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扈人果斷渡河北撤，主戰(zhàn)派在朝中掀起的旋風(fēng)，隨時有可能會被議和派化解，甚至還會遭受打壓、排擠，周鶴、苗彥雄、鄭懷忠、高純年、吳文澈等人會做怎樣的選擇，還需要猜測嗎？

    這必然也將影響到景王趙湍的決斷。

    畢竟在鞏縣，十?dāng)?shù)萬之巨的西軍援師，還在周鶴、苗彥雄、鄭懷忠等人的控制之下，他們無需看景王趙湍的臉色；景王趙湍所真正掌握的人馬，僅有三千守陵軍而已。

    “我們是不是索性多歇上一兩個時辰，等景王充分消化新的消息再說？”徐武磧蹙著眉頭問道。

    徐武磧心想倘若景王趙湍此時做不了決斷，那他們安排人將纓云郡主送去謁皇嶺，他們就此返回楚山。

    要不然的話，景王或許不會對他們不利，但周鶴、苗彥雄、鄭懷忠這些人從其他渠道得知汴梁前兩天發(fā)生的事，會不會扣押他們，還真是很難預(yù)料的事情。

    “虜兵欲撤未撤，周鶴、鄭懷忠之流犯不著拿我們怎么樣，我們不需要試探景王會是什么態(tài)度，一切待見過景王之后，便有分曉！”徐懷說道，“讓大家收拾收拾，不要歇息了，直接動身去謁皇嶺！”

    徐懷何嘗不知道他這次在汴梁所做的諸多事，更犯忌諱，但越是如此，在景王趙湍面前，他們更要表現(xiàn)得無愧于心。

    此時真要留在謁皇嶺之前等景王做決斷，有些事就更扯不清楚。

    ……

    ……

    “爹爹，要不是徐軍侯相救，纓云這次差點這輩子都見不著爹爹啦！”

    纓云這幾日甚是堅強，但在進入營帳看到父親趙湍的那一刻，憋在心里多日的所有委屈再也抑制不住，堅強的外殼破碎，癱倒在父親趙湍的懷里哭泣起來。

    景王趙湍也是愛女心切，看纓云清減不少，人卻還算精神，才稍稍放寬心在，攙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朝徐懷拱拱手，說道：“京中消息傳來，我是又急又氣，要不是鄧珪說你去汴梁后絕不會袖手不管，我都已經(jīng)動身回京了！”

    “郡主有危，臣不敢坐視不管。不過，除了救下郡主，臣在汴梁所闖禍?zhǔn)虏恍?，這次也沒敢大張旗鼓來見殿下，怕對殿下有所牽連?！毙鞈颜f道。

    “唉！”

    景王趙湍坐案幾后連連嘆氣，苦澀說道，

    “我亦未曾想到王戚庸之輩竟然能卑躬屈膝到這一步，簡直就是毫不知廉恥。徐懷，你也不用太憂心，山河都破碎了，還談什么牽連不牽連的？這點干系我還是擔(dān)得下的。纓云這事，從今往后對外便說是我寫信請你去做的，父皇真要追究這事，我還要在父皇面前問一問，趙家兒女真就如此不堪，可以棄如弊履嗎？做下這諸多事，還有臉面去見趙氏列祖列宗嗎？”

    陳子簫與張雄山對望一眼，沒想到景王確是有幾分擔(dān)當(dāng)?shù)摹?/br>
    他們之前是聽說景王趙湍在諸皇子里氣度頗佳、胸襟寬廣，但他們并沒有接觸過景王，也不清楚這里面有多少是溢美之辭，也不清楚在如此惡劣的局勢面前，還能保有幾分氣度、胸襟。

    當(dāng)然了，徐懷如此劍走偏鋒，陳子簫并不以為景王趙湍心里完全沒有芥蒂，并不以為景王會對徐懷還有十二分的信任，但只要景王能識大體，或者說景王能忍常人不能忍，并能真正看清當(dāng)前的形勢，那就是值得合作的。

    徐懷為了表示無愧于心，提前安排人趕來謁皇嶺聯(lián)絡(luò)時，就提到陳子簫、蕭燕菡的身份，稍作寒暄后，這時候則正式介紹陳子簫、蕭燕菡、張雄山給景王認識。

