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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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就算有人反應過來,去找葛懷聰求證監(jiān)軍使院人手上街糾察軍紀是否得到授權(quán),他們也大可能將朱沆推出來,將事情推諉到蕭林石率部奔襲勝德門之時。 在那之后,葛懷聰還能顧得上追究他們擅自上街整肅軍紀之事? 徐懷之前沒有輕舉妄動,主要還是擔心他們現(xiàn)在就上街抓拿犯禁桐柏山卒,可能會被放縱起來的兵卒反抗,同時擔心即便抓拿過來,短時間內(nèi)想要重新組織會有一定的難度。 現(xiàn)在潘成虎趕過來,這兩件事的難度都將下降不少…… 第七十四章 夜議 “……你們這幾個龜孫子,他娘能有一個叫我省心的?” 雖說自信勝券在握,但深夜三座城門都被暴民突襲奪去,葛懷聰被迫從暖玉一般的胡姬懷里爬起來,披裹袍衫,坐在不覺得已很有幾分徹骨寒意的客堂里,看著張奎安等人一個個丟盔棄甲逃回來,也是又惱又恨,訓斥道, “你們還有臉回來見我?現(xiàn)在就給整飭人馬,明天午前要不能將這三座城門奪回來,你們都不要回來見老子!” 葛懷聰作為大同戰(zhàn)場最高將領(lǐng),節(jié)制諸部,但嫡系兵馬還是天雄軍第三部。 而其他諸部兵馬都是步卒,乃是今日才陸續(xù)抵達大同,精疲力竭極需休整,因此午后分派去奪另外三座城門的,只能是第一批隨葛懷聰奔襲大同的前鋒軍。 此時率部去奪這三座城門,無論戰(zhàn)后敘功,還是為了更方便掠劫民戶,都更有優(yōu)勢。 葛懷聰特地照顧嫡系腹心,將這活交給他平時最看重、最能討他歡心的三名指揮使。 結(jié)果半天時間沒到,就被他們壓根看不上眼的暴民,給灰溜溜打回來了? 葛懷聰心里惱恨,并不是說擔心這一仗會有什么意外,而這太丟他的臉了。 張奎安等部將挨訓罵也不吭聲,心里卻是嘀咕他們是騎兵,更擅乘馬沖鋒陷陣,城門防御理應交給步卒去做,他們猝不及防被趕出來,也是情有可緣。 葛鈺卻是年輕氣盛,主動請戰(zhàn): “父親,敵軍倘若從應州來援,南城門距離最近,那里地形也最為開闊,便由孩兒率部將南城門奪回來!也就少睡兩個時辰而已?!?/br> “扯那么多做甚,與你何干?”葛懷聰?shù)闪烁疴曇谎?,叫他閉嘴。 葛懷聰此時猶堅信勝券在握,但不意味著不會死人。 他趕到大同,就將葛鈺所率的先行人馬直接留在身邊充當扈衛(wèi),就是怕這渾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動不動就找他請戰(zhàn)。 葛懷聰沒有再理會長子葛鈺,而是朝諸將張望過去,他希望這時候能有人站出來,給他長點臉。 他麾下的嫡系諸營指揮使,要么低下頭,要么左右張望,要么像娘們似的擺弄指甲。 而諸將(廂)都指揮使、都虞侯們,一方面僅僅是戰(zhàn)時受葛懷聰節(jié)制,另一方面他們所統(tǒng)領(lǐng)的步卒今天才陸續(xù)抵達大同,一個個累得人仰馬翻,好處都沒有撈到,自然不愿這時候去撈這苦差事。 葛懷聰陰沉著臉,待要直接點將,卻見營指揮使張奎安朝大堂外擠眉弄眼,探頭見廊前站著一名小校正對張奎安打手勢。 葛懷聰朝張奎安訓罵道:“有什么狗屁事出去說,別在那里擠眉弄眼?!?/br> 張奎安欠著身子走出去,與那小校說了幾句話,又縮頭縮腦回來。 “什么事情?”葛懷聰追問道。 張奎安難堪的說道:“有兩百多人馬,想走城道從北城那邊撤回來,但在西北角樓前,朱沆郎君的手下卻無故阻攔,還污蔑說他們臨陣脫逃,一言不和竟然斬殺我們?nèi)?!?/br> “一群丟人獻眼的東西!” 葛懷聰差點都忘了朱沆此行有兩百扈衛(wèi)隨行,進入大同后,他嫌這些人手礙事,就打發(fā)到西城區(qū)域最里側(cè)的一個角落里。 他也確實答應將西北角樓劃給監(jiān)軍使院警戒,沒想到這時候竟然還是跳出來給他找事。 倘若換作其他時候,葛懷聰定然急得跳腳。 不經(jīng)他的同意,便砍他麾下的兵卒頭顱,豈非不拿他葛懷聰當回事? 然而這一刻,叫他怎么質(zhì)問朱沆? 