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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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xí)武之人,口腹之欲最重,徐心庵與徐武江喬裝打扮跑去虎頭嶺,三四天時間都是就著山泉溪水吃干糧,這時聞到rou味怎么能忍? 他卻不忘分半截臘腸給徐懷,指著徐懷背上的長包袱:“這里面是什么,十七嬸怎說你去給從悅紅樓贖身的柳瓊兒幫閑,不愿在軍寨里待了?” “武良叔也叫柳姑娘雇過去幫閑,這是他給我的一張舊弓,說能不能替他從軍寨換一張趁手的新弓?”徐懷解下包袱給徐心庵來看。 徐心庵拆開包袱,看到是一張都有好幾處開裂的舊弓,嫌棄道:“他想得倒美!” 巡檢司軍寨之內(nèi),鐵片似的長刀好搞,但良弓、鎧甲放哪里都是稀罕物;此外,軍寨還有幾張神臂弩更是嚴(yán)禁流入民間的。 徐氏族人那么多,親疏有別,徐心庵可不覺得徐武良跟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親近到幫助從軍寨換一張良弓的地步。 他還以為徐懷人傻,聽徐武良幾句好話忽悠,就將這事給應(yīng)承下來了,跟他說道:“這事你莫管,徐武良要是找你要弓,你便說給我了?!?/br> 徐心庵在巡檢司選為哨探,心氣也高了起來。 徐武良說是族中長輩,但入贅出去、守著小鐵匠鋪十多年也沒有什么出落,徐心庵多少有些瞧不上。 徐懷心里一笑,拿粗麻布將舊弓裹起來,說道:“你不幫忙,我找十七叔說這事?!?/br> “你這笨貨,徐武良給你什么好處,你記得他婆娘當(dāng)年從你懷里搶走麥餅,還跑到你娘那里大吵一通嗎?你這點腦子,可能早就忘了——我不跟你置氣,你自己找十七叔說去,看他罵不罵你蠢?!毙煨拟终f道。 徐懷帶了兩貫找人私下?lián)Q弓的錢回來,還想著徐心庵直接幫他,現(xiàn)在看來這兩貫錢是省不下來了。 徐心庵雖然氣惱徐懷不識好歹,卻好奇柳瓊兒從悅紅樓贖身的事。 他回軍寨都不到一個時辰,都聽好幾個人說及這事,還說柳瓊兒大前天在軍寨借宿了一夜,專程去拜見了王稟相公,他就好奇到底怎么回事。 “對了,柳瓊兒怎么就從悅紅樓贖身了?你去她那里幫閑,是王老相公的意思,又將徐武良找去幫閑又是怎么回事,他那間鐵匠鋪不開門了?” “一張破弓,你都不幫忙換,我哪里曉得恁多事?”徐懷甕聲說道。 “說你蠢,你還別真不信,”徐心庵窺著院子里沒人,跟徐懷說道,“用這張舊弓,想從軍寨里換一張好弓不是難事,但沒有好處,誰會愿意將手里好弓換給你?這里面少說得送出去兩三貫錢,徐武良他這是欺負(fù)你蠢,不懂這里面的行情。我問你,你手里端著一碗煮得直冒油的臘rou,我拿一碗糟糠飯過來,你換給我不?” “你拿來我便換,卻不知我拿來你換不換?”徐懷問道,“武良叔說這弓換來給我用?!?/br> 徐心庵一怔,氣惱說道:“算了我?guī)湍闳Q張良弓,省得被你這張笨嘴擠兌。” 徐懷見徐心庵受激上當(dāng),心里暗笑,慶幸能省下兩三貫錢。 這時候見徐武江一臉陰郁從外間走來,徐懷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徐心庵也有些忐忑的走過去問道:“十七叔,怎么了?” “鄧?yán)删衣饰渥淙ナ厍嘞?,堵住虎頭寨賊匪出來的口子,等候諸大姓宗族議定合兵的具體條陳后,再一起進(jìn)剿虎頭寨!”