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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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武江這些年積蓄有限,今日幾十貫錢掏出去,蘇荻囊中便空了,接下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沒有錢糧怎么得行?即便在徐武良心目里,這些金銀都是徐懷的,但臨時拆借一番,不算什么事,只需要將賬目記清就可以了。 第四十五章 促膝廊前說恩義 當(dāng)徐武良的面沒說什么,柳瓊兒還將那袋金銀收下來,但徐武良一走,她美眸瞥向徐懷,說道:“你卻是聰明,知道想著法兒白使喚人,自個兒裝癡賣傻,啥事都不用去管?!?/br> “你要不愿,那這些銀子我都交給十七嬸去?!毙鞈颜f道,伸手要將錦囊拿過來。 “誰說我不管了,”柳瓊兒手縮到背后,不叫徐懷搶走錦囊,說道,“別人都唯徐武江馬首是瞻,更不要說諸武卒都服他管,你要是將金銀都交出去,最后真要能成什么事,你可撈不到什么好處??!” “這節(jié)骨眼算這些賬作甚?”徐懷有些粗枝大葉的說道。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何況你與徐武江只是族叔侄,”柳瓊兒說道,“就拿這金銀來說,你要挨家挨戶白送三五十貫錢去,他們初時會感激你,但時日一久,他們便想從你這里得到更多,有良心能記住恩情的卻不會有幾個——你以為個個都會像徐武良那般真心對你?” “武良叔卻是對我好!”徐懷笑道。 徐武良居于柳條巷,平時葛賴皮等人上門討債,他都隱忍賠笑,但在見到葛賴皮對自己心懷怨毒后便出手殺人,這樣的維護之情,徐懷他自己都難以想象,不敢奢望再有第二人能如此待他了! 柳瓊兒繼續(xù)說道:“而今日叫他們一個個從你這里拿走金銀,都叫他們寫下借條,那不管他們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管到什么時候,這都是他們欠你的,在你面前都要低上一頭。你說這賬目要不要算清楚?” “你平時在悅紅樓也沒事盡琢磨這些?”徐懷好奇的問道。 “你說我在悅紅樓,不琢磨這些,該琢磨什么?你真以為我琴棋書畫皆擅,就能在那火坑時不被別人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俊绷們河X得被徐懷看輕了,神色有些黯淡,幽然道,“你也不要覺得我心機深,即便是真正落草為寇,每次打家劫舍,一半錢財歸入公庫,一半錢財諸當(dāng)家頭目攤分,這都是有規(guī)矩的?!?/br> 徐懷微微一怔,才突然想明白過來,柳瓊兒在悅紅樓好聽客人的墻角,實非什么惡癖,而是想多些從火坑里掙扎出來的資本吧。 “你說的很有道理,賬目算清楚是比較好,”徐懷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正色說道,“我在金砂溝跟十七叔他們說過,這次從鄧珪那里順手牽來兩百余貫錢。我這么說,主要也是不希望其他人見財眼開,起分財遠走的心思。所以這筆金銀,你拿兩百貫錢出來交給十七嬸——這算是我之前所說那番話的一個交待,剩下的便說都是你從悅紅樓帶出來的。你等武良叔回來,也跟他說一聲。這以后誰要從你這里拿錢,都算拆借,要給你寫下字據(jù)……” “你不嫌我太心機就好。”柳瓊兒說道。 “怎會?這事怎么說,都是我強拽你進來的?!毙鞈堰尤灰恍?,說道。 