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賊酋都桀驁不馴、目中無人，事順時則爭利搶利，稍遇挫折又橫加指責、嘲弄。

    陳子簫雖說被推為大將軍，聯(lián)軍及諸賊酋都聽他號令，但他心里很清楚，仲長卿、高祥忠這些人心里未必就真服庸于他。

    “還能怎樣？十八里塢什么時候不是打，這時候當然是將兵馬集結(jié)到淮源去，總不能看著他們在后面捅我們的腚！”

    高祥忠膚色黢黑，臉皮子皺巴巴像山里風化多年的山石，深陷的眼珠子卻不時陰戾的透出一抹寒芒，叫人不敢忽視他是個心狠手辣的大寇。

    郭君判、潘成虎、周添三人跟吃屎一般沒用，兩千人馬都擋不住淮源四五十馬兵橫沖直撞，他哪里敢放心將后路交給這三人看守？

    這些年石溪莊能屹立桐柏山里不倒，高祥忠的人生準則就是該狠時狠、該茍時也絕不要去爭什么意氣。

    仲長卿手指敲下高椅扶手，說道：“聯(lián)軍看似成勢，但此時實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絕無二途。是繼續(xù)進攻十八里塢，還是將兵馬拉去攻打淮源，我都沒有意見，但一定要擇一而攻之，不能遲疑不定，卻致進退失據(jù)?！?/br>
    在諸多兇神惡煞般的賊酋之中，仲長卿身形頎長，臉面白凈，此時他也剛過三旬年紀，要不是身穿鐵甲，更像是一名游歷天下的士子——而幼時家境富庶，在被族人驅(qū)趕出來之前，仲長卿也確實用功讀過幾年書塾。

    聯(lián)軍當前的狀況，他看得比較清楚。

    他無意指責郭君判等人的無能，即便此時擔心后路不穩(wěn)，不宜再強攻十八里塢，也應該立即對淮源展開圍攻，而不是像高祥忠那般，僅僅拿后路不穩(wěn)當借口，實際上只是想著撤軍，挑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窩起來觀望形勢。

    倘若聯(lián)軍僅有兩三千人馬，退可守險地，進則快如颶風，沒有什么拖累，當然可以耐著性子觀望形勢。

    然而現(xiàn)在諸寨聯(lián)軍都快有上萬人馬，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時候形勢但凡有點變化，他們想要退居險地，糧秣補給就會成大問題。

    而這么多人手，很多人甚至還拖家?guī)Э?，一旦朝廷兵馬圍剿過來，也極難快速脫離出去，換個地方打開局面。

    在仲長卿看來，即便要觀望形勢，也必須其二擇一，先攻下十八里塢或淮源再說。

    唯有如此，他們控制的地域才有足夠的縱深，糧秣補給才相對充足，也才能震懾徐晉等大姓及州縣不敢輕易妄動，從而贏得從容去整合、cao訓各部兵馬的時間。

    此時的聯(lián)軍，就像舟行到險灘處，在湍急的水流中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怎么可能停下來？

    “郭君判也不能說是無能，實是沒有料到淮源鄉(xiāng)營兵馬敢如此冒進行事，才在措手不及間被徐氏那莽將鉆了空子，”鄭恢此時認定徐族莽虎徐懷是幕后夜叉狐所cao控的棋子，站出來說道，“而淮源鄉(xiāng)營如此冒進行事，定是鄧珪這些人確知我們要攻打十八里塢，想要用這種手段，將聯(lián)軍主力牽制回去，以解唐氏之圍——我們豈能明知其計如此，還要中其計乎？”

