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2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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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順軍能支撐到現(xiàn)在,也不是有多強的戰(zhàn)斗韌性,更主要還是河谷地形太狹窄,往哪個方向潰逃都不便。 北面是四城緊閉的嵐州城,東面是汾水河,西面是管涔山東麓連綿起伏的低山丘嶺;南面最為開闊,但南面集結(jié)的攔截兵馬最多。 戰(zhàn)場四周留給清順軍潰逃的空隙實在不多,很多人被迫停留在原地拼死抵抗。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徐懷勝券在握,實在沒有必要承擔額外的傷亡,有意放緩?fù)罋⒌墓?jié)奏。 面對一股股聚集起來的清順軍兵卒,徐懷總是指揮人馬繞過去先殺混亂的潰兵,而將硬茬留在后面收拾。 當然了,雖然嵐州城的四座城門緊閉,但大量的清順軍兵卒逃到城下,徐懷也不會讓人馬頂著城墻弓弩戰(zhàn)械的射殺,強行抵近城下去絞殺這些潰兵。 孟儉找來上百條繩索垂到城下,助潰兵縋繩登城,這也是徐懷無法阻止的。 “竟叫曹師雄這狗賊逃脫了!”殷鵬汗孱孱的馳馬回到徐懷身側(cè),停馬平崗之上眺望曹師雄在數(shù)騎簇擁下,已經(jīng)馳上東岸河谷,很是可惜的叫道。 “下次還有機會的!”徐懷淡淡一笑,下令收攏兵馬,準備渡河。 雖說除了嵐州城下的潰兵難以直接逼近絞殺外,還有不少潰卒沿著南北河谷潰逃,此時都已經(jīng)無法兼顧。 將卒需要抓緊一切時間進行休整,然后開赴新的戰(zhàn)場。 王憲、韓奇率領(lǐng)所部兵馬,也已經(jīng)抵達黃龍坡,但他們也不會浪費時間往兩翼追亡逐敗。 他們將第一時間渡過汾水,趕去黑雁驛與徐心庵、楊祁業(yè)會合,在凌晨之前做好連夜往太原突進的準備。 追亡逐敗之事,將交給天雄軍俘卒以及鄭晉卿所部負責。 從黑雁驛到天門關(guān)舊址,有八十余里的峽道,雖說天氣放晴,但之前的積雪不會融化,入夜之后氣溫也是極寒,結(jié)冰路滑,又多處峽道瀕臨深溝險淵,夜行會非常的艱難。 然而諸部兵馬夜行,趕在天明之前殺入太原北部,是最有可能令太原敵軍毫無防范的。 要不然叫敵軍提前有所警覺,于天門關(guān)附近組織兵馬據(jù)險攔截,他們還要經(jīng)歷一番苦戰(zhàn),才能進入?yún)瘟荷揭詵|地區(qū)。 “我隨你去太原!” 蕭燕菡與陳子簫、鄭晉卿等將乘馬趕到平崗,蕭燕菡臉上還戴著猙獰威猛的儺神面具,翻身下馬,直截了當要求率一部兵馬前往太原參戰(zhàn)。 最初的計劃是天雄軍俘卒以及鄭晉卿部都留在嵐州境內(nèi)與清順軍周旋,但他們之前也沒有想到能如此順利的在汾水河畔殲滅近四千清順軍主力。 此戰(zhàn)過后,清順軍在嵐州即便還有萬余兵馬,但必然也是心驚膽顫,絕難有膽氣再出城來戰(zhàn)。 他們在黑雁驛、黃龍坡、草城寨、桃花沖砦等四個節(jié)點,就沒有必要再預(yù)留那么多的兵馬。 再者,顧氏有再多的顧忌,此時看到楚山騎進入嵐州就連獲大捷,殺得曹師雄人仰馬翻、毫無招架之力,怎么也應(yīng)該派點兵馬進入嵐州進行接應(yīng)。 顧氏效忠大越鎮(zhèn)守府州百余年,雖說府州窮困,人口又少,養(yǎng)不了太多的人馬,但顧氏手里幾千兵馬還是相當能打的。 