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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聽說那人奉自己的吩咐出府去了,胡說八道,他哪里敢把他放出府去,要是人飛了可怎么辦? 一聽這話,明大人氣得差點沒仰過去,但更讓他生氣的還在后面。到底是有那忠心為主的下人看不下去了,小心提醒了明大人去看看自己的臉。 平白成了王八的明大人,現(xiàn)在是真的氣仰過去了,暈之前還不忘指使下人講那個妙人給抓回來,還特意的小心囑咐一定不要傷了他。真的是癡心一片,令人感動啊! 明大人的一片癡心,卻是不得上天的憐惜,先是那一向溫柔賢淑的明夫人終于忍不住出手,先是偷偷地助了那妙人一臂之力,將這個跟自己搶老公的小妖精送出了府,隨后在明大人昏迷不醒的時候,對著府中的下人按下吩咐,說她不想再看見這人出現(xiàn)府里。 話說的是很隱晦,意思卻是很明確的,府中那幫子見風使舵的小人們,自然就不會有多賣力,卻是給了那人一個機會,讓其成功的逃出了去,一直逃到了那四通八達的碼頭上,隨便坐上一艘過路的商船,順水而下,可四海為家。 只可惜被蒙在了鼓里的明大人,癡人一片卻遭人蒙騙,可憐!可憐! 因著這事,明大人今日高了假,可來告假的那個仆人嘴實在是太碎了,將這明大人的癡心滿地的宣揚,沒一會功夫整個衙門都知道了,大家這才議論紛紛,明大人平時的人緣又實在是堪憂,所以嘲諷的人居多,為其說話的人卻是沒有幾個。 而把明大人氣得倒仰過去的那個妙人,此時卻是站在命運的分叉口上,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去往何方,往南還是往北,南方乃是他的傷心之處,自然是不愿去的。 可是真要讓他去北地的話,皇城跟下沒有路引的他萬一被人抓住了,可是要進大牢的。謀算了一會兒,李芝樹終于做下決定. 往南吧!故地重游就故地重游了,總比著被抓進大牢里面強! 夜色由淡轉濃再由濃轉淡的過程中,李芝樹始終提著一顆心,睡得不太安穩(wěn)。他有一種自己的靈魂分成了兩半的錯覺,一半是清醒的,一半是混沌的。 一半的靈魂聽著三兒在身旁磨牙打呼說著詭異的夢話,另一半的靈魂則陷入一種令人難受的寂靜之中,他從來沒有睡得這么累過。睡著睡著就覺得還不如不睡呢!然后他就醒了過來,外面的天色跟屋內的一樣,同樣是抹不開的黑。 他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但在這黑暗之中他又能看見什么呢?什么都看不見,看不見前路,看不見未來,明明眼睛完好無缺的他,在此刻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位盲人。 三兒不知道做了什么噩夢,先是不住地說著胡說,隨后用李芝樹聽都沒聽過的臟話辱罵起來,最后又痛苦地抽泣起來,李芝樹靜靜地聽著他的聲音,那張美麗的臉上顯得那么的麻木,像是用某種名貴的石頭雕成的石像一樣。 醒醒。三兒哭得實在是太惹人心煩了,李芝樹最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從那個黑暗的夢境之中拯救出來。 三兒出來好多好多的汗,整個人就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他看向李芝樹的眼神,第一眼出現(xiàn)了熊熊燃燒的怒意,隔著混沌的夜色,李芝樹都能感覺到三兒身上那股毫不隱藏的恨意。 你這是怎么了?做噩夢了嗎?李芝樹的聲音將三兒拖回了現(xiàn)實世界,他抽了一下鼻子,聲音帶著些睡醒之后的惺忪。 沒事兒,只是一個夢而已。 另一邊的魏婉娘同樣也做了一個夢,她尖叫著從夢中醒來,如同溺水的人一樣地拼命地想要抓住身邊的任何東西,任何東西都好,哪怕是一根纖弱的稻草都行,誰來將她從這潭污泥之中拯救出來,最后她只摸到了放在床頭的書本。 喝口水吧!夫人。靈雀端來一杯溫熱的水,看著魏婉娘一飲而盡,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不是已經好了嗎?怎么又開始做起噩夢了。 夢這種東西,誰又能說得清楚呢。魏婉娘完全不愿意回想自己到底在夢里夢見了什么,她摩挲著在黑暗中抓住了靈雀的手,冰涼的如同石頭一般。 你的手怎么這么涼?魏婉娘自己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兩只冰涼的手握在一起,誰也別想從誰的身上汲取一點點溫暖。 夫人您的手也涼的很。靈雀一邊說著,一邊將被子往上扯了扯,盡量蓋住魏婉娘露出的皮膚。 明天還有很多事,再睡一會兒吧。不然您的身體撐不住的。靈雀這么說著,看著魏婉娘打了一個大大哈欠,她實在是太累了。 好,那你也早點睡吧!說著她閉上眼陷入沉沉的夢想之中,夢里面似乎有個人舉著一盞燈在她的臉龐附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似乎是要牢牢地記住這張臉的樣子,永生不忘。 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魏婉娘開始厭惡看到鏡子里面的自己。但其實在魏婉娘生活過的二十一世紀,她這個年紀還算是年輕有為的年紀,可看到鏡子那個低頭斂眉的女子,魏婉娘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道暮氣籠罩在她的臉上。 但今天她難得如此長久的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那個人相當?shù)哪吧惺煜ぃ孟竦谝淮慰匆婄R中人一樣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不敢置信的撫上鏡中人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