從悅紅樓贖身,到鐵石巷置辦宅院,再撤回到鹿臺寨來,這幾樁事連著發(fā)生,可以說是應(yīng)接不暇,連個喘息的空當(dāng)都沒有。 她不知道徐懷這個年紀,怎能如此淡然,但柳瓊兒她自己滿心慌亂,到這會兒都還沒能真正定過神來。 她此時勸徐懷算清楚賬目,與其說是替徐懷出謀劃策,不如說她更想著找到能發(fā)揮她作用跟價值的事拽在手里。 這樣才能在這伙賊不像賊、兵不像兵的群體里,找到自己的地位,慰平自己的心慌。 要不然,她算什么? 徐武良很快就返回來,徐懷怕柳瓊兒張不開口,他直接將清賬之事說給徐武良聽。 “這么做最好!”徐武良拍著大腿叫好,說道,“我剛才跟荻娘、蘇老常、徐灌山他們商議這事,也是說他們牽頭去辦這事,但諸多用度都暫時從柳姑娘這里支借……” 徐武良心思沒有那么細,但也清楚柳瓊兒的根腳淺,不怕她敢昧下這筆錢物,暫時放到她名下,對各方面都有說辭。 “這金銀暫時放到我名下,我也不敢昧徐懷的,但徐武良,有句話我得跟你說在前頭?!绷們赫f道。 “你說?!毙煳淞籍Y聲說道,不懂柳瓊兒又嘰嘰歪歪想說啥。 “除非徐懷說話,要不然這錢物如何支度,都得我點頭才算數(shù),你徐武良說話不管用——你要不答應(yīng)這個條件,我可不想被你們白白推出來當(dāng)這惡人。”柳瓊兒說道。 “徐懷說將這錢物交給你掌著,將來要有誰想插手,也是徐懷討進門的新媳婦找你,我管這事做甚?”徐武良說道,又將婆娘、女兒小環(huán)從屋里喚出來,吩咐她們即便在南寨,這院子里也是柳瓊兒掌事。 徐懷看天時尚早,伸了一個懶腰,說道:“我這得去找徐武磧,將那張長弓討回來!” 諸武卒從軍寨帶出兩把神弩臂、六把長弓,算得上利器,但他們在南寨這邊僅有一把長弓,昨日還被徐武磧強行繳走。 他當(dāng)然得想辦法將這張長弓拿回來,順帶看看北寨那邊的動靜。 徐武良不放心徐懷一人過去,說道:“徐武磧翻臉不念舊情,你去找他,怕是討不回那張長弓,更不要說徐武富父子居心不良——我陪你走一趟?!?/br> …… …… 出南寨,就是玉皇嶺的北坡草場,此時正值三月末,樹稀草茂,一群群牛馬正在坡地里啃食著青草。 徐懷站在寨門外,沒有急于下山去北寨,而是看著這樹稀草茂的北坡,聽風(fēng)聲里雜夾著牛馬嘶嘯。 雖說玉皇嶺北坡,加上左右山地可利用的草地,加起來有近萬畝,但天然草場的載畜量很有限,粗粗估算驢牛騾馬等大型牲口約七八百頭,還同時有近三千頭羊放養(yǎng)于此。 徐氏先祖遷徙玉皇嶺的歷史,只要進族學(xué)都會有講,徐懷也對此也很熟悉。 那時中原剛剛結(jié)束戰(zhàn)亂,大越王朝初創(chuàng),天下人丁銳減,為休養(yǎng)生息,朝廷獎勵生產(chǎn),基本上丁壯都得授田,規(guī)模之大是今人所難想象。 當(dāng)時玉皇嶺徐氏加幾家小姓,總?cè)丝诙疾坏轿灏偃?,完全沒有能力徹底開發(fā)這么大片的土地,耕牛等大型牲口也僅有四五頭,故而南北坡的草場、山林都劃歸為族產(chǎn)。 差不多在三四代人苦心經(jīng)營之后,北坡草場才形成一定的牧養(yǎng)規(guī)模,但宗族家主傳到徐武富曾祖父,北坡草場以及青柳溪兩岸的肥沃田地,通過不斷的置換、兼并,大規(guī)模往少數(shù)人頭上集中。 徐武富曾祖父之后,又衍生出十三房,包括這一輩家主徐武富以及徐仲榆、徐伯松等家在內(nèi),在玉皇嶺最為富貴,血緣關(guān)系也最近,在玉皇嶺又被稱上房徐。 玉皇嶺大片的田宅草場,乃至在淮源、泌陽經(jīng)營的棧鋪、騾馬市都主要集中在上房徐手里。 而徐武坤、徐武良、徐武磧以及徐懷的父親徐武宣,雖然以追溯五代先祖的小宗之法算,還沒有出嫡支,但已徹底破落了,跟其他旁系族人以及小姓一樣,都統(tǒng)稱為下房徐。 