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成全了。

    只是可惜他沒等到那天。

    懷蓮莫收回視線，看著江應天，輕聲道，“我丈夫在煙煙出生前一周走的。”

    江應天唇動了動，卻不知說什么才能安慰到她。

    世事無常。

    原來這才是那天她為何會對此執(zhí)著的原因。

    “所以你也能猜到，要是我丈夫還在，他這個爺爺會有多寵多疼煙煙。”懷蓮莫繼續(xù)說，眼里漸漸又有了笑，“煙煙懂事，從出生就是?！?/br>
    “她好像是知道家里的變故似的，別的小孩子白天夜里的哭鬧找事，只有她，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無聊時候，就睜著一雙大眼睛自己咿咿呀呀的自己給自己玩，那小手小胳膊蹬來拽去的，別提多喜人了。”

    江應天想想那場景，粉粉嫩嫩的一小團。

    他垂下眼，眼里也有了笑，溫柔簡直要從里溢出來。

    “煙煙爺爺走后，家里的生意便都是她爸爸mama在管，我就這樣天天圍著這么一小家伙，聽著她軟糯討喜的一聲聲祖母的叫，我丈夫離開的悲痛也慢慢淡了些?？烧l知道，”懷蓮莫停下，直到過去許久，才又恍惚著開口，“……可誰知道世事無常，煙煙五歲那年，我兒子兒媳又因為一場空難雙雙撒手人寰?！?/br>
    ——祖母她…這一生過得很不容易，江先生千萬不要介意剛剛她老人家的話。

    那天在電梯上徐煙跟江應天講的話，不由自主地又浮響在他耳邊。

    時間又過去許久，懷蓮莫視線再看向江應天，“我兒子和兒媳走了，只剩下我跟千影和煙煙三個人?！?/br>
    “那年千影17歲，因為這事高考失利，而我也迷瞪恍惚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彼曇舭l(fā)了抖，忍久了的眼淚，也終于沒忍住從眼眶里滾下來，“意外就是那時候發(fā)生的?！?/br>
    “如果知道后來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我絕對不會帶她去那個游樂場，也不會在她撒嬌非要吃祖母給買的冰激凌時，沒有帶著她一起去買，而是丟下她和保姆兩個人在那…”

    “那保姆從她出生就在帶她，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懷蓮莫終于破防，掌心壓著額頭，低泣出聲，“沒想到她會因為錢，跟那壞蛋做如此喪心病狂的交易?！?/br>
    “她有困難，難道我們不會幫她嗎？！”她怒極攻心，咳嗽不斷。

    江應天不忍心，起身走上前坐到床邊，從床頭抽了兩張紙遞給她，“祖母?！?/br>
    懷蓮莫接到手里，卻沒擦淚，以一個自護的方式，雙手抱在肘側(cè)看江應天，人緩了半天才啞聲道，“等我回來，她們已經(jīng)不見了，我找游樂場的人幫我調(diào)監(jiān)控，看見是保姆抱著她離開，還特意找人少的地方走?！?/br>
    “煙煙懂事，肯定知道祖母回來看不見她會著急，監(jiān)控里顯示的，我寶貝都是哭著走的。”懷蓮莫抽泣道。而當時監(jiān)控里顯示的，只有一個人似乎是察覺不對勁上前去問，可也很快離開了。

    “我抱著僥幸心思，打電話回家，可是家里阿姨說她們沒回去……”懷蓮莫哽咽一聲，“我報警，警察出警很快，可就算如此，我們把游樂場四周每條路每條街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她們?！?/br>
    “直到第二天晚上，警察接到報警，說一小區(qū)里有個衣衫半裸的年輕女孩跳樓自殺，警察趕到現(xiàn)場，一家一家摸排搜查時，才在那棟樓的二十三層，看到被綁在臥室陽臺上的煙煙?！?/br>
    “寒冬臘月，窗戶開著，她被人用條破布塞著嘴巴，丟在那?！?/br>
    “警察抱她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沒意識了，眼睛嘴巴臉上都腫著，身上也被人打的一身烏青，在醫(yī)院里待了好幾天，人才清醒過來?！睉焉從曇魡〗鼰o聲，“醒過來就尖叫，人誰也不認，祖母也不認了…”

    “那個跳樓的小姑娘二十歲上下，渾身也都是傷，你看過當時新聞，應該知道，小姑娘被那王八蛋侵犯過…煙煙回來，我看她衣服都在身上，心里存著幸，醫(yī)生給她檢查過，也說是除了身上的外傷，人并沒被欺負過?！?/br>
    “可是……”懷蓮莫指尖掐進rou里，痛苦咬聲道，“可是后來，警察從那間屋子里搜到兩盤光碟。里頭不僅有那王八蛋人渣和那可憐的女孩子，還有…還有煙煙?！?/br>
    “光碟是那人渣侵犯那可憐孩子的全部過程，而這所有的一切，煙煙都被綁在陽臺上看得一清二楚?！?/br>
    “后來那人渣被捕后交待，他有心理障礙，雖然對小孩子沒興趣，但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只有對著小孩子時，才能有反應做事。以前是對著照片圖片，后來時間久了，他好奇，想看看對著真人會不會更有意思，所以才會不擇手段找小孩子?！?/br>
    “煙煙是第一個?！?/br>
    第24章 此愿惟相安（1）   先領證……

    此愿惟相安（1）

    *

    在沒聽懷蓮莫告訴他這些前, 江應天只是以為徐煙當時跟自己坦白那些話，以為她不愛跟人親近，不愛交朋友, 只是因為警方公告和那些新聞稿里所說——她被從小將她帶到大，無比信任和親密的保姆背叛，將小小的她推到一個戀.童.癖強.jian.犯手里，以此才會對其他人失去信任, 自而遠離。

    他和了解這樁舊事的人一樣, 心疼她無妄遭遇, 又慶幸她從惡魔手里險象逃過那一遭。

    然無論如何，江應天也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如此。

    心疼到無以復加, 他不知怎么說, 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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