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聊朝局，其實陳默想問賈詡三學紀要之事，不過想想，最終還是放棄了，三學紀要今后肯定是要推廣的，不管有多少阻力，都要進行下去，以陳默對賈詡的了解，最終也是模棱兩可的回答。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傍晚，典韋進來：“主公，夫人派人過來詢問何時回去用膳？”

    “知道了。”陳默點點頭，起身看了看賈詡道：“若無事情，多出去走走，文和最近不但胖了許多，且更白了?！?/br>
    “多謝主公關心。”賈詡起身相送。

    “不必送了?！标惸贿呑咭贿呅χ屬Z詡不用送，徑直帶著典韋離開。

    ……

    陳默這邊開始謀劃冀州自不必說，曹cao這邊，得了許攸投效，曹cao卻是大喜過望，自許攸來睢陽之后，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便是當初袁紹在世時，許攸都沒受過如此禮遇，也讓許攸頗為感慨，其實曹cao也不錯，只憑自己，達成如今三分之局，最重要的是命硬，不像袁紹，原本大好局勢，但未得施展卻黯然身死，留下兩個不爭氣的兒子。

    既然到了睢陽，家人也安頓下來了，許攸也就不再繼續(xù)想袁家之事，已經打定主意好好輔佐曹cao奪取冀州，進取關中。

    “孟德，如今卻有一莊好事贈你，卻不知孟德敢不敢接！”酒過三巡，許攸有些醉意，看著上首的曹cao，大笑道。

    “放肆！”曹cao尚未說話，一旁的許褚怒道：“安敢直呼主公表字？”

    “嗯？”許攸皺眉，看向這莽漢。

    “仲康，不得無禮，子遠乃我故友，稱我表字有何不妥？退下！”曹cao擺了擺手，看著許攸笑道：“子遠莫與他計較，他如何能知你我情誼？”

    “有禮，不與你這莽夫計較?！痹S攸哈哈一笑，看了許褚一眼道：“此人倒讓我想起陳伯道那護衛(wèi)，也是這般雄壯，不知此人較他如何？”

    “仲康之勇，世所罕見。”曹cao微笑道，至于許褚能否打得過典韋，沒打過還真不知道，不過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弱了氣勢。

    曹cao下手，郭嘉與荀彧對視一眼，微笑著對許攸一禮道：“子遠先生，不知此前所言好事究竟是何事？”

    “自然是天大的好事?！痹S攸對著自己的家丁招了招手，那家丁捧著一卷絹帛上前，許攸道：“打開！”

    “喏！”

    自有人上前與家丁一起，將那絹帛緩緩展開，乍看上去，卻是一幅山川地圖，但仔細看去，卻又有一座座營寨、城池，上面還標注著數(shù)字、人名以及地名。

    曹cao豁然起身，從席位上下來，快步走到地圖前，仔細查看，眼中閃過一抹狂喜之色道：“此乃冀州地圖？”

    “不止如此！”許攸上前，搭著曹cao的肩膀。

    一旁的許褚想要動刀，卻被荀彧攔住，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退下。

    許攸指著地圖上標注的那些字跡道：“此乃冀州各處軍鎮(zhèn)、要塞、渡口布防圖，詳細記錄了冀州各處要沖的守軍數(shù)量、守將，孟德要取冀州，有此圖在，可事半功倍！還有，這些以朱筆標注之人，多與我有舊亦或是與袁家生了嫌隙之人，屆時可試著說降，孟德，這份禮可夠否？”

    曹cao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看地圖，退出三步，對著許攸深深一拜道：“有此圖在，大業(yè)可期，子遠實乃吾之恩人也。”

    “恩人不敢當。”許攸重新坐下，對著曹cao笑道：“不過眼下，孟德還是莫要輕動，那袁譚因我之言，才選擇妥協(xié)，如今我已離去，冀州士人對我潁川士人多有壓迫，如今無人鎮(zhèn)壓，二子相爭只是早晚之事，孟德可待二子相爭激烈時，揮兵北進，屆時何愁冀州不下，那陳伯道如何還能與孟德相爭？”

    冀州局勢，曹cao也一直在關注著，聞言倒是并不意外，不過許攸對于冀州兩派之間的矛盾顯然比曹cao知道的更加清楚，能有許攸這個熟知冀州形勢之人相助，奪取冀州，曹cao確實比陳默更多了幾分勝算。