而剛剛一戰(zhàn),證明天雄軍俘卒的士卒為馳援太原,士氣還是相當可用的。 蕭燕菡就想著挑選數(shù)百天雄軍健銳,隨楚山騎進入太原作戰(zhàn)。 現(xiàn)在太原軍民虛弱成什么樣子,還無法準確的去估計,楚山騎進入太原之后,還是需要有步甲配合著參與作戰(zhàn)……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寒夜來客 雖說可以縋繩入城,但曹師雄沒有逃去嵐州,而是沿著汾水東岸的低嶺,往北面的棋盤山狼狽而去。 棋盤山乃呂梁山北段往西連接管涔山的一座山嶺,山勢雖然不高,也談不上有多險峻,但它是岢嵐與寧武的界山,也是汾水與恢河的分水嶺。 越過棋盤山便是寧武縣境內(nèi),入冬后的恢河還沒有徹底冰封住,在天地間蜿蜒流淌。 站在棋盤山的一座山崗之上,眺望夕陽下的嵐州城,再看看身邊僅有百余收攏過來的潰兵逃亡,曹師雄欲哭無淚,此生所有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幾乎要崩塌掉,只剩錐心一般的痛,但他還是不甘。 他此時不去嵐州城,主要還是嵐州城內(nèi)除了數(shù)百倉皇縋繩進城、被殺得心膽俱喪的潰兵外,數(shù)千軍戶子弟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形成出城作戰(zhàn)的戰(zhàn)斗力。 他回到嵐州城,除了被困在城中外,將毫無作為。 而清順軍此時所存的主力,除了孟平、曹成統(tǒng)領(lǐng)在外的四五千騎兵外,主要都在寧武、嵐谷。 他前往寧武,可以將嵐谷、廣武、鳴鹿諸城砦的兵馬都集結(jié)過去,他手里還將掌握八九千人馬,不至于徹底的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 “敵軍已經(jīng)占領(lǐng)棋盤山驛——節(jié)帥,我們走吧!”兩名侍衛(wèi)從遠處打馬歸來,稟報棋盤山驛已為楚山騎占領(lǐng)的消息。 棋盤山驛,位于棋盤山西段,正當寧武前往岢嵐(嵐州城)的驛道之中,地理位置極其重要,又僅有百余兵卒駐守,只要楚山騎從黃龍坡北上,失陷就是必然的事情。 了解到此時還有上千敵卒往棋盤山驛方向聚集而去,但暫時并沒有越過棋盤山驛往寧武境內(nèi)出兵的跡象,曹師雄這時候也越發(fā)肯定徐懷此時出現(xiàn)在嵐州,就是為奔襲太原而來。 不過,曹師利于鑄鋒峽道遇伏后,他在嵐州城拖到昨日黃昏才派人趕往朔州、云州等地報信,都不知道信使此時有沒有抵達云州城(大同);他現(xiàn)在身邊人手太少,甚至連新的信使都派不出去。 倘若此前的信使被攔截,意味著很可能朔州方面都還被蒙在鼓里,更不要說云州、雁州、應(yīng)州等更遠的地方。 想到這里,曹師雄更不敢在棋盤山滯留,帶著收攏過來的那點可憐潰兵,翻越棋盤山的丘嶺,往北面寧武城逃去。 …… …… 寒風吹得帳篷“嘩嘩嘩”的抖動作響,牛二捧著一盆水走進來,見徐懷與王舉等人伏案桌前,盯著嵐州堪輿圖研究著什么,他將那盆水擱地上,甕聲說道:“這盆河水放在外面吹了小半夜,才結(jié)這么薄的冰,我看今夜不要想能徹底的凍結(jié)實了——軍侯要牛二盯住這盆水結(jié)冰作甚,還是想著取冰渣子燒化了煮茶?可不用這么麻煩的,我可以去旁邊的山上拿皮囊子裝些干凈的雪回來!” 渡口附近的積雪混雜四溢的鮮血,被人馬踩踏得一片泥濘,但左右低嶺間大片的積雪還都是干凈的。 牛二記得徐懷說過,冰雪融化后甚是潔凈,還以為徐懷要他時不時走出帳篷看盆里的清水有無結(jié)冰是想著取凈水燒茶喝。 “這盆水放外面吹了多久?”徐懷伸手入盆,將薄冰撈起來看了一眼,問道。 姜燮拿起案頭的文牘翻看了一眼,對照漏刻,說道:“一個時辰過一刻了,今夜這水結(jié)冰要比前日快上三分!” “這冰結(jié)得是快是慢,有啥子打緊的?莫不成我們還要等東邊的大河都結(jié)住冰,踩著冰渡河去?”牛二甕聲問道。 “你去割條馬腿過來,給大伙烤著加一餐!”徐懷差遣牛二去干事,省得他像個好奇寶寶似的問個沒完。 嵐州距離河淮還是太遠了。 現(xiàn)在河?xùn)|中南部差不多都被赤扈人占據(jù),想了解虜兵在黃河兩岸的動靜,需要從洛陽、關(guān)陜繞道,這差不要滯后十天左右。 而這里最關(guān)鍵的,也是徐懷最關(guān)注的信息,就是黃河結(jié)冰期。 黃河結(jié)冰期會隨著北地寒流的南侵變化而變化,并非一成不變。 而從洛陽到魏州之間的黃河流段,因為黃河過汴梁后往東北方向拐去,每年冬季常常是位于更北面的下游河段先結(jié)冰。 這也使得黃河中下游河段,在年前就經(jīng)常性的發(fā)生大規(guī)模凌汛現(xiàn)象。 朝中之前也有意識將黃河北岸的舟船驅(qū)趕南下,也就意味著赤扈十數(shù)萬主力此時都還停留在黃河北岸,難以大規(guī)模渡河。 他們需要等黃河徹底冰封住,才能往汴梁席卷而去。 徐懷現(xiàn)在無法準確判斷赤扈主力渡過黃河后,攻陷汴梁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可能會拖上一陣子,也很可能一擊即潰,但有一點能肯定,在赤扈主力攻陷汴梁之前,他們絕對不會分兵回援太原。 徐懷現(xiàn)在關(guān)注嵐州等地的河流結(jié)冰現(xiàn)象,關(guān)注寒流南侵的強弱,主要也是為了預(yù)估黃河的結(jié)冰期,以此判斷他們在太原附近作戰(zhàn)還有多久是相對安全的時限,并以此調(diào)整作戰(zhàn)部署。 這些東西目前還只能大體估算,各地都沒有準確的記錄,徐懷也只是安排在軍中充當文書的姜燮關(guān)注這一塊,沒辦法跟牛二這渾貨解釋清楚,將他岔開更省事。 不過,牛二叫徐懷支使去片晌,便拎了一條血淋淋的馬腿走進來。 “你這蠢貨,不搓上鹽粒、香料,這馬腿要怎么烤著吃?”蕭燕菡看馬血滴落帳篷地上,咂嘴罵牛二。 “喬大官過來了!我跑過來告訴軍侯一聲?!迸6止镜?。 “大官”是對高級宦臣的敬稱。 徐懷沒想到喬繼恩這時候會代表景王趕來嵐州,趕忙與王舉、蕭燕菡、陳子簫等人走出帳篷,就見在官袍外裹裘衫的喬繼恩,在府州通判顧繼安以及他安排留在府州、與顧氏保持聯(lián)絡(luò)的徐武江、鄭屠等人陪同下,已經(jīng)走進大營,朝大帳這邊走過來。 “喬大官什么時候到府州的,這冰天雪地的,怎么還跑嵐州來?有什么事,喬大官遣人過來言語一聲便成?!睉敉馓旌?,徐懷直接將喬繼恩、顧繼安等人迎進大帳里再噓寒問暖。 “我奉殿下的命令,今日午后才趕到府谷的,正準備請顧使君遣人通知你,但你所派的信使先一步趕到府谷,細述楚山兵馬在嵐州的作戰(zhàn)安排,還說你今日在嵐州準能再殲滅一部敵軍,” 喬繼恩說道, “顧使君與繼安不相信你們會這么順利,曹師雄畢竟不是簡單人物,我便拽著繼安趕來嵐州觀戰(zhàn)。徐懷快快告訴繼安,午后一戰(zhàn),你們又殲滅多少敵軍?” 雖說汴梁形勢岌岌可危,但景王這邊的形勢,一切卻都如預(yù)料發(fā)展勢頭良好。 而這一切的開端乃是徐懷在鄢陵與景王相遇并勸景王馳援鞏縣。 喬繼恩現(xiàn)在心態(tài)完全擺正過來了,立志要助景王登上帝位,對待徐懷當然也是異常親切。 