    景王趙湍站起來，給陳子簫、蕭燕菡、張雄山長揖施禮，說道：“大燕未亡之時，就多次遣使來越，陳訴唇亡齒寒之理，可惜除王稟相公廖廖數(shù)人外，竟無大臣識得如此淺顯道理——現(xiàn)在我朝是引火燒身，悔之痛之??！”

    第一百零一章 渡河

    倘若身處汴梁，因種種避諱難以接觸中下層將卒了解真實的信息，景王趙湍或許還不會太清楚形勢到底惡劣到哪一步了。

    他之前即便與朱沆過往甚密，受朱沆及王稟的影響較深，但有時候也覺得王戚庸、汪伯潛、楊永棟、胡晉章之輩所言并不無道理。

    自有聯(lián)兵之議以來，景王趙湍的心思常在兩邊搖擺，覺得難以取舍。

    然而出汴梁兩月有余，先在通許、鄢陵兩地歷險，又急赴鞏縣取守陵軍守城，在苗彥雄、鄭懷忠等人率西軍進抵偃師、鞏縣之后，他又在錢尚端、張辛、鄧珪的輔佐下，在謁皇嶺北嶺統(tǒng)領(lǐng)守陵軍，不斷從側(cè)翼襲擾敵軍，景王趙湍所經(jīng)歷的，可能比他前半生都要曲折驚險。

    這些經(jīng)歷也有助他更深刻的看清楚當(dāng)前的形勢到底惡劣成什么樣子了。

    他認識到赤扈人的野心并非不設(shè)底線的贖買、退讓就能滿足的；認識到赤扈人除了兵馬強悍精銳外，對整個戰(zhàn)局的把控以及謀略，遠遠超越他以往對蠻夷之族的固有印象。

    赤扈人侵略性如此之強，南下后又輕而易舉的破城拔寨，掠奪天量財貨、任性殺戮、jianyin婦女，憑什么認為他們會見好就收？

    即便景王趙湍此時心底并沒有否認大越立朝以來所奉行的崇文抑武之制，但至少覺得目前看來這是不合時宜的。

    河北、河?xùn)|諸軍殘破零亂，江淮、荊湖禁軍孱弱不能戰(zhàn)，西軍遲疑猶豫，以及朝中大臣毫無底線的卑躬屈膝，也令他相信徐懷關(guān)于赤扈人再度南侵，河淮勢將易手的判斷，景王趙湍也由此深深擔(dān)憂自己返回汴梁后的命運。

    倘若汴梁注定會失守，他回到汴梁不是自陷樊籠嗎？

    徐懷未來鞏縣之前，景王趙湍就猶豫著要不要派人將徐懷請來鞏縣商議對策，沒想到徐懷不請自來，還帶來他料想不到的籌碼。

    先著人給陳子簫、蕭燕菡、張雄山一行人安頓一處營地落腳，其他人等也悉數(shù)退下，景王趙湍僅將錢尚端、徐懷、徐武磧?nèi)肆粼趲ぶ校俗负?，問道：“虜兵已從汴梁外圍西撤，往鄭州、滎陽集中，很可能近日就會渡河北撤，你覺得虜兵何時會卷土重來？”

    景王趙湍此時也確信嘗到甜頭的赤扈人不可能就此收手，但形勢太過復(fù)雜，他無法判斷虜兵何時會再度南下。

    而這也決定了他的取舍，而他的取舍、權(quán)衡也注定要比尋常人艱難得多。

    要是虜兵只是暫時北撤，入秋就會卷土南下，當(dāng)中僅相隔四五個月，他當(dāng)然能找到一些借口，比如染有重疾，留在鞏縣不回汴梁；甚至直接拖延不行，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虜兵拖到明后年入秋再卷土南寇，又或者虜兵決定先消化河?xùn)|、河北新占之地，又甚至說黨項人那邊出了什么狀況，意欲與大越聯(lián)手牽制赤扈人，令赤扈人短時間內(nèi)難以南下，他在鞏縣又能拖延得了多久？