    “那請問子暉先生，我們不愿中計又能如何？徐氏四五百族兵連夜?jié)撏丛?，鄧珪這廝手里現(xiàn)在有七八百能戰(zhàn)之兵，他倘若決心從淮源大肆殺出來，郭君判、潘成虎、周添這些蠢貨能抵擋得??？”高祥忠二三十年前就看郭君判、潘成虎這些人不順眼，以為他們沒有資格在桐柏山里跟自己并駕齊驅(qū)。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br>
    鄭恢、董其鋒等人在諸寨聯(lián)軍里當然不會以真面目示眾，而是偽造別的身份作為陳子簫邀請來的客卿與眾人相處，參與對聯(lián)軍的整合、指揮。

    他們在諸寨聯(lián)軍之中，明面上的地位當然不可能跟高祥忠、仲長卿等自居將軍的賊酋相比，因此他開口說話，也只能是建議，說道，

    “然而也恰如仲將軍所言，聯(lián)軍此時已是逆水行舟，非要淮源與十八里塢拔其一，才能有更多的轉(zhuǎn)圜余地。徐氏為何悍然出兵去淮源接受鄧珪的調(diào)度，我們是暫時想不明白，但恰恰如此，我們回師去攻淮源，勝算更低。依我看，唯有以最快的速度打下十八里塢，打通太白頂與玉山驛、仲家莊之間的堵點，使我們在桐柏山西片所控制的地域連成一片，到時候要糧有糧、要地有地，也可以多征募成千上萬的丁壯，再去收拾淮源，已先居于不敗之地……”

    鄭恢當然猜此時淮源所發(fā)生的一切，是夜叉狐藏身幕后cao縱，這也叫他更加肯定，絕對不能讓陳子簫、高祥忠他們這時候從十八里塢撤軍。

    不去打內(nèi)部已分裂的十八里塢，而轉(zhuǎn)頭去打徐氏與巡檢司徹底聯(lián)手的淮源或玉皇嶺，鄭恢對諸寨聯(lián)軍這支烏合之師得有多強烈的信心，才會如此建議？

    然而諸多密辛不能便向諸寇挑明，鄭恢起初也是暗暗焦急，擔心陳子簫未必能說服其他賊酋。

    沒想到仲長卿卻有如此遠見，鄭恢當然也是毫不猶豫的站出來，在仲長卿議論的基礎上，進一步說服諸寇堅定信心繼續(xù)進攻十八里塢……

    不錯，鄭恢聽到郭君判所部被徐氏那頭莽虎殺得丟盔棄甲，他也震驚得手腳冰涼，直到這時他嘴里也感到苦澀。

    不過，楚山夜叉狐此舉意圖將聯(lián)軍的注意力吸引回來，是那樣的昭然若揭，他怎么可以輕易上當？

    事實上，哪怕郭君判、潘成虎、周添他們暫時被從白澗河東岸趕出來，聯(lián)軍也一定要拿下十八里塢。

    拿不下十八里塢，他們極可能滿盤皆輸！

    是的，即便聯(lián)軍快有上萬人馬了，但隨蔡鋌在軍中多年的鄭恢，怎么可能看不到這支烏合之師實際有多脆弱？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支烏合之師在真正成氣候之前，去強攻士氣、民心皆可用的淮源，危險有多大？

    第一百零八章 好氣

    三日過后，賊軍并未往白澗河東岸增兵；潘成虎、郭君判、周添諸部賊眾在白澗河兩岸，也沒有再敢逼近淮源進行擾襲，而是驅(qū)使脅裹的民眾伐木取土、加固據(jù)點。

    賊軍主力執(zhí)意先攻十八里塢的意圖，徐懷、王稟、鄧珪、徐武江等人又怎么可能還看不明白？

    七月既望，桐柏山里暑熱稍解。

    鄉(xiāng)營除留兩百人馬，在蘇老常、仲和等人率領(lǐng)下，與巡檢司武卒共守淮源外，其他近四百步卒、馬兵，再次沿白澗河東岸的土路，從跳虎灘賊軍營寨前通過。

    “小青，今日沒有獵得賊寇，你將鄭屠烹煮熟的羊頭，送給咱們的老朋友！”