    當下曹cao大喜，親切的拉著許攸的手繼續(xù)飲宴，更承諾此戰(zhàn)過后，向朝廷為許攸請司徒之位。

    雖然比不上袁譚的許諾，不過到時候曹cao便是雄踞青、幽、冀、徐、兗、豫六州之人，天下半數(shù)盡歸曹cao，這分量可不是袁譚許諾能比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冀州亂

    天上堆積著厚厚的云層，冰冷的寒風已經停止了呼嘯，但卻有股難言的壓抑，天地間的聲音仿佛都在這一刻消失了。

    郭圖離開武邑時正是這樣的天氣，一場大雪將要降臨，原本這樣的天氣里是不適合趕路的，但現(xiàn)在對于他或是袁譚來說，時間很重要，他這些天東奔西走，或明或暗的招攬了一些人，許攸上策太過冒險，在郭圖看來，那所謂的下策才是真正的上策，但需要修改一下，尤其是許攸的突然消失，讓郭圖心中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安。

    袁熙沒必要理會，只要冀州局勢穩(wěn)定，袁熙翻不起什么浪來，但許攸之言也并非全錯，這一仗定要速戰(zhàn)速決，若拖延太久，難免為曹cao、陳默所趁，冀州基業(yè)不保。

    如今陳默經三學之亂，想必如今是焦頭爛額，如果曹cao出兵，那邊聯(lián)合陳默牽制曹cao，到時候將代郡、上谷一帶割讓于陳默，雖然失地，但冀州根基可保。

    只要拿下冀州，大公子勵精圖治幾年，坐觀中原二虎相爭，他日未嘗不能奪回失地。

    臉頰傳來冰冷的觸感，郭圖抬頭看了看，天空中已經開始飄落雪花。

    “好雪！”郭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亮了亮，當下回到馬車里，催促車夫駕車離開。

    馬車緩緩消失在漸漸彌漫天地的雪幕之中。

    冀州的氣氛也如同這天氣一般，隨著許攸的離開變得壓抑。

    鄴城，相府。

    “主公，已經查到了，許子遠在旬日之前，令家眷渡了黃河，不知所蹤。”逢紀看著面色有些陰沉的袁尚，心下一嘆，躬身道。

    “好一個太傅！”袁尚怒哼一聲，對于許攸這般任性的離去，頗為惱怒，要說原本他也沒做錯什么，許家這一年來越發(fā)猖狂，他處罰許攸兒子，也是依法辦事，但許攸就這么直接翻臉走人，讓袁尚感覺很不爽。

    逢紀也有些為難，他沒想到許攸走的這么干脆，許攸有多重要倒不至于，但他是維系潁川、冀州官員平衡的關鍵人物，有他在，還能說服潁川士人不要亂來，但沒了許攸，大公子那邊最近已經在秘密調兵了，這讓原本已經平穩(wěn)下來的冀州局勢又陷入了混亂。

    郭圖最近四處游說，他們又不是瞎子，怎能不知？而當初袁譚雖然答應臣服，但并未解去兵權，以至有今日之禍。

    大禍啊！

    逢紀和審配現(xiàn)在都有些后悔當初對許攸有些過了，就算收拾他兒子，但態(tài)度也該溫和一些，最后搞得許攸好似眾叛親離一般拂袖而去，反而讓他們現(xiàn)在變得有些被動了。

    逢紀目光看向荀諶，許攸走了，自己這邊，能夠跟潁川士人那邊搭上關系的，也就剩下荀諶了，忍不住開口道：“友若，不知如今局勢該當如何？”

    袁尚這邊，如今基本是冀州士人做主，作為潁川士人，袁尚雖然對荀諶頗為恭敬，但冀州士人這邊，還是有意無意將他排擠于圈外，而荀諶平日里也很少言語，如今開口相詢，多少有些尷尬。

    荀諶聞言有些無語，人是你們逼走的，現(xiàn)在問我該當如何？該如何如何。

    袁尚也一臉期盼的看過來，荀諶自然不能真這么說，沉吟片刻后，看向袁尚道：“丞相，如今也不是追究過往之時，子遠當初說服了大公子，如今子遠離開，大公子動兵之意已然明了，此時莫說在下，便是子遠回來，也未必能夠說服，依臣之間，當此之時，只能施展雷霆手段，迅速平滅大公子之患方為上策，這時日拖得越久，陳默、曹cao必然提兵染指冀州，到時候形勢便不可收拾。”

