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緒自如說到這笑了下,“冬天太冷了就不出遠門啦。 可以把春天釀的酒拿來吃,坐在小院子里看雪落?!?/br> 宴清河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神情中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無奈。 緒自如就回過神來了,他平靜地詢問宴清河:“你是自己想通了嗎?” 宴清河點頭:“是。” 緒自如已經(jīng)問過很多遍,不甘心也沒辦法,他跟在宴清河身后跑了這么多年,不管是什么原因,對方說不要他就不要他,說丟下他就丟下他。 他實在沒有那個精力再去糾纏。 他沖宴清河點了下頭,繼續(xù)往山下路走去了。 這是緒自如記憶中,自己跟宴清河最后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他上輩子至死好像也沒見再過宴清河一面。 這再次睜眼,突然看見這么個宴清河,他有些奇怪。 但是再想想,宴清河對小孩子好像一直都耐心挺足。 自己最開始那一次見他,他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成功安撫了他剛到異世時的緊張。 緒自如這會兒在宴清河懷里待得難受,晃著手腳想從他身上跳下來,他現(xiàn)在是個小孩子身體,胡鬧起來不至于太讓人覺得奇怪。 他便學(xué)著慈善堂內(nèi)小孩一樣吱哇亂叫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宴清河一雙手臂穩(wěn)如磐石,他盯著緒自如問:“你要做什么?” 緒自如吱哇亂叫又喊著說:“我要撒尿!放我下來!” 旁邊站著的何枕二人聞言都笑了起來,宴清河卻罕見地手足無措起來,他把緒自如放下,話還沒說,緒自如撒腿就往外面跑。 宴清河沒忍住想要跟出去,何枕在旁邊笑呵呵地說:“這小娃兒看著挺聰明伶俐?!?/br> 宴清河沒搭腔,抬步直接走出去了。 小孩子的身體限制了緒自如一個成年人的靈魂,被何枕夸贊為聰明伶俐的緒自如撒腿跑出了大堂就想躲離宴清河遠遠的。 目之所及只剩下院里一棵大槐樹,他跑到樹底下就要往上爬,奈何手短腳短爬得十分費力。 宴清河過來的時候,他蹬了半天還沒爬到宴清河肩膀的位置。 宴清河把他從樹上抱下來,問他:“你要什么?” 緒自如說:“我要到樹上去?!?/br> 宴清河問他:“為何?” “高?!?/br> 緒自如心里想得是離你遠點,嘴上哼哼地說道。 宴清河抱著他,幾個輕巧的動作就帶他飛上了他久爬不上的樹干。 緒自如有些煩:“你放下我。” 宴清河說:“危險?!?/br> 緒自如想我現(xiàn)在是個沒進化完全的人類幼崽,誰他媽聽得懂你在說什么,嘴上便一直道:“你放下我?!?/br> 宴清河似拿他沒辦法,挑了一節(jié)最粗的枝干把緒自如放了上去,然后自己下了樹。 他站在樹下仰頭看緒自如。 緒自如坐在樹干上不動,他便也仰著頭不動。 緒自如抱著樹干在樹上低頭看宴清河,大聲問他:“你是誰?” 宴清河十分簡略地回道:“宴清河?!?/br> 被層層樹葉擋到,緒自如抱著樹干直翻白眼,嘴上繼續(xù)演小孩子戲:“這是什么地方?” “慈善堂?!?/br> 宴清河仰著頭回道。 “……”緒自如有些無語,覺得宴清河這輩子沒跟小孩交流過,嘴上又道:“我不想在這里,我想回家?!?/br> 宴清河這會兒沒說話了,隔了好久他才問道:“你想要什么樣的家?” 緒自如條件反射地接嘴道:“阿爸阿媽都在家的家?!?/br> 宴清河久久不語。 何枕出來時就見一大一小兩個人隔樹對望的畫面,他走過來,有些不放心:“怎么上樹去了?多不安全?!?/br> 宴清河神情有些愣,他垂在一旁的手,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回道說:“無事?!?/br> 何枕說:“小孩這個年紀(jì)正是調(diào)皮的時候,這次你帶他上去了,你能在下面照看著。 下次他自己爬上去摔了怎么辦呀?” 育兒這種事向來不在宴清河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天極門內(nèi)有好幾個專門教養(yǎng)小孩的嬤嬤,且天極門門規(guī)甚多,五六歲大的小孩已經(jīng)被教的不會調(diào)皮亂爬樹了。 更何況他這次是要帶緒自如走的,緒自如什么時候爬樹他都能看著。 想到這他又不以為意起來,只淡淡地說了句:“無事?!?/br> 那樹上的緒自如見又有人站在樹底下看他,便又問道:“你又是誰?。俊?/br> 何枕笑瞇瞇地說:“我叫何枕。 你現(xiàn)在待著的地方是我建的,你今天的午膳也是我安排的。” 緒自如在樹上哼唧:“我都沒吃飽。” 何枕啞然:“沒吃飽,為何不多吃些?”說完又想小孩肯定是受了苦,不敢多吃,一時又有些心酸。 緒自如不知他心里想的那些,只心里道——你院里養(yǎng)這么多娃娃,我多吃一口別人不就少吃一口么?他可舍己為人了。 何枕又道:“你若是現(xiàn)在乖乖從樹上下來,我待會兒偷偷再給你吃些東西,可好?” 緒自如不為五斗米折腰,繼續(xù)問道:“那今日帶我回來的伯伯是誰?。俊?/br> 何枕耐心地解釋道:“他是我們家管家,你可以管他叫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