當(dāng)年落草為寇、最后收編到靖勝軍的,都來自下房徐。 這一“上”一“下”,就隔開了兩個絕然不通的世界。 徐懷心里也是奇怪,怎么有這樣的感觸,默默的與徐武良往北寨走去。 走入北寨,一條土道直貫北門,接青柳溪河橋,往北可去淮源,在這條寨中土道的中心,有一條石板橫街與之正交。 這條橫街便是北寨的富人集中區(qū),除徐武富外,上房徐還有六房宅院都座落在這條橫街上,從橫街走到東首,北側(cè)為徐氏宗祠,南側(cè)為族學(xué);有一條小巷從橫街往南延伸進去,巷東習(xí)武為獲鹿堂,巷西習(xí)文為鹿鳴堂。 傳聞徐氏先祖避戰(zhàn)亂遷徒桐柏山中,經(jīng)玉皇嶺看到有白鹿立于石臺之上,落腳之后修坊建寨,遂名鹿臺;而諸寨內(nèi)較為重要的建筑以及不多的街巷,多以鹿為名。 徐武磧、徐武坤等人平日除了跟隨徐武富在泌陽等地辦事,他們還是獲鹿堂的槍棒教習(xí),徐懷當(dāng)然是直奔獲鹿堂來堵。 與鹿鳴堂書塾不同,獲鹿堂前后四進院子,當(dāng)中一進院子最為開闊,是一個能供兩百列陣的小校場,也是獲鹿堂的演武場。 鹿鳴堂、獲鹿堂的院墻都不高,也沒有必要搞深宅大院,浪費建筑材料,徐武良就留在演武場外;徐懷為免有心人抓他把柄,將佩刀摘下來給徐武良,獨自空手往演武場里走去。 第四十六章 紈绔少年勇 演武場有數(shù)十子弟此時正在兩名教習(xí)的帶領(lǐng)下,正耍練拳腳槍棒,看到徐懷走過來,大多數(shù)人都停住手。 說是諸寨徐氏子弟都可入族學(xué),學(xué)文學(xué)武都可,文武兼修也行,族學(xué)之內(nèi)產(chǎn)生的諸多費用,都從族產(chǎn)所出撥支。 而事實上,下房徐的子弟,也就幼時放過來廝混三四年,到十二三歲能抵半個壯勞力之后,大多數(shù)就要跟著下田耕作,或找門路去當(dāng)學(xué)徒。 真正能在族學(xué)堅持到十五六歲乃至十八九歲的,主要是上房徐以及下房徐里少數(shù)家境有些寬裕的子弟。 走進演武場,徐懷想到他父親死后,他娘含辛茹苦拉扯他,笨手笨腳到十四歲沒有學(xué)成什么,卻還堅持讓他留在族學(xué)里廝混,還真是不容易。 當(dāng)然,他家就幾畝薄田,也不知道徐武良、徐武坤等人接濟他家多少,才叫他沒有營養(yǎng)不良。 “你這笨貨,跑過來作甚?” 三名少年從演武場一角走過來,擋住徐懷去路。 為首者是徐武富的幼子徐忱,身量也極高壯,他學(xué)文不成,平時就好玩槍弄棒,即便是與徐心庵同年,卻也不急著跟他父親徐武富、大哥徐恒到泌陽城里學(xué)做事,他人留在鹿臺寨,有事沒事都喜歡跑獲鹿堂廝混,是徐氏頭一號紈绔子弟。 因為徐忱是少公子,力氣大,槍棒功夫強,出手也闊綽,他在獲鹿臺自然就是諸子弟之首。 徐忱帶著兩名跟班走過來,其他少年很快也就自發(fā)的站到他身邊,有十多個少年,跟徐忱性情不投,又心高氣傲不愿附從徐忱,也是遠遠站在一旁看熱鬧。 徐懷看看身前四五十號人,再看看身側(cè)、身后空無一人,心想這場面可真是叫人能深刻理會什么叫“勢單力薄”??! “我找徐武磧……”徐懷雙臂抱在胸前,甕聲說道。 “你們圍在這里作甚?” 徐懷進演武場,徐武坤就看到了,這時候從后面草堂里走出來,喝斥諸少年都散開。 “這憨貨過來找武磧叔,與你無關(guān)?!毙斐榔沉诵煳淅ひ谎?,冷聲說道。 徐武磧?yōu)樾煳涓灰罏樽蟀蛴冶郏瑸槿擞骤F面無情,徐忱也懼他,但他還不把地位、聲望要比徐武磧低一截的徐武坤放在眼里。 有徐忱的態(tài)度,當(dāng)即就有幾名少年擋住徐武坤的去路,不叫他走到徐忱、徐懷跟前來。 演武場上房徐與下房徐子弟相當(dāng),但上房徐子弟的地位太突出了,很多下房徐子弟十二三歲之后還留在族學(xué),更多是他們的跟班。 