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5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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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沆全無心思去看京襄這幾年的建設成就,眼睛緊巴巴盯著漸行漸近的荊州城(江陵)。 雖然王番口口聲聲說徐懷不會置建鄴危厄于不顧,但朱沆是親眼看著徐懷一步步崛起的,了解徐懷手段多么靈活多變,甚至可以說是狡詐。 是的,徐懷驅逐胡虜、收復中原之志,不容置疑,但要說徐懷對大越有多少忠心耿耿,又或者說徐懷內心多渴望做一個忠臣良將,朱沆實在是沒有什么信心。 至少徐懷身邊的那些人,朱沆就更不指望他們對朝廷有什么忠義之念了。 史軫、韓圭、程益等人投附楚山之前,皆是碌碌無為的庸凡小吏,與士臣之間原本有著畢生難以跨越的鴻溝,卻是楚山給他們躋身廟堂名臣之列的希望;王舉、徐武磧、蘇老常、范雍等人半身經歷,多是朝廷帶給他們痛苦的記憶;更不要說出身山湖草莽、販夫走卒的潘成虎、郭君判、唐盤、唐青、徐心庵、殷鵬以及契丹漢將出身的陳子簫、張雄山、韓路榮等人了。 指望他們會勸說徐懷行忠義之事? 朱沆更懷疑他們巴不得建鄴為虜兵踐踏個遍,只要大局不至于完全不能收拾就行。 要不是心里早就明悟,朱沆這幾年何需如此小心翼翼,連妹夫王番都刻意疏遠不見?不就是擔心有朝一日,京襄與朝廷水火難容,他想保個全尸都難嗎? 離荊州越近,朱沆心里越是忐忑,心想徐懷接到勤王詔卻拖延不出兵,建鄴真能逃過此劫嗎? “好像是二公子……”家將呂文虎此時也年逾五旬了,這些年跟著朱沆東奔西走,滿面風霜,兩鬢業(yè)已斑白,但他的眼神還是銳利如故,遠遠看到碼頭上所立一干人等里,有一人相貌似乎像二公子朱桐。 “朱桐怎么會在荊州?”朱沆訝異萬分,手搭額前遮擋亮光,朝碼頭那邊看去,但他眼神不濟,看不清楚人臉,嘴里嚷嚷叫道,“不能吧?朱桐跟朱芝在黎州,不會在荊州的!” 然而隨著船駛近碼頭,站在碼頭上迎接的眾人相貌越發(fā)清晰,那個身著青黑色襖袍之人,不是朱桐是誰? “黎州出丹砂、巖鹽,但鄰近嘉州賣不上價,趕巧京襄有需,我就押船走了一遭——前日剛準備乘船回黎州去,卻得知父親要來荊州,便留下來見父親一面。”朱桐看到他父親朱沆下船后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打著哈哈解釋道。 眼下也不是計較朱桐背著他暗中與京襄往來的時機,朱沆朝親自出城到碼頭來迎接的徐武江、董成拱拱手,問道:“徐侯已知虜軍水師奔襲建鄴的消息了?” “五天前虜軍水師奔襲建鄴的消息已經傳至江陵,而建鄴水軍為虜兵所潰的消息亦已于前日傳了過來?!毙煳浣€禮道。 荊湖與江淮乃是大越最富庶之地,除了水運便捷外,沿岸還建立完善的驛傳。 軍情司派遣人手,以京襄信使的身份,當然可以借助沿江驛鋪快速傳遞消息,換馬不換人,甚至換人又換馬,將情報從建鄴送到荊州,最快甚至都不需要三個晝夜。 朱沆雖說也馬不停蹄往荊州趕來,但他的身子到底經不住如此兇狠的顛簸,乘馬日行兩百里就已經是極限。 