    徐懷將馬鞍旁的燒羊頭，摘下來遞給唐青。

    “我的爺，你知道我半夜起身，在這羊頭里我下了多大功夫，怎么就扔給賊寇？”

    鄭屠這次卻撈到隨軍出征的機會。

    徐懷昨日叫他連夜收拾、燒熟一只羊頭帶上，他還以為徐懷饞他的燒羊頭rou，想帶在路上解饞，花了好一番氣力挑選上好羊頭，用上好醬料，半夜起床來認認真真煨了一個半時辰，卻不想徐懷竟然要將這燒羊頭扔賊營里去。

    唐青喜滋滋的將羊頭抓起來，綁上繩索。他留了一個心眼，找到一顆大樹旁，奮力將羊頭往跳虎灘賊營甩擲過去，郭君判真要受辱不過，拿弓箭射他，他還能及時躲樹后去。

    “這是做甚？”鄧珪勒住韁繩，看著徐懷、唐青戲耍似的將一只上好燒羊頭扔到賊營里，唐盤、殷鵬、唐夏等將都嘻嘻哈哈的圍看，他好奇的問道。

    雖說唐青能甩擲這么遠，但他不明白這么做有什么意義。

    “郭君判上回送我們四十多顆頭顱，從鄧郎君你那里換得七百多貫賞錢，我們當然要禮尚往來，”徐懷拽住韁繩說道，“你看郭君判多激動啊，身子都在抖，可惜我們這次出發(fā)還是太匆忙了，就帶著一顆燒羊頭出來；要是多送一顆，郭君判指定又要派手下送頭顱給我們！”

    徐懷又跟鄭屠說道：“你燒羊頭有功送禮有功，下回郭君判送賊寇頭顱回禮來，你要算首功。”

    “爺，你可不要誆我。”鄭屠喜滋滋的說道。

    遙看郭君判此時正氣急敗壞的以掌擊柵，鄧珪笑著勸戒徐懷：“我們此去見徐武富，你可得給我收斂一些，莫要將他給氣壞了場面不好收拾！”

    “有啥難收拾的，咔嚓幾聲而已！”徐懷說道。

    見徐懷對自家族人都不斂殺心，鄧珪只能搖頭而言，覺得跟這樣的莽將談不到一塊去。

    這一次鄧珪親自陪同徐武江、徐懷他們同行，目的就是說服徐武富接受現(xiàn)實。

    這不僅是要避免日后徐武富抓住這事糾纏不休，同時也唯有徐武富接受現(xiàn)實，這四百徐氏族兵才能徹底的放下后顧之憂，在徐武江、徐懷等人的統(tǒng)領(lǐng)下成為抵抗賊軍的中堅戰(zhàn)力。

    倘若徐武富強硬對抗下去，不僅玉皇嶺容易為賊軍抓住機會分而擊之，而四百徐氏族兵的家小都落在徐武富的控制之下，徐武江、徐心庵、徐四虎等留在獅駝嶺、歇馬山及金砂溝的家人也將受到徐武富的威脅而寢食難安，怎么可能指望他們心無旁鶩的去跟賊軍作戰(zhàn)？

    ……

    ……

    “為何還要對這些狗賊笑臉相迎？我想不明白，我不去！”徐恒連刀帶鞘猛敲桌案，額頭青筋暴跳，近乎咆哮的厲聲質(zhì)問其父徐武富，他想不通鄧珪、徐武江、徐懷等狗賊帶著徐氏族兵到北橋寨前，他父親還要帶著他們出寨去迎接。

    這無異是無知青年剛走出學校，就被社會狠狠扇了八百記耳光后，還得擠出最完美的笑容去面對cao蛋的社會。

    cao！好氣！

    “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這一切都是徐武江與鄧珪的合謀啊，”徐武富長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鄧珪需要徐氏族兵替他守淮源，徐武江需要鄧珪替他洗脫逃軍的罪名，我們錯就錯在放徐武坤去淮源互通消息，讓他們媾和談成奪兵之謀。州縣為匪軍隔絕在外，鄧珪在桐柏山就是天，對抗他就是對抗州縣、對抗朝廷……你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嗎？”