他現(xiàn)在又親切的拽住顧繼安的胳膊,在幾案旁坐下,顯得他與顧繼安私交極佳。 顧氏在邊州將門之中要算極特殊的存在,數(shù)代人在府州割土封侯,但每一代都會照慣例,安排一些核心子弟到京中或江淮等地任職。 顧繼安年輕時就在京中任職達十二年之久,與喬繼恩相熟,也與景王趙湍及錢尚端相識。 即便到這時,擁立還是極其敏感的話題,徐懷到府州主要負責統(tǒng)兵作戰(zhàn),不會主動找顧氏談這方面的事。 喬繼恩現(xiàn)在趕到府州,也不會直接找顧繼遷談及此事,故而先拽住之前在京中有私交的顧繼安籠絡(luò)感情。 當然談這一切的前提,需要徐懷在嵐州的軍事行動能進展順利;此外,喬繼恩奉景王命令趕到府州,也是要敦促顧氏能更積極的支持徐懷在嵐州統(tǒng)兵作戰(zhàn)。 “午后一戰(zhàn),收割頭顱不多,都不到兩千顆,還是我們的人手太少,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量潰兵往樓煩、寧武等地逃去;也明知道嵐州城里剩不了多少人馬,卻沒有能力強攻!”徐懷借著燭火,瞥眼看著顧繼安,咂著嘴說道。 “……咳!”顧繼安正接過侍衛(wèi)替上來的熱茶,還沒有飲了一口,聽徐懷說了一個數(shù)字,嚇得一哆嗦,將熱茶都灑袍子上,驚問道,“軍侯午后一戰(zhàn)斬獲多少頭顱?” “不到兩千顆,具體多少,我也沒有耐性去數(shù),正叫人割耳,準備明日一早送往府州顧使君案前。”徐懷說道。 午后一戰(zhàn),徐懷還沒有派人將戰(zhàn)果通報府州,心里想著將所殺之敵左耳都割下來,一并送往府州清點,以此督促府州出兵,卻沒有想到喬繼恩早一刻將顧繼安拽來嵐州。 “曹師雄在嵐州城就五千守軍,午后一戰(zhàn)斬獲兩千頭顱,這是不是說曹師雄在嵐州城的五千守軍叫軍侯全殲了?”顧繼安驚問道。 “怎么了,顧通判怪我們沒有趁機強攻嵐州城?”徐懷故作糊涂的問道,“要是我們把什么事都做完掉,還要府州兵馬作甚?” “不,不,”顧繼安按捺住內(nèi)心的震驚,解釋說道,“我們還以為曹師雄是個人物,沒有想到他在軍侯面前是那么不堪一擊,剛才是真真吃了一驚!” “吃驚可不管事,還需要顧家派出真兵實卒出來——楚山騎前鋒兵馬已經(jīng)連夜往太原開拔,我明日一早就率領(lǐng)其余兵馬趕往太原作戰(zhàn),不知道嵐州這邊能否交給顧家?”既然顧繼安已經(jīng)到嵐州,徐懷當然是直接跟他攤牌問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平崗 徐懷潛至府州,帶來突襲太原的作戰(zhàn)計劃,顧家并沒有反對。 一方面他們在府州按兵不動多時,也知道這很令朝廷猜忌。 另一方面,雖說汴梁所面臨的形勢惡劣,但還不至于令人徹底絕望,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也不可能去投降赤扈人。 徐懷領(lǐng)兵而至,也將他們反對的空間壓縮到最低;而與契丹殘族抱團取暖,也是顧氏所樂意看到的局面。 不過,顧氏支持突襲太原作戰(zhàn)計劃,可不是覺得徐懷真能有什么作為,他們甚至認定徐懷突襲太原的作戰(zhàn)計劃是注定要失敗的。 曹師雄、曹師利兄弟二人坐鎮(zhèn)朔州十多年,與府州就隔著西山;在西山蕃胡為曹氏降服的時間里,府州與朔州相交于草城川邊墻的西段——顧氏對曹師雄、曹師利及清順軍麾下孟平、周渙等將的能耐,還是有很深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