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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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師雄、曹師利此時所接管的天雄軍戰(zhàn)斗力更是渙散,而此時駐守忻代等地的驍勝軍、宣武軍,雖然號稱西軍精銳,但此時的郭君判怎么都不可能有多高看他們。 想來想去,蕭林石除了手下蕃兵能戰(zhàn),有一批還相當不弱的將領追隨外,其人智謀可令人驚怖。 要是蕭林石率部投赤扈人,他們還在朔州折騰個毛線?。?/br> “蕭林石這樣的人物,應該不會輕易投赤扈人,而如五叔所說,他們也意識到局勢非常危急了,那他們會如何小心翼翼的應對這局面?”柳瓊兒有些遲疑的問道。 徐懷盯著火盆里燒得熾紅的木炭,雖說腦海曾經閃現(xiàn)的記憶片段又短又小,簡直叫男人女人都不能忍,但有些事還是有軌跡可循的。 目前他們對赤扈人的直接偵察斥候,由于缺乏必備的人馬還無法開展,但正式設立越雨樓以來,柳瓊兒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將朔州里所有跟赤扈人打過交道的人都找出來,將他們的所見所聞都抄錄下來進行整理。 朔州城里主要剩下的都是老弱婦孺,即便絕大多數(shù)人與赤扈人接觸都有限,抄錄下來的消息非常零碎,但情報工作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對零碎信息進行拼圖。 此時至少能確認赤扈人在崛起過程當中,對周邊部族或聯(lián)盟或兼并,對敵對部族從來都是消滅其貴族然后進行消化。 赤扈人侵并契丹全境,已經不再是帶問號的問題了,但赤扈人后續(xù)會如何消化契丹滅亡之后的遺產——數(shù)千里之廣的地域、上千萬人口——這才是后續(xù)的關鍵。 不過,蕭林石這樣的人物,不會看不到契丹貴族或其他將臣投向赤扈人或還能保住富貴,但皇族子弟很難說不會被赤扈人趕盡殺絕。 像蕭林石這樣的人物,有能力、有威望,又有一批精兵能將追隨,他真要投向赤扈人,赤扈人起初或許會用他南侵中原,但最終怎么會想著不將他除掉以絕后患? 蕭辛瀚、蕭干這些慫貨或懼于眼前的死亡而無視這點,蕭林石這樣的人物怎么可能想不透這些? 而倘若排除蕭林石投敵這一可能,在既有歷史軌跡里,云朔地區(qū)陷落又非常的迅速,蕭林石的命運只存在三種可能,一是很快就滅亡了,一是率部往東逃去燕薊,但這兩種可能性都很低。 蕭林石所部也沒有資格與赤扈人野戰(zhàn),但大同、應州、懷仁、金城以及豐州不是沒有城池據(jù)守,蕭林石即便受赤扈人與大越兵馬夾擊,只要糧食不斷,支撐一年半載,應該沒有問題。 而蕭林石這時候應該已經意識到契丹大勢已去,他率部往東逃去燕薊做什么? 那就是第三種可能了: 蕭林石他實際上已經決定率部往西逃跑,避開赤扈騎兵南下的鋒芒! 徐懷拍著柳瓊兒的大腿說道: “我知道陳子簫、蕭燕菡這次過來是為何意了,他們并不是想拙劣慫恿我們去刺殺曹師雄,他們是來探路的!他們要往西逃!他們要帶著十數(shù)萬部族男女老少西遷,這需要陰山以南的西山區(qū)域足夠安全才能通過,但我們與山胡人擋在他們西投黨項的通道上!當然,他們最終也未必想投黨項,很可能是想著率領殘部繼續(xù)西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未雨之謀 “……” 在徐懷的潛移默化之下,兼之大量的碎片信息搜集、整理,郭君判他們現(xiàn)在對赤扈人的威脅已經有相當深刻的認識了,但他們不可能預知云朔陷落乃至整個黃河以北地區(qū)被赤扈人打穿的時間會有多短促,會多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他們因此也很難推測出蕭林石此時秘不傳宣的打算。 