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無名 第108節(jié)
不少匈奴騎士愕然的看著那些不要命的護衛(wèi)撲上來,硬生生用血rou之軀將他們的戰(zhàn)馬撞倒,凄厲的慘叫聲以及并不順利的進攻讓于夫羅面色有些難看。 更讓他面色難堪的事,后方響起的號角聲,迥異于西涼軍的號角聲,對他來說,猶如夢魘一般的聲音此刻卻在耳畔響起。 “撤軍!”于夫羅連忙下令,命令軍隊撤退,只是已經(jīng)失去了沖勢,而陳默的部隊已經(jīng)從后方包抄下來,人群中那些家族護衛(wèi)不依不饒的糾纏,讓他根本無力在第一時間撤出,眼看著陳默的部隊圍上來時,他才剛剛將部隊集結(jié)起來,只是此刻陳默已經(jīng)三面合圍,將他團團圍住。 “都給我下馬!”陳默看了一眼狼藉的戰(zhàn)場還有四處奔逃的百姓,面沉如水,指著于夫羅厲聲喝道。 “陳默,我現(xiàn)在是上軍校尉,官銜不比你低,你無權(quán)命令我!”看著陳默面色不善的殺過來,于夫羅有些氣弱。 “我的話,不想說第二遍!”陳默從馬背上摘下長弓,也不細看,直接一箭將于夫羅頭頂那不倫不類的東西給射下來,森然道:“立刻下馬,或者與我開戰(zhàn)!” 隨著陳默話音落下,身后已經(jīng)布好陣列的弓箭手迅速張弓搭箭,這么近的距離,漢軍的弓箭手對匈奴騎兵的殺傷力可不低,尤其是匈奴騎兵的機動力完全被限制的情況下。 “我說過,我現(xiàn)在官爵與你一樣,你無權(quán)命令我!”于夫羅覺得有些委屈,不甘的怒吼道。 “放箭!”陳默懶得跟他廢話,一揮手,一蓬箭雨直接朝著匈奴陣營落下去,周圍的百姓已經(jīng)跑了個干凈,至于那些世家的護衛(wèi),暫時不在陳默考慮范圍之內(nèi)。 于夫羅顯然沒想到陳默如此不講理,說動手就動手,眼睜睜的看著不少匈奴將士被箭矢射落馬下。 “我要向陛下告你!”面對根本不跟他講理的陳默,于夫羅只能無奈下馬。 “白驃,去把那些馬都收走!反抗者,殺!”陳默有些心疼的看著那些被射殺的戰(zhàn)馬,頭也不回的命令道。 “喏!”白驃答應一聲,帶著部眾上前,將那些戰(zhàn)馬一匹匹遷走。 “陳將軍,這些人是你的部眾?”那西涼軍軍侯此刻也帶著人馬來到陳默身邊,面色有些不善,這幫匈奴人莫名其妙的來了這么一波,他手下將士都死了三個。 “把于夫羅帶來!”陳默對著典韋示意了一下,這才看向那西涼將領(lǐng)道:“本將軍現(xiàn)在也不清楚他究竟算不算我的人?!?/br> “何意?”軍侯皺眉道。 那邊,典韋已經(jīng)來到于夫羅面前,沉聲道:“主公叫你過去!” “我乃上軍校尉……”于夫羅不滿的想要再次證明自己的身份,卻被典韋不耐煩地從馬背上直接拖下來。 “大膽!”四周的匈奴人見狀大怒,被典韋瞪了一眼,不少人當場慫了,典韋的威勢,在河東時他們可沒有少領(lǐng)教。 在于夫羅一臉屈辱的表情中,典韋如同拎狗一般拎著他的后頸來到陳默身邊。 “主公,人帶到了?!钡漤f將于夫羅扔到陳默面前,對著陳默一禮道。 “于夫羅?!标惸粗诜蛄_,又看了看那些匈奴兵,皺眉道:“我記得曾有明令,不得欺害百姓,你今日卻公然率軍劫掠百姓,怎的?陳某的話,不管用?” “我乃上軍校尉!”于夫羅梗著脖子怒視陳默道:“你無權(quán)命令我!” “誰封的?”陳默有些好笑道:“自蹇碩死后,上軍校尉部早已解散,哪個會封這個給你?” 于夫羅連忙從懷中取出印綬道:“你可認得此物?” 