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笛問：“師傅跟蕭齊先生熟悉嗎？”

    了安回：“略有耳聞?！?/br>
    沈笛點頭：“那不知道能不能問下師傅跟大善人是怎么認(rèn)識的？”

    了安打起禪機(jī)來：“皆是善緣?！?/br>
    沈笛其實聽不大懂，但仍舊十分禮貌的報以了微笑。

    了安才又補(bǔ)充了一句：“善人有佛緣。”

    沈笛點頭示意：“確實，今日晨起撞見兩個宅內(nèi)小廝，他二人還說善人是這方圓幾里知名的活佛降世。”

    了安聞言，慈眉善目的一張臉微笑起來：“要說善人確有佛緣倒也不是?！?/br>
    沈笛納悶：“哦？請問師傅此話怎么講？”

    了安聊起了往事——

    “二十多年前，我當(dāng)時在陀云寺還是個小沙彌。

    我現(xiàn)在還記得那天夜里狂風(fēng)驟雨，因數(shù)月的降雨導(dǎo)致洪澇災(zāi)害，無數(shù)困苦百姓流離失所。

    那天夜里我跟師父在佛堂前祈福，臨近午夜，突然聽見有人在敲寺廟大門。

    師父令我跟師兄兩人掌燈去開門，我跟師兄兩人在狂風(fēng)驟雨中護(hù)著零星火光，去開寺廟大門。

    那便是我跟何枕何施主的第一次見面。

    彼時何施主二十出頭的年紀(jì)，一人衣衫繚亂地在廟門口敲門。

    待我跟師兄門一打開，何施主腳步踉蹌，幾下便委頓地匍匐在了地上，嘴上喃喃自語好些胡話。

    我跟師兄上前查探，才知這人受了風(fēng)寒，怕是燒糊涂了。

    我跟師父講清緣由后，師父把何施主安排住進(jìn)廂房。

    命我跟師兄二人交換著照顧這個突然而來的病人。

    何施主真正清醒過來，其實是在三日后。

    那天天罕見放晴，他一睜開眼睛見我撲通一聲下床便跪在了地上，他啞著嗓子對我說道：‘師傅，我要剃度出家?！?/br>
    了安話說到這里頓了頓。

    沈笛在便在這片刻的寧靜中詢問道：“何大善人二十多歲時曾經(jīng)到陀云寺要出家，但是最后卻沒有成功，所以師傅您說他未必真的佛緣深厚？”

    了安繼續(xù)說道——

    “我?guī)煾府?dāng)時跟大善人說他俗世未了，還有未放下的事情，只允他代發(fā)修行。

    他在陀云寺內(nèi)跟我們同吃同住了數(shù)月時光。

    一日我們正在佛堂前誦晨經(jīng)，他突然站起身，就朝寺廟大門走去，話也未說一句地直接離開了我們寺廟。

    后來我問過師父，是不是一直困著何施主的心魔已了，他才會下決定離開寺廟。

    師父同我說‘想通既是好事，也未必是好事?！?/br>
    后來我再知道他時，他已經(jīng)成了遠(yuǎn)近聞名的何大善人，廟里有香客來廟里上香時曾講過他們那有個在世活佛，我詢問一二后，跟師父聊天時就沒忍住問師父有沒有后悔過當(dāng)時阻止何施主皈依佛門，他似乎佛緣不淺。

    師父只道‘每個人有每個人要走的道，不需強(qiáng)求?！?/br>
    了安一席回憶說完后，沈笛還有些愣神，顯然他跟佛門無緣。

    完全無法參透了安說的到底想表達(dá)什么，在腦中十分困擾地消化良久后，他還是沒忍住問了句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師傅可知道大善人為何會在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夜里，衣衫破舊又身患疾病地出現(xiàn)在陀云寺門口？”

    了安雙手合十打禪起機(jī)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沈笛沉默：“……”

    “呿，禿驢?！?/br>
    有人卻在廊上輕哼出一句不禮貌的問候。

    沈笛像是自己背地罵人被當(dāng)事人聽見一般，臉色十分尷尬地回頭朝廊上望去，只見緒自如一個胳膊揣進(jìn)自己衣襟里，看見視線轉(zhuǎn)過來的沈笛，略顯輕浮地朝對方揚了揚下巴，后轉(zhuǎn)過身邊撓癢邊懶洋洋地往前廳方向走去。

    身旁被罵的了安和尚仍舊一臉慈眉善目的表情，連眉毛都沒為此挪動半寸，他朝著緒自如的方向雙手合十，念了“阿彌陀佛”。

    沈笛雖然跟緒自如不熟，但十分有擔(dān)當(dāng)提緒自如道起歉來：“抱歉，了安師傅?！?/br>
    了安師傅微微笑道：“緒施主為人磊落不羈，你無需介懷此等小事?！?/br>
    這個被諷刺的當(dāng)事人竟然還反倒還安慰起他來，沈笛為此尷地笑出兩聲，他起身跟了安師傅告辭。

    腦子里還一邊想著，了安師傅看人也不算多準(zhǔn)嘛。

    緒自如這人勉強(qiáng)稱上個不羈也就罷了，磊落那詞感覺是跟他沾不上邊的，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睚眥必報的小人。

    沈笛一邊想著剛剛了安說的話，一邊往前廳的方向走去。

    他思索著：“大善人二十多歲時應(yīng)當(dāng)剛從江南家中出來，也不知道途中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只身出現(xiàn)在陀云寺門口，并且睜開眼睛就說要出家？這事管家或許知曉，我可以去問問?！?/br>
    他邊走邊四處張望，想尋著一個宅內(nèi)小廝詢問管家此刻的下落。

    人才剛走到前廳，就聽見院里一個一聲怒斥道：“姑奶奶是受邀來救人的，反倒被你們當(dāng)犯人困在你們這大宅里了？”

    門口看門小廝一臉愁苦表情：“因是犯了命案，怎么也得等官府來人走下流程啊，姑奶奶。”

    沈笛才發(fā)現(xiàn)是這秒音仙竟是想出門，現(xiàn)在寅時還未過，急著要離開屬實有些奇怪。

    沈笛還在納悶，秒音仙霸道萬分地開口道：“姑奶奶此刻就是要去吃東街那邊的餛飩面，配上春餅，你能耐我何？”沈笛剛想開口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