不過,不要說柳瓊兒、徐武磧了,也不提之前桐柏山被打得跟狗一樣,郭君判真正著意附隨鑄鋒堂是在北征伐燕前夕,而就是這一段時間徐懷捉拿陳子簫、蕭燕菡,隨軍北征突襲大同,種種精心布局,不僅使監(jiān)軍使院卒安然脫身,還將包括三千多桐柏山卒的天雄軍殘部從混亂到極點的大同城內救出,并安然撤回到朔州。 這樣的謀略與布局,才真正叫郭君判的懾服從rou體深刻到靈魂。 這也是他們明知道局勢異常的復雜跟詭譎,但心態(tài)上卻并沒有特別焦慮的關鍵。 現(xiàn)在徐懷說蕭林石的根本目的是想率十數(shù)二十萬契丹殘部老少從云朔撤出西遷,雖然在目前擺出來的邏輯推測上還缺最后一環(huán)閉合,但郭君判、徐武磧、柳瓊兒卻都是信了。 至少分析到這一步,這個傾向性已經是相當明顯了。 “端端端!”西城門方向有警鐘傳訊。 徐武磧、郭君判他們停住手里動作,默數(shù)著鐘響以及間隙長短。 “我們去西城門看看!”徐懷站起來說道。 “又是三五十騎跑過來sao擾,跟他娘褲襠里的跳虱一般,真是煩不勝煩!”郭君判抱怨道,“真要派兵出去,他們又他娘逃得賊快,跟穿堂風一樣,往山里一竄就沒影了——這些山胡子,越來越狡猾了,我們不能出兵逮住他們的根腳痛打,想驅趕他們太難!” 起初山胡出來襲擾朔州,存有輕視之心,因此叫他們逮住機會殲滅了兩三百人、繳獲四五百匹馬,但在山胡諸蕃意識到桐柏山卒不好惹之后,就變得極其滑脫,常以輕騎sao擾,以弓箭在外圍游射,斷然不再輕易過來沖擊桐柏山卒所結的盾陣。 相反的,要是這邊按捺不住,放棄步騎協(xié)同作戰(zhàn),僅派騎兵出擊追殺擾襲的山胡騎兵,卻常常因為將卒的騎射功夫有所不及,傷亡還要大過對方。 因此兩個月以來,朔州城對山胡騎兵的小股擾襲,只能是視而不見,不可能輕易再派人出城,避免中對方的疲兵之策。 現(xiàn)在西城方向傳出警訊,明確僅有五十騎不到的小股敵兵靠近,郭君判覺得他們壓根不需要理會,由負責率部駐守西城的唐盤處理就足夠了;要是唐盤此時不在城樓附近,都未必要趕過去。 “走過去看看,”徐懷伸手拉郭君判站起來,說道,“我們的出路,可能也是在西邊!”又看徐武磧問道,“五叔,你覺得呢?” “……”徐武磧點點頭,說道,“我們以往不敢派兵深入西山,是揣摩不透蕭林石這些人的心思,擔心蕭林石還是有可能希望蕭辛瀚能出兵奪回朔州的,但倘若你的判斷沒錯,蕭林石真正意圖是想從陰山南麓率殘族西遷,其實他比誰都更想重創(chuàng)山胡勢力,或將山胡諸部從陰山以南的西山地區(qū)驅逐出去!留給他們的時間很有限了,我們假裝不知其計,派兵進西山清剿山胡,他應該不會叫蕭辛瀚有機會出兵拖我們的后腿!” “好像是哦!”郭君判摸著后腦勺,他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不去比徐懷了,真是差徐武磧這樣的人物都好遠。 …… …… 徐懷他們出刺史府往西城門樓走去,看到徐心庵正陪同參觀過南城墻防御之后的燕小乙、沈鎮(zhèn)惡二人走過來,對徐武磧說道:“小乙、鎮(zhèn)惡先給五叔你當一段時間副手……” 燕小乙、沈鎮(zhèn)惡江湖出身,內心充滿叛逆跟反抗精神,對鑄鋒堂、勵鋒院會更有認同感,而徐懷也希望后續(xù)吸納進來的人員,特別是寄望其能承擔中堅骨干作用的人,怎么都得先從勵鋒院過上一遍。 眾人往西城門樓走去,徐懷途中又安排人去將徐武坤、蘇老常、潘成虎、周景找來,登上西城樓看到五十余蕃騎背負刀弓,在距離城墻三四百步停留,還時不時會有三五蕃騎往城墻這邊逼近,叫罵著想要引誘城中守兵出城追擊他們。 位于管涔山以北、陰山以南、恢河以西、黃河以東的西山,占地比桐柏山還要廣闊一些,但人口卻要稀疏得多。 