    甚至等到他拖延不下去，不得不回汴梁時，迎接他的很可能就是下半生難見天日的幽禁生涯。

    徐懷腦海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閃現(xiàn)帶有明確預(yù)兆性的記憶片段了，很可能是既定的歷史軌跡已經(jīng)發(fā)生偏離，那就需要他睜大眼睛，去反復(fù)權(quán)衡、判斷錯綜復(fù)雜的形勢后續(xù)將如何發(fā)展。

    他沒有直接回答景王的這個問題，而是將身前幾案推開一些，伏身向景王趙湍行禮問道：“山河破碎，社稷凋零，殿下愿力挽狂瀾否？”

    景王趙湍沒想到徐懷會這么問，有些遲疑的朝錢尚端看過去。

    錢尚端也是愣怔了一會兒，轉(zhuǎn)念卻明白過來，心想也許他們之前有種種顧忌，不能隨便表露內(nèi)心的想法，但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景王倘若還不能在徐懷、徐武磧二人面前坦露其志，又如何叫他們傾力效命？

    景王倘若這時候都不能將底交出來，又如何叫徐懷暢所欲言？

    想到這里，錢尚端也朝景王伏首行禮，說道：“都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大越正值遭胡虜侵凌，垂危掙扎，殿下更當(dāng)責(zé)無旁貸拯救社稷，而不應(yīng)將希望寄托其他皇子身上！”

    錢尚端這話已經(jīng)說得明明白白，倘若景王沒有爭嫡的心思，怎么叫他人投效帳前？豈不是此時在景王跟前效力越甚，他日越遭新皇的猜忌，而難得善終嗎？

    “為拯趙氏江山于危厄之中，但凡力所能及，趙湍絕不敢有一絲懈怠、推卻，”景王趙湍坐直腰脊，正色說道，“徐懷、尚端快快坐好，但有什么話，還請知無不言，你我之間不要有絲毫的顧忌?！?/br>
    徐懷坐直身子，將幾案擺正，說道：

    “王稟相公溘然辭世，主戰(zhàn)派將臣失一巨擎，兼之宣武殘軍因朝臣暗通赤扈人而使軍心渙散——我不得不用非常手段，并將王相死訊傳開，希望以此激勵汴梁軍民及朝臣抵抗胡虜?shù)臎Q心。不過，赤扈人的狡詐，還是超過我等預(yù)料，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堅決從汴梁城外撤兵，令主戰(zhàn)派短時得勢就急轉(zhuǎn)直下。目前汴梁城內(nèi)主戰(zhàn)聲音還沒能浩然成勢，屈膝乞降者卻又得以重整旗鼓，接下來朝中的形勢，依舊將不利于抗?fàn)帯Ｒf虜兵何時會再次席卷而來，我也說不好，變數(shù)太多，涉及到朝中會不會又去找赤扈人議和；涉及到太原能否繼續(xù)堅守下去，又或者是朝中依舊堅持拱手讓出太原，叫虜兵輕而易舉掌控居高臨下之勢；涉及到契丹在西山的殘族勢力去留，涉及朝中會不會調(diào)派西軍渡河北上，接管孟衛(wèi)澤潞等城的防御，能不能在河?xùn)|、河北打贏一兩場防御戰(zhàn)；而黨項人的取舍更為關(guān)鍵。這任何一個變數(shù)，都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所以徐懷無法判斷虜兵何時會再度南下，甚至朝中能足夠堅決，我們并非不能在河淮一線建立起有效的防御。徐懷此時能勸殿下，便是率軍跟在赤扈人之后渡河……”

    “渡河？”景王趙湍遲疑的問道。

    他之前卻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錢尚端乃是士臣出身，在地方歷練過十?dāng)?shù)年，頗有閱歷，但不熟悉軍政；鄧珪十?dāng)?shù)年都是到各地擔(dān)任巡檢使這樣的低級武職，還沒有機會形成戰(zhàn)略性的視野，張辛就更加不如。楊祁業(yè)乃楊麟之子，才二十出頭，其他守陵軍諸將都是剛從底層提拔上來的。

