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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愿違,暴雨一直沒停,足下了兩個時辰,待到天色將黑不黑的時候,才漸漸止住了。 兩個人忙循著來路返回,結(jié)果最不愿意發(fā)生的事還是發(fā)生了,環(huán)繞的河水把這片草地圍成了一個孤島。 沒辦法,他們只能沿著河岸追尋,希望能找見水而窄一些的地方。可惜水流湍急,原本三四丈的河而,一下子都擴張成了十余丈。 皇帝望洋興嘆,“怎么辦呢,過不去了?!本谷粠еc幸的意味,含笑對她說,“咱們可能要在這里過夜了,即便禁軍找來也束手無策,得等明天水勢平穩(wěn),再想轍渡我們過河?!?/br> 頤行啊了聲,“要在這里過夜?” 皇帝抬頭看看天,指指前方不遠處的亭子,“有星有月有草廬,還有你和我,怎么了?不特別嗎?” 頤行愁眉苦臉道:“那個破亭子,哪及草廬?。≡僬f我肚子都餓了,又不知道幾時能回去,最后不會把我餓死吧!” 那倒不至于,這亭子的頂部是木柞結(jié)構(gòu),有的地方被蟲蛀鼠咬,已經(jīng)搖搖欲墜了?;实墼谛膼鄣墓媚锒?,展示了祁人爺們兒野外生存的技巧,受了潮的木柴燃燒后煙霧滾滾,熏得他睜不開眼,但他還是克服萬難,將剝了皮的野雞架在了火堆上。 第81章 (怎么和小時候不一樣了?。?/br> 頤行看著裊裊升空的青煙,感慨著:“這也算一舉兩得,既吃上了野雞rou,還給對岸的人報了信兒,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里,也免得他們沒頭蒼蠅似的亂找?!?/br> 皇帝笑了笑,“以前我覺得你糊涂,其實錯了,你還是挺聰明的?!?/br> “那是自然啊?!鳖U行一面擦著酸澀的眼睛,一面說,“我要是不聰明,能在宮里活到這時候?我是大智若愚知道嗎?該機靈的時候機靈,該裝傻的時候裝傻?!?/br> “像在太后跟前,老是謹小慎微地拍馬屁,在我跟前就人五人六,完全不把天威放在眼里?!?/br> 皇帝說這些的時候,不住地擦著兩眼,雖然頤行知道他是被煙熏著了,可那個動作,無端地透出一種沮喪和無助來,看著讓人覺得心疼。 其實他也才二十二歲,一人挺腰子站在萬山之巔,直面那么多的刀劍風霜。所有人都忘了他的年紀,單記得他的身份,反正瞻仰著敬畏著就完了。自己呢,也是只知背靠大樹好乘涼,壓根兒沒琢磨過這棵大樹的所思所想。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最初為區(qū)別于夏太醫(yī),有意端著架子,后來是真能聊到一塊兒,玩兒到一塊兒去。尤其見過知愿,得知知愿被廢后,在他的庇佑下活得依然很好,自己的一顆心就不住往他那頭傾斜,說好的淺淺喜歡,逐漸也做不到了。 她伸出手,拽了他一下,“您別不是哭了吧?” 他閃躲著扭了扭身子,“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了?” 她不死心,說讓我看看,一把捧住了他的臉細細端詳了一番,真是梨花帶雨,好可憐模樣。她嘖嘖了兩聲,“這還不是哭了嗎,瞧瞧……”邊說邊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梢擦了一下,“這是什么?” 她垂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細小的水珠也跟著晃了晃。 皇帝一把將她的手指抓進掌心,“熏出來的眼淚,不是哭,因為它不走心?!?/br> “哦……”頤行齜牙一笑,“就像吐唾沫不是因為饞,對吧?” 所以說她是可造之材,還懂得舉一反三?;实蹪M意地點點頭,只是那細細的指尖抓在手心,好像不愿再松開了。他輕輕瞥了她一眼,“檻兒,今晚咱們得住在這破亭子里了,就我們倆,連敬事房掐鐘點的太監(jiān)都沒有,你說多好?!?/br> 頤行才想起來,說嬪妃侍寢當晚,敬事房的徐颯老在南窗底下轉(zhuǎn)悠,就等半個時辰一到,亮嗓子喊一聲“是時候了”。不過頤行給翻了牌子,倒是沒見過徐颯的蹤影,想是自己有優(yōu)恤,在龍床上過夜,和在燕禧堂伺候不一樣吧! “敬事房太監(jiān)的權(quán)還挺大?!彼袝r抓不住重點,明明皇帝的言下之意,是打算在野外尋求點刺激,她卻只惦記敬事房掐點的事兒,“要是嬪妃們想多留一會兒,許他們些好處,行不行?” 皇帝說不行,“御前太監(jiān)人手一只懷表,互相督促監(jiān)工,這種事兒上頭使小聰明,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闭f罷悄悄往她身邊挪了挪,“如此良辰如此夜,咱們能不聊敬事房太監(jiān)嗎?” 頤行沒理會他,柴禾經(jīng)過長時間的火烤,里頭濕氣已經(jīng)全蒸發(fā)了,這會兒的火是紅紅的,再也憋不出青煙來了。她拿根小棍兒在火堆里挑了挑,火頭更旺盛了,架在上方的野雞rou發(fā)出滋滋的輕響,不一會兒就有香氣飄散出來。 老姑奶奶開始長吁短嘆,“像普通百姓一樣過著這樣的日子,也怪有意思的。不太有錢,勉強混個溫飽,在外面跑個小買賣,半道上來不及住店,就在野外湊合一宿,那才是人間煙火呢。” 皇帝想的更為復雜一些,不太有錢,就不能有那么多小老婆,只有夫婦兩個人……她還是喜歡簡單過日子,沒有第三個人打擾。 關于這點,確實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難題,皇帝垂眼道:“帝王有三宮六院,那些已經(jīng)晉了位分,安頓在各宮的,今后想必也不會有什么變動……你會介意嗎?” 頤行揚著調(diào)門嗯了一聲,著實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有此一問,“她們來的比我早,干什么都得講究個先來后到,我介意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