    鄧珪要是在此，一定會振臂嚷嚷：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很可惜鄧珪不在這里。

    徐恒聽其父一席話，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一根筋似的，沮喪坐一旁椅上，猶不甘心的問道：“真就要叫這些狼心狗肺之徒得逞？”

    “鄧珪征召徐氏族兵剿匪，我們公然反對就是錯，鄧珪就可以拿通匪之罪誅殺我們——所以，我們不接受現(xiàn)實，就是死??！”徐伯松連連嘆息說道。

    徐恒迷茫問道：“鄧珪真能如此心狠手辣？當初他可也是執(zhí)意安排徐武江他們?nèi)ニ退赖陌?，徐武江就能信他？?/br>
    “所以說是我從頭到尾看走眼了啊，”徐武富苦澀的說道，“也許被遣去青溪寨，徐武江未有預謀，但從那之后，徐武江事事牽著我們的鼻子在走——可笑我們還拿出數(shù)以萬計的錢糧修造塘壩、新寨，開墾山嶺，最后一切皆為這廝做了嫁衣，要說不甘心，你以為我就不勝過你？我心里好氣?。　?/br>
    “匪事能平，徐武江這等狼心狗肺之徒是能得意，但我們也不失為富家翁，與這等心狠手辣之輩去斗什么斗？”徐仲榆嘆了一口氣，他傾向也是接受現(xiàn)實，說道，“其實冷靜下來想想，除了一口氣咽不下，又能損失多少呢？”

    桐柏山匪事甚烈，但天下總體還是承平盛世。

    他們也沒有人會認為陳子簫等大匪真能成事。

    只待朝廷剿匪大軍開拔過來，匪事靖平，族兵也都將返回鄉(xiāng)里，重新拿起耙鋤走進田地耕作，他們難不成將四五百族兵的統(tǒng)御權(quán)抓在手里，還能上天了？

    至于都保、扈戶長等鄉(xiāng)役差遣，因為要承擔起征繳、押運糧賦的責任，稍有差池便要拿身家去填，有時候?qū)嵤强嗖钋病?/br>
    鄧珪現(xiàn)在權(quán)柄極大，自是能將這差遣從他們手里奪走，卻也沒有太多可惜的，最多是徐氏族產(chǎn)會落入徐武江等人的控制而已。

    而徐仲榆更在意的是自家田宅，只要他們事事依順，卻不怕鄧珪一個小小的巡檢使敢伸手侵奪的。

    當然了，他們要是執(zhí)意對抗，被鄧珪扣上通匪的罪名，那一切就難說了。

    也許這些田宅落不到鄧珪以及徐武江這些狼心狗肺之徒的手里，但州縣那么多吃rou不吐骨頭的主，哪個不會抓住他們的把柄，趕過來分一杯羹？

    識時務者為俊杰，實在沒有必要為爭一口氣，

    “我們受徐武江脅裹也深，徐武江要是不能洗脫逃軍的罪名，將來事發(fā)，我們也會受牽涉；眼下徐武江能洗脫罪名，于我們而言未嘗就是壞事?！敝芫白鳛橥庑兆拥?，對徐氏內(nèi)部的爭權(quán)奪利并不甚關(guān)心，他還是念著徐武坤、徐武良以及徐懷他爹的舊誼，希望能盡力彌合兩邊破裂的關(guān)系。