    有誰能跟景王趙湍討論這些問題？

    “渡河？渡河做什么？”錢尚端也驚訝問道。

    “銜尾追擊北撤的敵軍，策應(yīng)堅守太原等地的守軍，趁敵軍北撤，沿途收復(fù)失陷的城寨，這便能令朝中沒有借口強召殿下返歸汴梁，而天下尚有抗?fàn)幰庵局畬⒊际孔?，也必將爭先效力殿下帳前！?/br>
    在徐懷看來，景王趙湍留在鞏縣是沒有前途跟出路的。

    天宣帝一次、二次傳詔歸京，景王趙湍都可以找借口拖延，但在虜兵北撤之后，鞏縣到汴梁快馬加鞭，最快一天能跑一個來回，天宣帝接二連三派使者過來傳詔，景王趙湍一再抗旨，天宣帝會與景王恤于父子之情，沒有其他想法？

    倘若天宣帝下旨給周鶴、苗彥雄、鄭懷忠等人，令他們強行收繳守陵軍的兵權(quán)，軟禁景王押往汴梁，他們要如何應(yīng)對？

    這是他們留在鞏縣應(yīng)對不了的。

    即便是主戰(zhàn)派將臣，也會覺得在虜兵北撤之后，景王趙湍繼續(xù)賴在鞏縣不走沒有道理。

    只有渡河，追著北撤虜兵的尾巴北上，一路銜尾襲擾，一路收復(fù)失陷的城寨，這才算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正當(dāng)名義。

    朝中主戰(zhàn)派將臣受此激勵，也才能光明正大的勸阻天宣帝召回景王。

    更不要說河?xùn)|、河北尚有大量的城寨還在堅守，景王唯有率軍北上，才能招攬其中被殘酷戰(zhàn)火選擇出來的精銳力量。

    “賊兵如此強盛，守陵軍這點人馬，如何銜尾追擊？”錢尚端不難想象渡河北上的好處，但問題是想不想，跟能不能做，完全是兩碼事。

    此時在鞏縣、偃師、孟津，苗彥雄、鄭懷忠等人雖說消極應(yīng)戰(zhàn)，但十?dāng)?shù)萬西軍健銳還是吸引住西線虜兵主力的注意力，守陵軍無懼后路，依托嵩山北坡的有利地形游擊襲擾敵軍，勉強算是打得有聲有色。

    倘若孤軍渡河北上，這些有利條件將不復(fù)存在，還要面對優(yōu)勢、機動能力更強的虜兵，自保都是問題，還想銜尾追擊敵軍？

    “赤扈人東路軍主力渡過黃河后，必然還將從孟州、衛(wèi)州往東，退回到河北北部，吞食、消化河北北部的城池，更有可能會退到燕薊地區(qū)休整，真正從軹關(guān)陘、太行陘穿過太行山北撤，與赤扈人西路軍主力會合的，主要是曹師雄、蕭干、岳海樓等降附軍及小部分虜騎——這些兵馬未必會盡數(shù)北撤，但其戰(zhàn)斗力并不足畏，而我們也非是要與其主力決戰(zhàn)，或妄圖將他們截留下來，更多是銜尾襲擾，問題不會太大！”徐懷說道，“倘若決意渡河，就要快，至少在朝廷有新的旨意過來之前，周鶴、苗彥雄等人不會強硬阻攔殿下！”

    第一百零二章 不歸

    “好！渡河！”

    景王豁然立起來，決然說道。

    “此事宜早不宜遲！”錢尚端也贊同盡早渡河。

    在朝廷傳詔景王歸京之前，他們渡河北上“追擊”敵軍，朝廷在河?xùn)|形勢未穩(wěn)定之前，當(dāng)然不可能要求景王趙湍棄渡河兵馬不顧，獨自返歸汴梁；而守陵軍渡河與敵軍糾纏，無法輕易脫身南撤，這在客觀上也要求景王趙湍留在河?xùn)|主持軍務(wù)。