此時已經是他攜旨離京的第九天了。 徐懷早在五天前就已經知道赤扈水師主力殺入長江的消息,自然不足為怪。 只是令朱沆未曾想到的,建鄴水師已經被擊潰了? “什么時候的事?”朱沆手腳凍冷的問道,“建鄴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虜兵水師二十七日抵近建鄴,當日便有三千虜兵登岸燒殺擄掠,次日又從北岸接應三千步甲渡江,宿衛(wèi)禁軍于玉潺河西岸,與登岸虜兵激戰(zhàn)半日,損兵折將千人,就撤入城中——見渡江虜兵有強攻龍江水營之意,朝中被迫倉促間下令水師戰(zhàn)船出塢港作戰(zhàn),但就是在水營河道外側的江面,為赤扈水師擊潰,沉舟無數……”徐武江說道,“之后建鄴附近一片混亂,到底是什么個狀況,我們也不甚清楚,暫時還沒有新的消息傳來?!?/br> “徐懷可在城中?”朱沆手腳禁不住有些顫抖的問道。 “前日得知建鄴水師為虜兵所潰的消息之后,使君就前往南蔡了,后續(xù)大軍也會先往南蔡。就怕與朱公錯過,特使我與董公留在江陵相候?!毙煳浣f道。 “那我們不要耽擱,直接去南蔡?!敝煦煺f道。 “我們已備好快船,即刻動身?!毙煳浣f道。 朱沆在鄂州棄馬換船,乃是荊北制置司提供的一艘狹體官船。 徐武江正好是要押解一批物資、將卒前往南蔡,都準備到動身了,接到哨船傳報朱沆快要抵達江陵,才等他一等,不然就是留朱桐在江陵應付朱沆。 朱沆是一刻都不想耽擱,即刻拽著徐武江、董成等人往運兵船疾步走去,朱桐跟在身后登船,也沒有心思喝斥。 朱桐實是韓圭與徐武江商議暗中召來荊州,也就是昨日才到,不比朱沆早多少。倘若真有變局發(fā)生,荊襄需要有足夠熟悉建鄴的人手,去應付一些錯綜復雜的局面——倘若不是朱芝實在不便離開黎州,韓圭都想擅自將朱芝請來荊州待命。 史軫、蘇老常趕回泌陽坐鎮(zhèn)去了,特別是史軫,太多的政務離開他就難以運轉;董成留在荊州,因為是他的士臣身份,一同隨徐懷率部東援,有可能發(fā)揮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即便變局發(fā)生,朝廷這桿大旗還不能倒。 特別是此時正有十數二十萬虜兵在江淮大地上席卷肆虐,朝廷這桿大旗倒了,徐懷能從京襄抽調多少精銳,將虜兵從江淮大地上驅逐出去? 京襄主力此時還必然要留在汝州、蔡州以及申州,以應對京西、河洛之敵,真正能緊急出動的精銳兵馬,第一批僅有五千選鋒軍,第二批除了天雄軍第五鎮(zhèn)部分兵馬,更多還只能以地方州軍為主。 這點兵馬,不可能與十倍于己的虜兵精銳在江淮大地上決一勝負的。 徐懷必然還需要借助朝廷或者說勤王這桿大旗,聚攏諸路勤王援軍,與虜兵作戰(zhàn)。 更不要說韓時良、葛鈺率數萬精銳困守壽春,狗急跳墻不是沒有直接倒戈降敵的可能。 更不要說高峻陽、顧繼遷一個坐鎮(zhèn)西秦、一個坐鎮(zhèn)東川,以前是與京襄平起平坐的,又獨占一隅,也不會看京襄的臉色行事。 即便變局能給京襄最大的機會,但同時也注定會有太多勾兌與利益交換去做。 有些事,董成顯然是要比韓圭乃至王番更適合出面。 登船后徐武江又將京襄目前所了解的一些軍情,更詳細的說給朱沆知曉,沿江而下,日暮也不靠岸停歇,借著微弱的月光在大江之中航行,好在南蔡早就在漢水河口修筑不少篝火臺,指引舟船夜航,不至于夜航錯過漢水河口,或駛入淺灘之中。 