葛懷聰更急張奎安這些孫子太不給他爭氣了。 “是徐懷嗎?”岳海樓看向張奎安問道。 “不是那龜孫子是誰?要不是顧念朱沆郎君在此,我卻要揪他來償還我家兒郎的性命!”張奎安沒好氣的回道。 “并無暴民登上北城墻,那邊的兵卒撤回來作甚?” 朱沆見諸將氣勢洶洶,竟然要將矛頭指向監(jiān)軍使院,他再好的脾氣,這一刻也陰沉下臉據(jù)理力爭,不客氣的說道, “倘若有暴民強登北城墻,更需將卒用命,擅自撤下,與臨陣脫逃何異?而此時三座城門得而復失,從西城往南城、北城挺進遲遲不得進展,但西城劫掠jianyin卻無一時或休,這仗焉能如此拖延下去?” 朱沆也清楚禁軍兵卒來源復雜,平時駐守地方又受多方盤剝,約束太嚴厲以致激起嘯鬧,這些年來也不是一起兩起了。 而用兵從來都是鐵血事,胡馬屢次南侵,也從來不加收斂,漢軍北征適當?shù)匿中?,也并無不可。 因此,朱沆之前多次勸戒葛懷聰不聽,他也就沒有強求。 然而城中暴民在一天時間內(nèi),眼見著反抗越來越激烈、也越來越嚴密,不僅遏制住這邊的推進,甚至還趁夜聯(lián)手反攻城門,朱沆即便不懷疑他們最終能取得勝利,但如此散漫的軍紀,武將又多貪利畏命,多多少少也令他憂心。 而在岢嵐城時,王稟也多次跟他表示過對赤扈人的擔憂。 朱沆他自己也主張在奪取云朔故郡之后,應該剿撫結(jié)合,以迅速安定局勢,并助河北路軍馬以最快速度奪取契丹南京道。 “諸部確實需整飭軍紀,不然或有憂患;待徹底奪下大同城后,或可稍稍放縱數(shù)日,以為補償?!痹篮菍褚沟木置嬉灿兴X,看向葛懷聰沉聲說道。 “東路軍馬要是能加緊時間攻下應州,哪有什么后患?”武將說話沒有那么多的彎子,見岳海樓幫著朱沆說話,堂下當即就有人懟了回去。 岳海樓也是氣苦,卻又不能反駁。 西路軍突襲大同城,已經(jīng)撼動契丹西京道所有守軍的意志,劉世中、蔡元攸在應州南面統(tǒng)領(lǐng)更大規(guī)模的兵馬,要是這會兒對應州城發(fā)動強攻,殲滅守軍主力,大同內(nèi)城的殘敵最后那點抵御意志,大概也會隨之煙消云散。 然而東路軍此時還停留在黃水河南岸,并沒有急于往應州城下緊逼過去,顯然也是等這邊先攻陷大同全城,進一步動搖應州守軍的斗志。 現(xiàn)在天雄軍有將領(lǐng)將這點挑明出來,岳海樓能辯解什么? 他當下也是氣苦閉聲。 “恁多呱噪,就你長一張破嘴能說?” 葛懷聰朝那多嘴武將瞪了一眼,他即便不想拿天雄軍的將卒去打硬仗,但也不會想同時得罪朱沆、岳海樓兩人,說道, “諸將連夜清肅雜虜,也是不想西城區(qū)域留有什么隱患,令將卒不能放手一戰(zhàn)。好了,今夜已遲,大家都無需爭執(zhí)什么,我會與諸將會好好商議方略,等到明日一早,親自到前陣督戰(zhàn),先剿除暴民,掃清圍攻內(nèi)城的障礙……” “如此便好?!敝煦煲簿推孪麦H,他心里不覺得拖上一夜能有什么問題。 這會兒又有一名小校趕過來稟事,但跨過門檻,看到堂上朱沆、岳海樓都在,有些猶豫起來。 “什么事情?”葛懷聰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監(jiān)軍使院數(shù)路人馬突然跑出來糾察軍紀,到處緝拿犯禁兵卒,稍有反抗者就棍棒相加,已經(jīng)上百人被其扣押!”小校稟道。 葛懷聰腦門抽搐了兩下,眼睛陰戾的看向朱沆:“這是朱沆郎君下的命令?” 朱沆原本就有心約束軍紀,只是他沒有繞過葛懷聰直接下手這個決心而已。現(xiàn)在他雖然不知道徐懷、潘成虎他們想干什么,但他知判監(jiān)軍使院,斷不可能沒有一點擔當,將徐懷他們推到風口浪尖上來,沉吟說道: “應是有將卒滋擾到院卒駐地,不得不行彈壓!” 葛懷聰冷哼道:“你們不會想著要將這些兵卒都推出去斬首吧?倘若激出兵變,誰擔得起這責任?” “臨戰(zhàn)犯禁者只除首惡以作震懾,這點規(guī)矩,下面人還是知道的?!敝煦煺f道。 “那這事便交給朱沆郎君你去處理,莫要捅出天大的簍子,”葛懷聰?shù)降资俏鋵⒊錾?,他就不信就監(jiān)軍使院那點兵卒,還將人都抓走,負氣道,“我這邊的事情,不需要朱沆郎君cao心……” 第七十五章 捉拿 諸多囚徒出身的監(jiān)軍使院卒,他們內(nèi)心深處那燒殺劫掠的放縱沖動,在朔州時就被強行遏止住,他們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什么,最想干的是什么? 