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廝說著就要跑走去通知下一個人,緒自如眼疾手快抓住他:“發(fā)生何事,可是你們家老爺?shù)幕隂]招到?” 小廝一雙眼睛瞪得很大:“還沒招我家老爺呢!死人了??!” 緒自如眉頭一簇,小廝就急忙跑去下一個廂房通知下一位人了。 緒自如隨意披了件外袍,手中揣著三個銅板,坐在桌前泡了壺茶,而后才起身慢騰騰地往前廳的位置走去。 許是他泡了盞茶的功夫,到大廳的變成了最晚的那一個,廳內(nèi)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盯著他徐徐走進。 緒自如眉眼中略帶了一絲疑惑,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后,這疑惑稍稍有些解了。 陰陽先生蕭安不見了。 他下午才說這人禍從口出,晚上這人就死了,正常人都該用懷疑的眼光看他。 他也不急,慢悠悠地踱進門,張嘴就問:“出什么事了?善人的魂招來沒?” 第一個出聲的是脾氣暴躁的妙音仙,大概是因為一個好覺被人吵醒了,聲音中飽含著怒氣:“還出什么事了,你倒說的輕松,你的老對手蕭安剛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了給善人招魂的壇子前?!?/br> 緒自如聞言眼波微轉,瞥向帶著紗巾的妙音仙,臉上笑呵呵:“妙音meimei此言差矣,他蕭安何德何能可以稱得上我對手,憑他現(xiàn)今死了么?” 緒自如講話狗嘴出不了象牙,剛死之人也能編排,眾人默默無語良久,沒人搭腔。 緒自如見人不說話,自顧自地拍拍手,手中三個銅板一捏,張嘴就來:“不若我來卜一卦看是誰害了我蕭安兄?!?/br> 妙音仙似是被他之前吊兒郎當?shù)哪优闷飧?,聞言立刻冷聲道:“人若是你殺的,你卜卦給誰看?!” 緒自如嘖了聲,就在旁人以為他要反駁的時候,他點了點頭:“有道理,不若讓安息先生先替蕭安招招魂再給善人招魂吧?!?/br> 他說的萬分輕巧,好像一個人死了不過只是脫了rou體凡胎。 安息先生一張臉慣常的青白無血色,聞言只搖頭道:“安某只招活人魂。” 緒自如聞言又眼巴巴地望向了安和尚:“大師,不如你給蕭安兄超度前先跟他溝通一二,看是誰害了他,也好讓我給他報仇?!?/br> 了安抬起手一句阿彌陀佛出口:“和尚只可化解亡靈的怨氣,實在是無法溝通陰陽?!?/br> 緒自如似模似樣地嘆了口氣:“那該怎么辦?” 他一聲嘆息才出來,身后有小廝拿著一包東西過來,哆哆嗦嗦地把東西放在了地上,嘴里道:“我在附近那棵掛了黃布的樹下?lián)斓搅艘话挛??!?/br> 他旁邊站著的人伸腿就去踢開那包衣服,灰藍色的皺巴巴道袍上沾了血跡,血腥味瞬時間撲鼻而來,這血還未干透,似是不久前才剛行兇丟下。 眾人見到沾血的道袍后視線不由自主地轉向了緒自如,在場人只有一人今日見的時候穿了一身皺巴巴的道袍。 緒自如抽了口氣,他走向前去,蹲下身翻了翻這件腥臭撲鼻的道袍,隨后在袖口處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干涸了的西瓜汁痕跡,他覺得這種栽贓實在低級至極,但也確實讓他一個行事作風從來都不端正的人百口莫辯。 他抬起頭頗為無辜地看了眾人一眼:“我說這是人特意偷了我的衣服栽贓給我,你們想必是不信的吧?!?/br> 眾人沉默不語。 在這片刻的沉默不語中,他身后有人出聲道:“我信?!?/br> 緒自如回頭瞥了一眼,宴清河他們天極門三個人自他進門時就一直一言不發(fā)又筆挺地站在門邊,宴清河驟然出了聲,他身旁站著的兩人都愣了下,琉瑛率先反應過來低聲:“師兄!” 宴清河神色淡淡地開口道:“天色暗下來之后我一直跟緒自如呆在一起,小廝來通報之時我大概才離開一盞茶的時間?!?/br> 他神色平靜地望向看他的眾人,“我想一盞茶時間從他的廂房走到偏院去行兇殺人想必是不夠的。” 人群有人出聲道:“緒自如是你們天極門出來的,你們要包庇他也實在無可厚非?!?/br> 宴清河的視線才輕飄飄地往出聲的方向瞥過去,他身后站著的琉瑛已經(jīng)黑了臉:“我?guī)熜质鞘裁礃拥娜四銈儺斨杏姓l不知?豈會因為一個離開師門無關緊要的人而對你們?nèi)鲋e?!” 緒自如蹲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頭撓了撓自己的鬢角,他翻了下自己這件洗澡之后就隨手丟在一旁的道士外衣,從地上拍拍手站起來,臉皮頗厚地就自顧自地下了結論:“天極門的大師兄替我做擔保,諸位應該沒有異議了吧,既我不是行兇殺人之人,那行兇的人就另有其人?!?/br> 眾人還在聲音嗡嗡,顯然并不想承認緒自如這人的無辜。 姍姍來遲的何潺以及管家東伯才出現(xiàn)在他們大廳內(nèi),東伯拄著拐杖沉著一張臉,張口先道歉說在何宅里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他心中有愧,他說:“等天一亮,我便讓小廝去衙門報官,蕭安先生的尸體已經(jīng)安置好了?!?/br> 他說到此處遲疑了片刻。 他旁邊臉色略顯蒼白的何潺才拱起個手說:“只不過替我父親招魂之事……” 有人出聲說:“今夜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還是等過幾日再替善人招魂吧?!?/br> 何潺頓了片刻,最后沒法還是同意了。 大廳內(nèi)人零零散散都散去,緒自如隨跟在人群最后面往自己廂房的位置走去,懶洋洋走到拐角處,見到了宴清河淡藍色的衣袍,他略微一遲疑,就見到他對面站著符安門小隊長沈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