    袁譚勇烈，袁尚穩(wěn)重，這兄弟二人若能聯(lián)手，便是陳默、曹cao也難染指冀州，但如今兩兄弟相爭，那結果……

    兩敗俱傷可能都是個奢望了。

    當然，如果袁尚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滅掉袁譚的話，袁家還是有希望繼續(xù)坐鎮(zhèn)冀州的，至于這短時間是多短，那就得看陳默和曹cao的反應有多快了，荀諶可以肯定，如今這兩人雖然看似在各忙各的，但實際上，卻像兩頭餓狼一般盯著冀州，留給袁尚的時間不可能太多。

    說許攸是使袁氏衰落的元兇也不為過，他一走，之前經營的局面就徹底崩了，但追根溯源的話，還是袁家二子甚至袁紹的問題，既然要傳位給袁尚，袁譚手中就不該有那么大的權利，還讓他身邊聚集了那么多人。

    郭圖、辛評、辛毗，這些潁川士人可沒一個是好相與好說話的。

    袁尚點點頭，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一旁的田豐皺眉道：“友若何不嘗試效仿許攸說服大公子？如今冀州經不得內亂。”

    荀諶搖了搖頭，沒說話，早干什么去了？許攸是有毛病，但局勢剛剛好轉，冀州士族便聯(lián)合起來開始排斥他們，田豐、沮授這兩位也算是輔政之臣，當時卻沒有說話，現(xiàn)在許攸走了，局勢亂了，讓我效仿許攸再去游說？袁譚箭都搭在弦上了，我怎么說？

    “如今也只能一戰(zhàn)了。”沮授嘆了口氣，打破有些尷尬的氣氛，這件事是有欠考慮了，也是沒想到作為袁紹定下的輔佐之臣，會這么輕易撂挑子不干。

    袁尚有些無奈，見田豐不再說話，點頭道：“那便命張郃高覽二將率軍以雷霆之勢擒拿袁譚，諸位以為如何？”

    田豐想了想道：“可命高覽為將，領呂曠、呂翔二將前去掃平袁譚，至于張郃，當謹守牧野，一面陳默趁虛而入，同時調韓猛南下，協(xié)助高覽，功成之后，順勢南下，布防邊地，許攸既已投曹cao，曹軍對我軍軍事布署定有了解，不可不防?！?/br>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不是袁譚，而是陳默和曹cao，許攸投了曹cao，那冀州很多東西對曹cao就不再是機密，如今再重新布署有些晚了，但做一些改變還是必須的。

    “便依先生之言?！痹悬c點頭，當下命人前去傳令。

    袁譚兵馬調動雖然隱秘，但終究隱瞞不住，同樣，袁尚這邊的兵馬調度，也瞞不過袁譚，郭圖剛剛回來，便接到消息，袁尚調高覽領呂曠、呂翔二將集結兵馬來攻，袁尚調兵，可沒有袁譚這般小心翼翼，因此也更加迅速。

    “先生，如今該當如何？”袁譚見到郭圖回來，連忙詢問道。

    “打！”郭圖沉聲道：“事到如今，也無其他方法，主公當盡快集結兵馬與之對戰(zhàn)，不必再隱瞞了?！?/br>
    袁尚這邊的心思，郭圖多少可以猜到一些，既然對方已經不準備再安穩(wěn)下去，他們除了接戰(zhàn)，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當下，袁譚停了郭圖建議，集結兵將，直取鄴城，高覽率部攔截，雙方在魏縣、陽平一帶碰面，立下營寨，相互攻伐。

    高覽號稱河北四庭柱之一，自顏良、文丑戰(zhàn)死河內之后，張郃、高覽于軍中地位便水漲船高，而本身能力也不差，袁譚兵馬雖多，卻非高覽對手，接連三仗，被高覽打的損兵折將，只得退守陽平。

    “先生，這該如何是好？”袁譚有些惱怒，父親留下來的猛將，都選擇支持袁尚，這讓他相當難受。

    “主公莫慌！”初戰(zhàn)不利，郭圖也有些慌，畢竟在兵力上，袁譚是遠高于高覽的，就這樣，還是被高覽壓著打，這讓郭圖很不解，畢竟兵法非他所長。

    來回盤桓幾步，郭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看向袁譚道：“既然高覽無法力敵，何不將其收為己用？”

    “啊？”袁譚看著郭圖，皺眉道：“若能得高覽相助，自然最好，只是高覽乃三弟愛將，如何會背叛？”

    郭圖笑道：“袁尚多疑，主公可暫且休戰(zhàn)，以書信聯(lián)絡高覽。”