徐武江啐了一口唾沫星子,甕聲說道。 青溪寨是跑虎溪中游的一座普通村寨,是虎頭寨賊匪從桐柏山北嶺諸山深處出來、接近走馬道的必經(jīng)之地;前些天就是這個村寨有十?dāng)?shù)婦孺被虎頭寨賊匪當(dāng)作rou票擄走,到現(xiàn)在人都還沒有贖回來。 徐心庵跟被踩著尾巴的貓一般,炸毛的叫嚷起來:“鄧?yán)删@不是欺負(fù)人嗎,家主在鄧?yán)删抢?,怎么都不幫著說一聲?” 不說此時率隊去守青溪寨有多少兇險,他剛隨徐武江潛去虎頭嶺附近打探匪事回來,這都還沒有歇一口氣,就又要被差遣出去,換誰不叫? 巡檢司軍寨之中,又不是沒有別的武卒可遣,哪能專在他們頭上薅毛? 徐懷見徐武江也是一臉憤懣,顯然徐武富并沒有幫著說話,甚至都有可能附和鄧珪,迫使徐武江不得不率隊去青溪寨。 徐懷這一刻心頭驟然籠上一層陰影,絲絲寒意從背脊?jié)B出來。 他記得柳瓊兒說過,她在悅紅樓曾聽到刺客已經(jīng)查清楚徐武富與徐武江早就面和心不和,刺客通過誰向徐武富放了什么消息? …… …… 鄧珪在淮源鎮(zhèn)并沒有什么根基,但徐武富都附從鄧珪,就令徐武江失去抗命不從的最大依仗。 徐武江心里不滿,但回到宅子里匆匆吃過酒菜,還是帶上徐心庵趕去營房。 明天一早就出發(fā)去青溪寨,有太多的事需要安排,徐武江他自己心里有怨氣卻也罷了,還要摁住下面的兵卒不炸毛,這時候也沒有心情找徐懷追問柳瓊兒從悅紅樓贖身以及他與徐武良過去幫閑等事。 王稟身邊的護(hù)衛(wèi)之事,原先是徐武江負(fù)責(zé)安排的,這次也移交給別的節(jié)級接手;徐懷夜里去見王稟,院子里換了兩名別隊的武卒。 巡檢司武卒都是從當(dāng)?shù)卣心嫉耐帘?,但桐柏山里諸大姓宗族這些年來爭地爭水爭林,宗族械斗不是稀奇事。 這反應(yīng)到巡檢司內(nèi)部,不同隊之間的武卒關(guān)系沒有想象中和睦。 徐武江手下的武卒,對徐懷維護(hù)居多,但王稟這邊的院子換了別隊武卒守護(hù),看到徐懷夜里走過來,就毫不客氣的驅(qū)趕,還撿起土疙瘩朝徐懷身上扔過來: “你這笨驢,沒事瞎看什么,滾遠(yuǎn)開去!” 徐懷推門走進(jìn)院子,伸手就將那武卒推了個踉蹌坐倒在地,待那人起身撲上來扭打,又一手揪住他的兵服領(lǐng)襟,將他摁在土墻上,盯著他問:“你罵誰是驢?” 另一名武卒卻抱著一根長矛看熱鬧,冷嘲熱諷同伴: “你這孫子,看你還嘴賤不?徐家這頭倔驢是鑿頭鑿腦的,但他這一身氣力,揍兩三個你都不成問題,你還敢撩撥他?” 看到同伴臉脖子漲得通紅,卻無法從徐懷手下掙脫,才上來勸止, “好啦,好啦,徐懷你這倔驢別胡鬧了,快放手,別真將陳黑皮悶死了。這段日子賊匪猖獗,鄧?yán)删龘?dān)心有人對王老相公不利,下了嚴(yán)令,禁止所有的閑雜人等接近王老相公,你還是到別處玩耍去吧!” 王稟流貶唐州留居,地方有看管之責(zé),也就是說,鄧珪是有權(quán)力阻擋外人接近王稟的。 當(dāng)然,王稟一定想要見誰,鄧珪職微位卑,也不大可能會強硬阻止,但這一定會寫進(jìn)公文,層層稟報上去,從而會成為王稟“不安于地方”的罪證。 