徐武江、朱沆、董成他們半夜抵達南蔡,走入燈火通明,已經為徐懷用作臨時行轅的縣衙大院,見到徐懷。 徐懷從朱沆那里接過勤王詔書,直接拆開封函,草草看過,神色凝重的說道:“我恐怕不能應詔行事了?” “為什么?”朱沆聲音有些激亢的質問道,“京襄得到消息,就已往南蔡集結兵馬,不為勤王,是為何故?” “朱公何來如此激動,時局糜爛,不是早就注定的嗎?再者,日暮前剛傳來消息,合肥已經淪陷了,廬州現在也一片混亂,什么敵情都還不明,我怎么可能一頭霧水,率援師沿江北岸直接往廬州闖去?”徐懷言辭鋒芒的反問道。 “什么,合肥淪陷了?怎么可能,僅右驍勝軍在合肥城就有一萬精銳駐扎,更不要說州軍及臨時征募的鄉(xiāng)勇了?”朱沆滿臉震驚,難以置信的問道。 “前日有一部虜兵從合肥、舒城之間南下,許璞心系建鄴安危,與率荊南援師進駐舒城的都指揮使羅望相約出兵夾攻,欲斷虜兵通道,以解京畿危機,不曾想與虜兵苦戰(zhàn)半日僵持不下,側翼為增援過來的虜騎所擊。許璞率部往合肥城撤退時,為虜軍步騎突擊殺潰,虜兵趁亂殺入合肥城中……”徐懷語調冷峻而平靜的說道,“我之前就有猜測陛下會令我率部沿江北岸東進增援廬州,但廬州此時一片混亂,如何東援就需要從長計議。我已派人去邀荊湖北路制置使孔昌裕前來商議大計!” 第一百零四章 兵敗 噩耗接蹱而來,朱沆也像被連打了兩次悶棍,神情都有些恍惚。 徐懷瞥了他一眼,說道:“如此混亂局面下,出兵勤王兇險異常,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準備,你們先去驛館歇下吧,有什么事等孔昌裕明日到南蔡來再說?!?/br> “孔昌裕愿意親自到南蔡走一趟嗎,還是說我現在就去江夏走一趟?天亮之前應該進江夏見到孔使君?!倍蓡柕?。 孔昌裕乃是荊湖北路制置安撫使,明面上與徐懷是平起平坐的。 董成擔心孔昌裕礙于面子,不愿意親自渡江到南蔡來商討勤王之事。到時候孔昌裕隨便派一名官員過來。 京襄與荊北之間又有太多的問題需要溝通,有太多的分歧需要統(tǒng)一,徐懷不與孔昌裕直接見面,就像靠底下的官員接觸磋商,一些嚴重的分歧都需要各自請示才能推進,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時間浪費在江夏與南蔡之間近百里的水路上。 江夏與南蔡之間百里水路看似不長,但往返一趟也要小一天。 而此時缺的就是時間。 董成就想著他辛苦走一趟,到江夏游說孔昌裕親自來南蔡共商勤王大計,以免延誤時機。 “無需如此辛苦,孔昌裕明天不愿意來南蔡見我,那我就去江夏見他,”徐懷說道,“我們有一部分兵馬需要走陸路的,到時候就直接從江夏東進好了!” 從南蔡走水路前往建鄴是最便捷的,一千二百里,要是不遇到惡劣的天氣,晝夜兼程,可能僅需兩天兩夜就能走完,這也是所謂的“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然而建鄴水師三天時間就被擊敗,而且敗得有些慘烈,目前長江中下游皆為虜兵水師所控制,目前還不清楚虜兵水師往長江中游的滲透力度,而荊州水師的力量還是有限,水路就沒有辦法確保安全。 