據(jù)目前搜集到的情報,西山蕃民總計都不足兩萬口人,分歸十三部統(tǒng)領,名義上附庸于契丹,歸入西京道治下,但特別的地理位置決定他們長期以來都在契丹與黨項人之間左右逢源。 相比較而言,位于恢河河谷之內以及陰山東南麓的諸蕃部族更忠于契丹,也是這次聚集大同城重創(chuàng)天雄軍的主力。 西山諸蕃人丁雖少,甚至當年掀起的大小叛亂都為曹家兄弟在朔州鎮(zhèn)壓,但長期以來都得到黨項人的暗中支持,部民武力及兵甲都要算得上不弱。 十三部山胡雖說根子上是游牧部族,但契丹對其防范頗嚴,限制于轉徙,這些年過去也逐步半塢寨化,只是在生產經營方面,還是以畜牧為主。 畢竟西山多峁塬丘谷,又干旱少雨,溪流短淺,遠不如恢河河谷利于農業(yè)耕種。 兩個月時間,朔州不僅將十三部山胡的情況摸清楚,同時也將西山百折千回的地形摸清楚,繪制成圖。 不過,十三部山胡內部聯(lián)絡極為緊密,而總計能動員的戰(zhàn)兵比例極高,可能高達五六千人。 這種情況下,徐懷要率領桐柏山卒深入西山,對山越部族予以重創(chuàng),兵力少了肯定不行,但帶太多的兵力深入西山,朔州這邊的防守又成問題。 雖然朝廷遲遲不給桐柏山卒一個正式的說法,預計留到曹師雄正式重建天雄軍時才會有名份,但徐懷已經將戰(zhàn)輔兵進行了安排。 三千四百余桐柏山卒,戰(zhàn)兵編制僅兩千六百余眾,其他人馬都編入工輜營,實際除了工造等事外,還有相當多的人手是保障鑄鋒堂、勵鋒院及越雨樓所需。 僅這點戰(zhàn)兵,用起來實在是有點捉襟見肘。 當然,更為重要的,徐懷之前就沒有想過王番會推薦曹師雄執(zhí)掌西翼嵐州的軍政大權,還以為朱沆出知嵐州兼領兵馬都監(jiān)是順理成章之事——真要那樣,徐懷不計傷亡進西山打擊山胡勢力做什么? 僅僅因為山胡人頻頻出西山挑釁,就要不多的本錢拼個你死我活,不是吃飽撐著了是什么? 然而時移勢易,曹師雄執(zhí)掌嵐州軍政,一旦赤扈人南下,曹師雄必然會投敵封鎖桐柏山卒南撤通道,徐懷此時其實跟蕭林石一樣,也迫切想要打開西山通道。 這樣的話,一旦赤扈騎兵南下,勢不可擋之時,他們隨時可以撤入西山,或從西山前往府州或麟州,可以從關中取道返回桐柏山。 這同時也意味著南撤通道將要放棄嵐州、太原、晉州這一條線,而轉往關中進行部署。 當然,首要條件是重創(chuàng)盤據(jù)西山的山胡諸部,或將其徹底驅逐出去。 此時除了有進軍西山的必要性外,蕭林石藏而未露的謀算,也為他們進攻山胡諸部提供極其有利的條件,無需太多考慮朔州城會遭大同兵馬進攻的后顧之憂。 “曹師雄既然是西翼主帥,我們當然不便擅自行動,潘爺待擬一份文函送往岢嵐,”徐懷說道,“除了該討的兵餉、糧秣理應要討外,還要爭取嵐谷駐兵從南面配合我們作戰(zhàn)……” 即便曹師雄注定會投赤扈人,但也不可能在此時。 所以在曹師雄重建天雄軍還需要桐柏山卒配合之際,徐懷得加緊時間,千方百計的盡可能向嵐州多討些糧草運入朔州儲備起來。 曹師雄執(zhí)掌西翼嵐州軍政,又掌握天雄軍重建大權,他必然會將嫡系清順軍調到岢嵐、寧武一線,這時候他就有可能會視朱潤、解忠、雷騰三部兵馬為障礙。 徐懷請求嵐谷方向能從南面配合作戰(zhàn),就有可能促使曹師雄將朱潤、解忠、雷騰三部或其中一兩部兵馬調到管涔山以西、西山以南的嵐谷縣駐守,在形勢一旦發(fā)生大變,這無疑也是對桐柏山卒有利的一個勢態(tài)…… 第一百三十章 初附 在管涔山的崇山峻嶺之中,地勢陡然開闊起來,氣溫也要比山外濕潤一些,湖水清澈的鋪陳于眼前,漾漾水波晃動著初春的風光。 這是管涔山之中諸多高山湖泊之一的天池湖。 隋唐時都曾利用管涔山的高山草甸牧養(yǎng)官馬,在天池湖北側設天池牧監(jiān);隋煬帝登基之前常至管涔山狩獵、避暑,還曾在汾水河源修建汾陽宮等大規(guī)模的建筑群。 