徐懷不打算加入巡檢司受鄧珪的管制,但他在軍寨也廝混了兩年,當(dāng)然也不能做出令徐武江都無法收拾事情,松開手將那人放下來,拍拍屁股走出去。 徐懷走到柳樹林,等了片晌盧雄便走過來。 “柳瓊兒搬到鐵石巷,昨日黃昏有賊匪過來窺探,被我引出街市解決掉了……”徐懷將這兩天的事說給盧雄知道。 徐懷之前有意瞞住刺客停留悅紅樓是柳瓊兒親自接待,以及諸多事都是柳瓊兒親耳偷聽來等細(xì)節(jié),盧雄這時候聽徐懷昨日就有賊匪跑去窺探柳瓊兒身邊的動靜,還嚇了一跳,驚疑問道: “柳姑娘從悅紅樓贖身,竟叫鄭恢等人驚擾至此?” “柳瓊兒此時身邊有徐武良守著,暫時不虞有事,畢竟鄭恢等人還摸不透我們的虛實,”徐懷說道,“卻是鄧珪、徐武富的反應(yīng),有些出乎意料了?” 虎頭寨兩百多賊兵再兇殘,卻沒有攻城拔寨的實力,而鄭恢也不可能將刺殺之事說給普通賊匪都知道,短時間內(nèi),無論是虎頭寨賊兵大舉侵犯淮源,或者小股精英賊匪突襲淮源鎮(zhèn),可能性都極微。 然而鄧珪、徐武富兩個人勾結(jié)到一起,這么快就將徐武江等武卒派遣到青溪寨,從正面抵擋虎頭寨賊兵,卻是出乎徐懷的意料。 徐懷不是沒有想到這種可能,但沒有想到會這么快發(fā)生,快到他都沒能力為此做出反應(yīng)。 院子里換了新的武卒來守衛(wèi),也沒有人跟盧雄解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說是奉鄧珪的命令。 盧雄不想發(fā)生這一系列的變故,大感棘手的問道:“你見過徐武富沒有,他確定知道刺客是針對靖勝軍舊卒與相公,這才附從鄧珪,是故意叫徐武江這隊武卒犧牲掉?” “我現(xiàn)在還沒有理由去見他,但也不大像知道全部的內(nèi)情?!?/br> 徐懷搖了搖頭,分析說道, “從靖勝軍返回宗族的徐氏族人總計有十七人,我父親早逝,徐武良入贅到淮源鎮(zhèn)外,還有三人小有積蓄,回鄉(xiāng)就置辦田宅勉強過活;除此之外,還有十二人都投附本家徐武富。徐氏每年農(nóng)閑時組織鄉(xiāng)兵秋訓(xùn),這十二人都是絕對的骨干,平時也都在徐武富身邊辦事,甚得依仗。徐武富與十七叔面和心不和,以及十七叔所帶著這隊武卒,即便在徐武富看來,不唯他命是從的,都可以犧牲掉,但他依仗為左膀右臂那十一二人,他沒有道理輕易放棄的!” 雖說鄉(xiāng)兵是維持地方治安的絕對主力,但玉皇嶺就八百多戶人家,不可能常年維持六七百人的鄉(xiāng)兵武備,絕大多數(shù)都是農(nóng)閑時組織起來秋訓(xùn),平時常備的莊丁也就四五十人。 在這四五十人里,十二名靖勝軍老卒分量有多重,是可想而知的。 徐武富得了失心瘋,會將這十二人犧牲掉? 第三十二章 雌兔眼迷離 “鄭恢這人,是蔡鋌身邊謀主之一,性子隱忍,蔡鋌在涇原等地主持軍務(wù),很多軍事行動都是鄭恢負(fù)責(zé)謀劃——他這人既然認(rèn)定靖勝軍老卒參與其事,你說的這些情況,他必然也有過了解?!?/br> 盧雄對鄭恢這人還是有一定了解的,說道, “從徐武富異乎尋常的反應(yīng)看,他應(yīng)該是得到一些消息,但這些消息真中有假——以鄭恢的能耐,而州縣官員都深畏蔡賊,他要是有意對徐武富釋放半真半假的消息,當(dāng)然能使徐武富相信,整件事將徐武江犧牲掉就可以了,不會傷及整個徐氏!” 