更為妥當的,就是一部分兵馬冒險走水路沿江東進,一部分兵馬從南蔡縣直接渡江南下,從江夏走驛道東進,兩者初步定于江東西路江州潯陽縣境內匯合,而不是最早預想的池州銅陵縣。 張雄山、韓圭他們堅決勸阻徐懷冒著與各方面都占絕對優(yōu)勢的虜兵水師在長江上接戰(zhàn)的風險乘船先行,徐懷就只能渡江走陸路東進。 所以孔昌裕明天來不來南蔡,并不重要,徐懷之所以還特意派人去請孔昌裕過來,實際也是試探孔昌裕的姿態(tài),又或者是這邊有意初步的將一個更為強勢的態(tài)度展示出來。 董成表示明白,正要拉上朱桐陪同朱沆先去驛館歇下,這時候一名武吏走過來,到張雄山身邊低聲匯報數句,將一封書函交到張雄山手里就轉身離開了。 張雄山打開封函拿出一疊密密麻麻抄寫有蠅頭小字的摘抄件快速掃了一眼,遞給徐懷,說道: “虜兵奔襲建鄴最初三日水師守戰(zhàn)的具體情況,差不多搞清楚了?!?/br> 見剛到南蔡的徐武江、董成以及朱沆有些困惑,在史珣之后接任南蔡知縣的王明啟,跟他們解釋道: “昨日聽說有建鄴水師的一些戰(zhàn)船逃到蘄州附近,使君特地讓人趕過去了解水師接敵、潰敗更詳細的過程,為接下來出兵做參考?,F在應該是趕往蘄州了解情況的人回來了?!?/br> 徐懷走回長案坐下,將燈燭移到眼前,將建鄴水軍接戰(zhàn)及潰敗的詳細記錄仔細看了一遍,神情凝重的將記錄裝回封函,遞給張雄山,說道:“讓軍情司與荊州水軍把這里面的虜兵水師作戰(zhàn)特點摘要出來,其他都封存起來,暫時不要散播出去了?!?/br> 徐武江從荊州趕來南蔡,就能分擔大部分軍務,徐懷將封函交給張雄山后,就徑直回后宅歇下,暫時將前衙諸多事務交給徐武江、韓圭、張雄山等人接手。 待徐懷離開后,朱沆看向正翻閱水師兵敗記錄的韓圭等人,問道:“建鄴水師到底是怎么敗的?” “朱公也是知軍機之人,建鄴水師到底是怎么敗的,還需要問嗎?”韓土微微一笑,將兵敗記錄遞過去,叫朱沆自己看。 軍情司派往建鄴的斥候,行動力再強,還是受到極大的限制,現在聯(lián)系上逃撤到蘄州的水師殘部,卻是將水師潰敗的全貌拼湊出來。 建鄴水軍原是建鄴府軍的一部分,在建鄴上下游臨江地區(qū)設有兩處巡檢軍寨,最初的職責也只是緝捕走私、盜匪,保障長江建鄴流段通暢,僅編二三十艘哨船、槳船,四百余兵卒。 在決定遷都建鄴之后,建繼帝使劉衍率右驍勝軍先往建鄴駐扎下來,之后又使朱沆出任建鄴府尹籌措遷都事宜,當時的建鄴府軍包括水軍,都是在劉衍、朱沆共同統(tǒng)轄下得到快速發(fā)展。 正式遷都建鄴之后,建鄴水軍在衛(wèi)戍京畿的作用與地位,不比宿衛(wèi)禁軍稍低,就從建鄴府軍劃出來由御營使司直轄,建繼帝并調凌堅、余整二將分別出任左右統(tǒng)制,將建鄴水師規(guī)模擴編到兩萬余眾。 在第一次淮南會戰(zhàn)期間,凌堅、余整二將不僅輪流率部進入洪澤浦,甚至緊沿著淮東近海北上,殺入淮河尋找戰(zhàn)機。 第一次淮南會戰(zhàn)赤扈東路軍被迫撤出淮南,甚至之后數年都沒有在東路有大的軍事動作,主要就是認識到在水軍上與大越存在差距,令其精銳步騎進入河湖縱橫的地區(qū)作戰(zhàn),受到太大的限制。 紹隆帝登基之后,對皇城司、宿衛(wèi)禁軍及建鄴水師進行大換血,張辛、劉師望、余珙、凌堅、余整等將吏都被調到閑差冷灶的位置上待著,換上潛?。