    “幾封書信，便能叫高覽投降？”袁譚不解道。

    “自然不能，但三公子必然生疑，主公可多寫些無關緊要之事，敘述舊情，也可敘說敬仰，總之莫談戰(zhàn)事，也莫提半個與招攬之事?！惫鶊D微笑道。

    “這是為何？”袁譚更茫然了。

    “便讓三公子去想吧。”郭圖笑道：“三公子會幫我們想到的，但有一點，之后不論高覽如何叫陣，公子只需守城不出便可，高覽兵寡，必不敢強攻?！?/br>
    袁譚點點頭，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對郭圖，他是相信的，當下命人謹守城門，不再與敵交戰(zhàn)，同時在郭圖的指導下，開始給高覽寫信。

    另一邊，高覽大營，看著袁譚寫來的書信，高覽有些茫然，自己跟大公子有這么深的交情？為何自己不知道。

    “大公子這書信何意？”高覽將書信遞給呂曠、呂翔看，皺眉問道。

    呂曠、呂翔更加不知，高覽索性不加理會，次日一早，再去叫陣，但袁譚那邊卻根本不理，只是閉門不出，等高覽收兵后，便派人送書信，多的時候，甚至一日三封，而且全是敘舊或是仰慕之情，讓高覽不明所以，索性不再理會，只將送來的書信丟在一旁，與呂曠、呂翔商議攻城之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議東征

    “主公，大喜！”洛陽，將軍府。

    陳默剛剛來到廳堂，便見李儒、徐庶、荀攸、楊修四大謀士已經齊聚，楊修更是起身抱拳道。

    “怎的，袁家兄弟開戰(zhàn)了？”陳默坐下來，笑問道。

    “主公神機妙算，在下佩服?！睏钚撄c點頭道。

    這個消息，陳默自然是先一步知道的，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手下人都知道了，自己最后一個才知道，不過臉上還是做出一副很驚訝的樣子道：“比我預想的要快?！?/br>
    實際上，陳默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確實有些驚訝，許攸離開，他以為這兄弟二人至少還得醞釀一下，誰知道這才不到半月，剛剛入冬，兩兄弟就打起來了。

    “但事實如此，袁譚已在三日前于魏縣一帶與袁尚麾下大將高覽交戰(zhàn)。”楊修微笑道。

    “說說冀州布署吧。”陳默點點頭，目光看向徐庶。

    徐庶點點頭，起身命侍衛(wèi)將一副冀州地形圖掛起來，讓眾人都能看到，這冀州地形圖是根據細作這些年來探查結果，自然不可能如許攸獻給曹cao的那張地圖那般詳細，但大致上城池、山川的分布基本吻合。

    “如今袁尚雖與袁譚開戰(zhàn)，然在布署上，卻頗為謹慎，張郃率部屯于牧野、朝歌一帶，為的便是防御我軍自河內殺入，老將韓瓊屯于中山，防備太史將軍以及黑山軍，莫看此人年近五旬，然此人有老槍王之稱，昔年在袁紹麾下鎮(zhèn)守幽州，威震塞北，槍壓遼東，無論武藝兵法，猶在四庭柱之上，那韓猛便是其侄，雖無得其真?zhèn)?，但亦是少有猛將，在此之外，還有一人需注意，此人名喚牽召，有勇有謀，行事果決，如今接替韓瓊駐守遼東震懾公孫氏，此人之能，不再四庭柱之下?！?/br>
    袁尚這次打袁譚，之所以兵力反不如袁譚，就是因為袁尚還要顧慮四方，張郃、韓瓊、牽召這些大將各有任務，為他守住四方，便是防備曹cao和陳默來襲。

    徐庶介紹道：“此四人，乃袁尚部下上將，不可輕視，但除此之外，還有大將蔣義渠、眭元進，也頗有威望，此二人駐守黎陽、濮陽，防備曹cao，還有高干乃袁紹之甥，如今駐守鄴城，算是袁尚親信。”

    “也就是說，如今袁尚與袁譚相爭，但實際上，袁尚只派高覽出兵，并未盡全力？”楊修有些驚訝道。

    “正是如此，袁尚此子，頗有其父之風，能顧全大局，以此來看，確實比其兄長袁譚更適合做這冀州之主?！毙焓c點頭，袁尚這般布署顧慮周全，基本沒什么漏洞，哪怕如今與袁譚相爭，陳默、曹cao想要打入冀州也不容易，但如此一來，平定袁譚所能拿出來的兵力可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