徐武富當(dāng)然不可能心甘情愿傷及徐氏的根本,但問題在于鄭恢代表蔡鋌而來,他能調(diào)用的資源太多了,也就能將徐武富耍得團團轉(zhuǎn)。 徐懷頭痛的閉起來眼睛,抓住刀鞘的手背青筋暴起。 盧雄說的沒錯,鄭恢這些刺客背后是蔡鋌。 整個唐州的官場,稍有心思的人,都不難猜到王稟一個多月前在淮源遇匪是怎么回事。 這些人會有怎樣的態(tài)度跟選擇,鄧珪就是典型的代表。 他們不愿承擔(dān)責(zé)任,卻又都迫于蔡鋌的威勢,想盡辦法去配合刺客。 而徐懷也毫不懷疑,州縣衙門里甚至還有個別官員,是蔡鋌提拔起來的嫡系,直接聽從鄭恢的命令行事。 這種情況下,他們還玩?zhèn)€屁啊,將頭顱伸出去,任他們亂刀砍去得了! 說白了,整件事從頭到尾雙方的力量,就是絕對失衡的。 倘若他腦海里曾存在的那些記憶,真是來自于后世,那王稟在桐柏山就應(yīng)該“遇匪”而死,沒有掙扎、折騰的死去才是正常。 他雖然無意間攪了一下局,但絕對力量對比所形成的大勢并沒有扭轉(zhuǎn)。 盧雄也是無力站在那里。 王稟一直以來都不想將無關(guān)之人牽涉進(jìn)來,他之前還以為是王稟太過仁慈了,現(xiàn)在看來,是王稟早就料到這種局面,牽涉太多的人也都是無謂的掙扎。 大越滿朝文武不是無能之輩,甚至恰恰大多數(shù)人都是聰明之人,又恰恰是太聰明了,一個個都最清楚明哲保身。 徐懷募然睜開眼,跟盧雄說道:“盧爺,你隨我去見十七叔?!?/br> 之前他以為有騰挪的空間,所以很多事才瞞著徐武江、徐心庵他們。 現(xiàn)在徐武江真要毫無防備的率隊去青溪寨,隨時可能會被十倍于他們的賊兵毫不留情的吃掉,徐懷這時候哪里還敢繼續(xù)隱瞞諸多事實? …… …… 徐懷與盧雄離開柳樹林,還沒有走到住宅,就在半道遇到從營房方向過來的徐武江、徐心庵。 “十七叔,盧爺有事找你說,我們?nèi)コ靥聊沁叄 毙鞈烟嶂鵁艋\說道。 盧雄是王稟身邊的人,他有事要說,徐武江自然是不便拒絕的,四人便提著兩只燈籠往池塘西側(cè)的柳樹林走去。 入夜后,軍寨內(nèi)總是寂靜的。 “十七叔應(yīng)該已經(jīng)猜到王老相公初來淮源在鷹子嘴崖前所遇馬賊實是刺客,而虎頭寨近來的異動也是刺客在背后搞事,但十七叔未必能猜到鄧珪為何會如何針對你們吧?”徐懷將燈籠掛了一棵柳樹上,諸多事所有的細(xì)節(jié)他最清楚,便直接跟徐武江說道。 “你這憨貨,鬼上身了?”徐心庵看到徐懷竟是前所未有的一本正經(jīng),都嚇了一跳,眼睛盯住他,不知道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徐心庵,你拔出刀來!”徐懷拔刀出鞘,示意徐心庵也拔出刀來。 解釋起來太麻煩,也未必能立刻叫徐武江、徐心庵相信,還不如直接叫徐心庵領(lǐng)教他幾招。 “我?guī)湍銓⒐瓝Q回來,你別鬧了!”徐心庵將身后用麻布裹著的長弓取下來。 徐懷揮刀前斬,長刀初出時徐徐不疾,但過半程后,刀勢陡然凌厲斬落,仿佛一道閃電,從眼前一晃而過。 徐心庵受驚嚇猛然跳開去,愣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扎捆包袱的細(xì)麻繩已經(jīng)被刀鋒斬斷,但裹長弓的粗麻布卻絲毫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