ɑ赐醺┮幌档膶⒗艚y(tǒng)領。 這原本也沒有什么大問題,淮王府一系這些年也是南征北戰(zhàn)熬過來的,即便戰(zhàn)績不及京襄耀眼,但將吏都是見過血的,建鄴水師的底子不至于因此這次換將就毀掉。 根本上還是這一次看似想仿效第一次淮南會戰(zhàn)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但在一些細枝末節(jié)上出現很大的偏差。 第一次淮南會戰(zhàn)前期的戰(zhàn)略選擇也是固守待援,但樞密院絕對沒有要求將卒都憋在城寨之中,相反還鼓勵各城寨守將積極尋找戰(zhàn)機進行反擊,建鄴水師也積極進入洪澤浦,一方面避免過早與赤扈東路大軍會戰(zhàn),另一方面又積極遏制赤扈東路大軍的鋒芒太盛。 這一次的固守待援,韓時良、葛鈺部表現較好,楊祁業(yè)就第一時間率部進入滁州境內,都表現出強軍的素質,這與韓時良、葛鈺以及楊祁業(yè)地位較高,統(tǒng)兵作戰(zhàn)經驗豐富,凡事不會都聽樞密院的擺布,距離中樞也遠有關。 甚至到這時,韓時良、葛鈺被圍在壽春城里,也沒有完全放棄反擊的努力,還積極組織兵馬出城,依靠城墻,令虜兵暫時無法直接對壽春城展開強攻。 然而右驍勝軍以及第一時間奉詔趕到廬州增援荊南、荊北兵馬,受樞密院鉗制太深了,在數支虜兵大膽往廬州境內穿插之際,卻毫無遏制動作,令虜兵輕易就打通從壽春窺視長江的通道。 這也是虜兵水師進入建鄴附近江面,能第一時間將北岸三四千虜兵精銳步甲接到南岸的關鍵——要不然就憑虜兵水師隨船裝運的三四千步甲,都未必能在南岸建鄴城附近立足。 這與許璞依賴投靠汪、楊等人頂替劉衍執(zhí)掌右驍勝軍有關,凡事不敢不聽汪伯潛、楊茂彥的招呼,也與荊南荊北作為地方兵馬戰(zhàn)斗力欠缺有關。 在虜兵水師突襲建鄴時,這一弊端表現得更為極致。 劉衍主張建鄴水師西避被否決后,在虜兵水師出現在建鄴東側江面時,汪伯潛、楊茂彥唯恐水師出現他難以承受的損失,不顧諸將反對,嚴令水師全部撤回水營塢港之中,甚至放棄對塢港外側江面的控制。 看到一部分虜兵在建鄴城附近登岸后,宿衛(wèi)禁軍在南岸明明占據兵力上的絕對優(yōu)勢,汪伯潛、楊茂彥卻沒有組織兵馬迎頭痛擊的決心,看到宿衛(wèi)禁軍在玉浦河西出現千余傷亡,就迫不及待將兵馬都撤回建鄴城里。 這時候又猛然想到放棄建鄴城郊的控制,水營會面臨虜兵從水陸夾擊,汪、楊在這種情況下倉促下令水師出塢港迎戰(zhàn)虜兵水軍。 建鄴水師對塢港外側的江面都無法掌控,在這種情況下,數以百計大小戰(zhàn)船出塢港與敵接戰(zhàn),會是什么結果,還需要想象? 換作徐懷親領兵馬,在這種情況出戰(zhàn)迎敵,也會被殺得連內褲都不剩。 目前率百余殘兵逃到蘄州的水師將領,乃是紹隆帝受封淮王期間就追隨麾下的一名指揮使,因為是淮王府系的老將,能知道很多機密事,這份記錄主要也是他的口述。 看過記錄后,朱沆手足冰涼。 紹隆帝將胡楷驅逐出朝堂,用許璞頂替劉衍執(zhí)掌右驍勝軍,徐懷就上表勸諫過,他當時也意識到這對大越絕非好事,也上表反對,但是他之前仍然沒有想到,換將換帥的危害會有如此之大,會有如此之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