他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別人竟然還能肆無忌憚的燒殺劫掠。 他們最想干的就是將這些肆意燒殺劫掠的混賬、雜碎,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亂棍打殺——搶劫的剁手、jianyin的剁鳥。 徐心庵、唐盤還以為半夜將人拉出去院卒捉拿違禁兵卒會有怨氣,卻沒有想到所有人都異常積極,披掛速度竟然要比平時出cao訓都要快上三分,手持牌盾、棍棒上街,直如烈婦捉jian。 這時候還在西城燒殺劫掠的,當然一個個也跟打了雞血似的,看到竟然有人過來約束他們,還要將他們捉走,哪里甘愿束手就擒? 然而燒殺劫掠的兵卒,即便成群結(jié)隊,也早已渙散不堪,甚至連鎧甲、盾牌、槍矛礙事,相當多的人都是帶一把挎刀就破門闖戶。 監(jiān)軍使院卒卻表現(xiàn)得異常的龍精虎猛,以整齊隊列推進,合擊退聚之法也早就演練嫻熟,遇到反抗,即便不會下死手,但用盾牌圍住后,棍棒往身上招呼過去,也絕不容情。 而照徐懷的部署,聽口音是桐柏山及唐鄧等地的犯禁兵將都直接緝拿關(guān)押起來,其他犯禁兵卒則以驅(qū)趕為主。 當世除了士子、商賈或豪貴有機會游歷天下,見多識廣外,絕大多數(shù)人,包括中小地主一生基本上都困囿于地方,絕大多數(shù)人見識有限,對外界、對異鄉(xiāng)人也天然存在畏懼、疏離與隔閡。 這必然令當世鄉(xiāng)土、宗族情緒、情結(jié)濃烈,同時也造就同鄉(xiāng)人內(nèi)部極強的凝聚力。 要是給徐懷一些時間,將桐柏山卒集結(jié)起來,也不難化解桐柏山匪亂期間種下的警惕、對立情緒,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潘成虎的出現(xiàn)就能發(fā)揮事半功倍的效用。 潘成虎亮出旗號,率隊彈壓的隊目、武吏又都是唐鄧一帶的口音,必然在相當程度上直接削弱了犯禁桐柏山卒的敵意與對抗,他們即便暫時被捉拿關(guān)押起來,基本也不會強烈反抗,甚至不少人都主動上前套近乎,想著能減輕處罰。 何況當中還有不少人就直接就是潘成虎的舊部。 徐懷也將駐地左右的院落清出來,犯禁兵卒捉拿回來都關(guān)押進去,又安排鄭屠帶著孟老刀等人去安撫人心。 雖說他現(xiàn)在只能將這些人集中關(guān)押起來,不能直接重新組織,但著鄭屠、孟老刀安撫人心之余,將有能力擔任節(jié)級等低級隊目的人先一步挑選出來。 同時他也會透漏桐柏山卒將組建新營的小道消息,讓大家有所心理準備。 這些事必須現(xiàn)在就要去做的。 …… …… 葛懷聰負氣不理會,除了不想跟朱沆翻臉外,主要是不覺得監(jiān)軍使院那點人手,真能捉拿多少犯禁兵卒。而真要有將卒鬧事,葛懷聰自以為他葛家在河東幾代,也不擔心什么,反倒希望給朱沆他們一個教訓。 朱沆到底放心不下,也顧不上深更半夜,帶上朱芝、呂文虎以及幾名家將便來找徐懷。 他們貼住西城墻往北走,起初還能看到不少兵卒還在放縱劫掠,但陸續(xù)也看到有兵卒被打得頭破血流,罵罵咧咧的往回逃走,再往前走,便看到執(zhí)行軍紀的院卒兵馬,潘成虎身穿明晃晃的鎧甲跨在高頭大馬上,左右十數(shù)支火把將他的面容照得清楚。 相比較而言,徐懷與徐武坤站在暗處,不那么顯眼。 一隊隊院卒如狼似虎一般,進入被犯禁兵卒撞開門戶的民宅,將一個個犯禁兵卒揪出來,或打了幾棍棒,或拿繩索從背后捆綁住雙手,勒令蹲到城墻根下。 朱沆他們走過去,看到城墻根下已經(jīng)蹲有好幾十個犯禁兵卒。 關(guān)鍵每捉住一批,徐懷便安排人將犯禁兵卒送回駐院關(guān)押起來。 朱沆也不知道徐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擅自捉拿了多少人,但看到犯禁兵卒并無激烈的反抗,沒有激起嘯鬧,卻也安心不少。 “你們在胡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