    更不要說此舉將真正贏得朝野主戰(zhàn)派將臣的支持。

    他們之前沒有考慮這點，主要還是沒有追擊虜兵的信心。

    現(xiàn)在徐懷說赤扈人的東路軍主力不會經(jīng)軹關(guān)陘、太行陘穿過太行山北上，他們仔細思慮，也確實如此——他們精心挑選渡河的時機與路線，很可能一路僅需要對付蕭干、曹師利、岳海樓等部降附軍，確實不那么令人擔(dān)憂了。

    守陵軍這一個月來，在嵩山北坡主要就是襲擾蕭干、曹師利等部降附軍，不僅在游擊襲擾作戰(zhàn)上積累了經(jīng)驗，守陵軍從上到下也建立起了信心。

    而渡河在進入河?xùn)|之后，澤、潞、汾、晉等地又夾于呂梁山、太行山之間，山巒起伏，倘若敵軍強勢不能猝勝，他們還可以避入山間。

    何況河?xùn)|還有大量的城寨尚在堅守，可以聯(lián)絡(luò)、避守。

    倘若景王趙湍在渡河后，能在河?xùn)|聚攏起相當(dāng)規(guī)模的兵馬，坐鎮(zhèn)一方，不就是更順理成章了嗎？

    錢尚端又問徐懷：“你打算帶多少兵馬與我們一起渡河？”

    “我行事魯莽，擅自泄露王相辭世之事，致軍民躁動，嘩亂宮門，乃是朝中皆知的事情，我倘若率部直接追隨殿下渡河北上，會否有妨礙？”徐懷不確定的問道。

    “王稟相公為國為民，滿心不甘而溘然辭世，你乃仁人志士心懷激烈，本就是理直氣壯之事，也是矢志抗?fàn)幒斦弋?dāng)有的姿態(tài)，即便為朝中一些大臣不喜，但也無需忌諱什么。”景王趙湍在幾案后立起，眺望營帳外的悠遠青空，慨然說道。

    景王趙湍知道徐懷最擔(dān)憂的還是父皇對叩宮之事的態(tài)度，但他更清楚父皇性情軟弱，真正決定朝中勢態(tài)的，還是王戚庸、汪伯潛、胡晉章、楊永棟以及周鶴這幫主張和議的大臣。

    景王趙湍心里同時也很清楚，他一旦選擇渡河，并想要以此贏得朝野主戰(zhàn)派將臣士卒的支持，實際上就站到王戚庸、汪伯潛、胡晉章、楊永棟以及周鶴這幫和議大臣的對立面。

    而事實上他這邊一旦流露爭嫡的意思，不僅皇后及端王、魯王一系人馬會視他如眼中釘，甚至連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太子趙珩也會視他如仇寇，他還有什么退路可選，需要顧忌太多？

    見景王下定決心之后諸事都看得通透，徐懷說道：“殿下有需，楚山三天之內(nèi)便能有八百騎兵趕來鞏縣與殿下會合。不過，這事最好還是知會胡使君一聲為妥！”

    “你覺得胡使君會如何選擇？”景王趙湍側(cè)過頭，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

    景王趙湍不懷疑胡楷內(nèi)心是支持抵抗赤扈人的，蔡州所領(lǐng)諸路勤王兵馬雖說戰(zhàn)斗力孱弱，但胡楷還是一直竭力于許州等地牽制虜兵。

    而胡楷此前使其子胡渝隨楊麟之子楊祁業(yè)趕來效力于他帳前，更是一種支持態(tài)度。

    不過，胡楷作為蔡州防御使，持天子符節(jié)，才具備對西南諸路勤王兵馬的節(jié)制權(quán)，此前迫逼西南諸路勤王兵馬進入許州、汝州作戰(zhàn)，已惹得怨聲載道，說不得早已有人寫下奏章，準(zhǔn)備隨時彈劾胡楷。

    徐懷對新置楚山縣的控制，可以說是從縣衙、都巡檢司到鄉(xiāng)司、塢寨，牢牢掌握著楚山的每一尺山、每一寸水，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表面上的官職、差遣。

    甚至在之前潛往汴梁之時，徐懷就已經(jīng)寫了辭表交給胡楷，并舉薦王舉接任楚山縣令及楚山都巡檢使之職。

    即便徐懷的舉薦，不大可能會得到朝中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