天池牧監(jiān)以及汾陽宮早就毀于戰(zhàn)火,大越立朝之后曾在天池牧監(jiān)衙署的遺址上修建馬營海寺,但隨著周邊蕃民村寨的沒落與外遷,馬營海寺也漸香火稀寥,此時僅有十數(shù)老僧守在寺中。 曹師雄以及出任陽口砦緣邊都巡檢使的曹師利兄弟二人,與州判王高行、錄事參軍荀延年、天雄軍都指揮使陰超、文橫岳等將吏于二月十五佛祖涅槃日這天,登上管涔山,站在破舊的馬營海寺前,眺望水光瀲漣的天池湖。 “先慈在世時在宅中每日拜香禮佛不輟,也常與我兄弟二人說要來馬營海寺供奉,奈何終不能如愿。今日與諸輩來游馬營海寺,我兄弟二人從囊中撥出千余紋銀作為修寺之資雖說也只是微薄,但好歹算是還了我先慈遺愿!” 王稟、王番及朱沆離開嵐州還京已過去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里,曹師雄使出任陽口砦緣邊都巡檢使的其弟曹師利駐守到寧武、陽口砦一帶,除了吸納、消化從大同逃歸的六千多天雄軍潰卒,還從南下漢民里招募健銳,在清順軍殘部的基礎上擴散出六將(廂)禁軍。 除其弟曹師利、朔州大將孟平外,其他幾名都指揮使、都虞候以及大大小小的軍將,多任用曹氏子弟及朔州漢將。 契丹雖然在南京道、西京道大規(guī)模使用漢軍,對漢將的使用素來戒備極深,也恰恰如此,曹師雄深知掌握兵權的重要。 因此他即便知道有些做法在大越會受猜忌,但還是毫無猶豫的借天雄軍重建之機,將這六將(廂)人馬改編成受他直接掌握的嫡系兵馬。 天雄軍正式可編十將(廂)禁軍,曹家嫡系占去其六,陰超、文橫岳兩將其部又保持完整編制,理所當然占去其兩,最后還剩下的兩將(廂)編制以及解忠、朱潤、雷騰等部以及駐守朔州的三千桐柏山卒,曹師雄卻不急于做出安排,近日卻熱衷于拉著王高行、荀延年、陰超、文橫岳等將吏游山玩水,有時候也邀請一群文士吟詩賦詞。 曹師雄如此著急附庸風雅,從當?shù)厥考澙锱e薦一批士子入州縣為吏,甚至動不動就慷慨解囊,短短一個月為州縣先祠寺觀書塾修建就捐出上萬兩紋銀,無非是迫切想贏得地方士紳的認可。 見曹師雄又要捐出千余紋銀修馬營海寺,王高行、荀延年等人口頭當然是一片頌贊,心里卻嘀咕,曹家控制朔州不足十載,到底收斂多少,經得起他們在嵐州大手大腳的收買人心? “潘成虎數(shù)日前修函稱西山蕃胡襲擾朔州甚烈,朔州不堪其擾,請求嵐谷兵馬與其共擊西山蕃胡,諸輩如何看待這事,我要怎么回復朔州?” 曹師雄不可能將桐柏山卒及解忠等部的問題一直拖下去。 那樣的話,不僅新任河東經略使的劉世中會派人詢問、干涉,消息傳到汴京,也難保朝中不會對他們兄弟二人有什么別的想法。 潘成虎代表桐柏山卒從朔州遣人發(fā)函請求進攻打擊西山蕃胡已經有十數(shù)日了,曹師雄這時候自以為已經初步把握住嵐州將吏的心思,今日便借出游馬營海寺的機會,將這些問題都拋出來,叫大家都來議一議。 王高行、荀延年等將吏低頭看著鞋面,看似在思忖,心里卻默默在吐槽。 相處一個多月了,他們也差不多摸透了曹師雄的套路。 這段時間曹師雄不管事情大小,基本上都會拿出來召集將吏商議。 商議的結果要是合其意的,他就叫大家一起副簽呈報路司批準。 倘若商議的結果不合其意,曹師雄就會說事情還要好好琢磨琢磨,便將事情暫時摁下去不提。 說到底,諸事想要推進,就得照他曹師雄的意志進行,但責任卻要所有將吏一起承擔,不是他曹家兄弟初附大越就剛愎自用、一意孤行。 摸透曹師雄的套路后,王高行、荀延年又怎么肯再輕易開口說話? 陰超、文橫岳心機沒有那么細膩,他們早就聽說朔州兵馬有意進剿西山蕃胡。雖說他們心里也有種種想法,但之前曹師雄這邊遲遲不吭聲,他們也沒有辦法公開說什么,這時候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