    徐武富眼神陰戾的瞥了周景一眼，卻沒有說什么，只是告誡徐恒有什么性子都給他忍下去。

    ……

    ……

    “匪寇兇殘，屠戮鄉(xiāng)野，孰誰能忍？然而武富偶感風疾，見風頭脹欲裂，伯松叔、仲榆叔也年邁，不堪再帶鄉(xiāng)兵上陣殺賊，實憾也，”徐武富陰沉著臉，一字一頓的說道，“所幸徐氏有徐武江，武勇過人，又有統(tǒng)兵之謀，先在軍寨任節(jié)級，上下敬愛；為jian人所誣被迫逃軍，也幸得鄧郎君洗脫冤名——我與徐氏族中老人商議，特向鄧郎君薦徐武江任玉皇嶺都保長，效命鄧郎君鞍前，率鄉(xiāng)兵殺賊也……”

    “好好，徐郎君有練兵之功、識人之明，又傾力輸送糧秣以助剿匪事，此等義舉待知州陳郎君上稟朝廷，說不定徐郎君真就要成為郎君呢！”

    雖說鄧珪此時能從權(quán)任職桐柏山里的一切鄉(xiāng)役差遣，但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等人作為徐氏族老推薦后再由他來任命，那就便能堵住一切口實。

    而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等人能如此配合，鄧珪當然也不會吝嗇美言。

    當然，他這也不是完全虛夸，要是日后沒有蔡鋌在朝中作梗，待平定匪事之后，以徐氏的剿匪功績，徐武富通過功舉由吏轉(zhuǎn)官，并非難事。

    當然，朝中有蔡鋌作梗，鄧珪他自己現(xiàn)在就想著能平安熬過此劫，并不奢望能得大功以獲賞擢——他爬得越高，距離蔡鋌越近，其實也就越兇險，除此之外，能什么好處？

    徐懷抱著刀，暗中觀察徐武富、徐恒、徐伯松、徐仲榆、徐武磧、周景等人的神色，見他們雖然心里氣憤，卻還是能夠認清眼前的事實。

    這也是很正常。

    這次沒能成功的將賊軍主力從十八里塢引誘過來，說明鄭恢這人還是有些能耐的。

    要避免賊軍主力攻陷十八里塢、解決后顧之憂再來圍攻淮源，他們也必然要同時對跳虎灘、鷹子嘴等賊寇營寨發(fā)動攻勢，將白澗河以東區(qū)域的匪患緩解下來，最好能打通與東面信陽縣的聯(lián)系。

    而這時候倘若不能解決玉皇嶺這邊的后顧之憂，怎么指望以徐氏族兵為主要的鄉(xiāng)營、巡檢司武卒，能夠傾盡全力、心無旁鶩的去攻打賊營？

    都到這一步了，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等人真要還不識抬舉，就算鄧珪、徐武江他們還有猶豫，徐懷也會慫恿他們以通匪的罪名，將徐武富等人強行扣押下來，又或者直接賞他們幾口上好棺材！

    第一百零九章 未雨綢繆時

    “……這事說起來也簡單，我鄭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說到底就是徐武富貪圖荻娘的美貌，納妾不成便對徐節(jié)級懷恨在心——你們不知道徐武富那色樣啊，我坐rou鋪子里就見過，他在后面盯著荻娘那腰臀，都拿衣袖子抹口水了啊。我那時就知道徐武富一定會陰害徐節(jié)級。可不巧了，恰逢有人誣告徐節(jié)級私通虎頭寨匪寇。你們說，鄧郎君初來乍到，對桐柏山里的情形不熟悉，誤信jian人所言，情有可緣對吧，但徐武富、徐恒這兩父子真狗日，他們知道后這事非但不幫徐節(jié)級開脫，反而落井下石，獻下毒計，叫徐節(jié)級帶人去守青溪寨?；㈩^寨勢大，大家也有目所睹，要是徐節(jié)級投降了虎頭寨，恰好被他們坐實通匪的罪名，要是不投，被虎頭寨殺了，這狗日的也正好將荻娘搶過去做小——你們說徐武富的心思毒不毒、狠不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