徐懷腳踹徐仲榆、徐恒,雖然將唐天德趕跑,但上房徐子弟知道這事,心里不會感謝他,卻滿心義憤,怨他落了上房徐的面子。 徐懷不自投羅網(wǎng),上房徐的子弟都商議著要找上門去收拾他。 徐武坤百般維護徐懷,大家都是清楚的,這時候有徐忱一個眼色,在演武場里誰會再給他面子?另兩名教習(xí)都悄悄的走開了,不想自討沒趣。 “徐懷,你回南寨去,不要在這里放肆!”徐武坤沒有看到藏身院外榆樹后的徐武良,怕徐懷犯倔吃大虧,厲聲趕他回南寨。 擋在徐武坤身前的幾人,都是十七八歲的族中子弟,身手都還不錯,徐武坤不能去拿兵刃下重手,即便身手是要強橫一截,也是雙拳難抵四掌,眼下只想著徐懷能聽懂他的話,不吃眼前虧。 “我來找徐武磧拿回長弓!你們不能黑我一張好弓,那是我借武良叔的?!毙鞈蜒劢怯喙獯蛄恐菸鋱鲎笥业那樾?,這叫他的眼神定定的,真像是愣勁沖頭的樣子。 “你先回去,那弓我?guī)湍阏倚煳浯內(nèi)ビ憽冶緛硗砩暇鸵フ夷??!毙煳淅そ械馈?/br> “東西還沒有拿到手,怎么就要走啦?”徐忱挽起袖子,冷聲道,“昨日在南寨,你犯渾腳踢仲榆叔爺,今天不拿宗法治你,你這個笨貨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個‘怕’字?!?/br> “徐忱,輪不到你濫用宗法,小心宗法收拾你?!毙煳淅柭暯械馈?/br> “徐忻,你祖父被這蠢貨踢傷,你出手收拾他,便不怕有人再嘰嘰歪歪了!”徐忱對身邊正咬牙切齒徐仲榆嫡孫的徐忻說道。 徐懷那日犯倔,手持長弓利刃,別人怕他動手不知輕重,輕易不敢逼近他,但今日徐懷空手走進演武場來,這院子里諸多少年,沒有一個會再怕他。 誰都知道徐懷空有大力,但實在笨拙,只要避開跟他正面硬打,在場至少三成少年,自信能將徐懷耍得團團轉(zhuǎn)。 徐忻沒有親自看到祖父被徐懷踹倒的情形,但徐仲榆昨日午時回去便一病不起。他家宅子里上下老少都咬牙切齒,還是徐武富派人過來安慰,說這節(jié)骨眼,徐武江等人都生死不明,徐氏內(nèi)部不要再節(jié)外生枝了——只是徐武富派人說的這話,叫他們心里更氣。 徐仲榆子侄輩或許還能忍,但徐忻才是十六七歲的少年,跟徐忱他們正是橫行霸道,看誰不服就想滅誰的階段,看到徐懷還敢跑獲鹿堂來,怎么會放過他? 徐忻不算徐氏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身手不如徐心庵、徐忱等人,但伏蟒拳也打得有模有樣,一個虎奔步,身形輕躍,將全身氣力集中到右拳上,便朝徐懷重劈打來。 不過徐忻身量不高,重劈拳講究自上而下崩砸,他無法直接攻勢徐懷面門、喉管等要害,一拳落在徐懷的胸口。 徐懷往后退了一步,暗感徐忻這一拳有兩百斤氣力已是不少,但對他來說,還是不夠看。 “你與這呆貨正面對打作甚,側(cè)打他的腰眼!”徐忱抱胸觀站,還不忘指點徐忻。 在徐忱看來,徐懷身高體壯,皮糙rou厚,筋骨也比所有少年都強健,換作他跟徐懷正面對打,也會吃虧,但徐懷笨手笨腳,想要將他擊倒,游走身側(cè),去攻打他側(cè)面的腰眼、腋下等要害,能輕而易舉將這蠢貨拿下;然后就可以耀武揚威將這蠢貨綁到宗祠去收拾。 徐忻出手也是試探徐懷,將徐懷打退一步,見徐懷皮糙rou厚竟然還伸手朝自己抓來,他猛然往后躍出,像羚羊一樣輕巧。 徐忻脫離徐懷的攻擊范圍后,雙手蜷捏起來,有如蟒首,橫移到側(cè)面,以從槍術(shù)長刺中化變出來的戳拳,去攻擊徐懷的腰腋要害。 徐懷正面多挨徐忻幾下,傷不了皮毛,但還不敢放開腰腋要害吃徐忻的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