。 不過,廣泛分布于濱州北部、西北部以及滄州全境的六七十座軍寨、軍鎮(zhèn),彼此間相距七八里、十數(shù)里不等,星羅棋布的分布于這一片淤澤灘涂之中,卻為負責(zé)攔截作戰(zhàn)的選鋒軍騎兵及諸路馬步兵提供極其難得的支撐與聯(lián)集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