陳默有些無語的揉了揉額頭,上軍校尉或者說西園八校尉,自董卓掌權(quán)之后已經(jīng)逐步撤除,尤其是曹cao、袁紹、袁術(shù)已經(jīng)離京,他又升任司隸校尉之后,西園校尉名存實亡,后來淳于瓊、夏牟、趙融三將率部離開,西園八校的名號就徹底取消了,如今又突然蹦出一個上軍校尉來,印綬倒是真的,但朝廷可早就不承認了。 “誰給你的?”陳默拿馬鞭點了點他手中的印綬,無語道:“上軍校尉總領(lǐng)西園兵馬,當時權(quán)勢頗高,不過自蹇碩死后,西園八校便逐漸撤除了,現(xiàn)在你拿這個來跟我要權(quán)?” “這……”于夫羅看了看手中的印綬,又看了看陳默,吞了口口水道:“但這印綬是真的!” “你告訴他!”陳默已經(jīng)不想解釋了,對著一旁的那西涼軍軍侯道。 “上軍校尉早已被朝廷撤除,你拿了這印綬,朝廷也不會承認!”那軍侯冷笑的看著于夫羅,像在看一個傻子。 “誰給你的?”陳默看著于夫羅。 “何颙!”這個時候,于夫羅哪還不知道自己被那何颙給騙了,至于讓他為何颙保密,那可就純屬想多了。 “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給你這東西?!标惸行o奈,這幫人又要搞事情了,對著那軍侯揮了揮手,示意他先去安撫百姓之后,方才看著于夫羅道:“說吧,他要你做什么?” “他希望我能幫他們護送天子,待過了潼關(guān)之后,迅速將潼關(guān)占據(jù)?!庇诜蛄_自知此刻小命被捏在陳默手中,哪敢放肆,連忙躬身道。 陳默突然笑了,自己曾經(jīng)竟然指望這么一群人能夠逆轉(zhuǎn)乾坤?關(guān)中之地,有董卓心腹李傕、郭汜鎮(zhèn)守,就算讓他堵住潼關(guān),拿什么攔李傕郭汜?這幫匈奴人會幫忙拼命? 看著于夫羅,陳默沉默良久,又看了看那些虎視眈眈的匈奴人,方才道:“無論如何,你昔日也為我出過力,此刻若按軍法殺你,我心不忍,便送你去見太師吧,記住,見了太師,將這些事都說給太師聽,能保你一命,至于你這些部眾,先跟著我,等你出來之后,連那些戰(zhàn)馬一起還給你,不過機會只給你一次!下次再有這等事,便莫怪我不念舊情?!?/br> “多謝將軍!”于夫羅聞言松了口氣,連忙道謝。 “你那些部眾,去跟他們說一聲,免得一會兒造成誤會,放心,沒事的?!标惸牧伺乃募绨蛐Φ馈?/br> “喏!多謝將軍!”于夫羅聞言連忙向陳默道謝,而后吩咐那些部眾,讓他們暫時跟著陳默,等他見過太師之后再來找他們。 匈奴人竟然妄圖跑到洛陽官場來,只能說太天真了。 陳默看著一臉感恩的跟著人去見董卓的于夫羅,搖了搖頭,將余昇叫過來。 “主公喚我何事?”余昇來到陳默身邊道。 “其他事暫時莫要去管,這些匈奴人暫交于你,你的人馬也帶著,這段時間沒有其他事,就是訓練他們,往死里練,莫要顧及太多,我只要這些人聽話。”陳默湊到余昇耳邊,低語道。 至于于夫羅,能夠活著出來再說吧。 “喏!”余昇對著陳默躬身一禮,帶著人去接受匈奴人,陳默則往人群中去尋蔡邕。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送別 “莫要擔心老夫?!毕﹃柕挠鄷熛?,蔡邕站在車外,空氣中還彌漫著血腥的氣息,略顯渾濁的目光看著前方的山色,終將目光落在陳默身上道:“倒是賢侄。” 陳默疑惑的看向蔡邕,自己怎么了? “河東如今在賢侄掌控之中,可對?”蔡邕問道。 陳默心頭一跳,臉上卻不動聲色:“伯喈公何出此言?” “你身邊……那位叫武義的,當是你親信,已經(jīng)許久未見了,此外前幾日,衛(wèi)家還曾書信過來,大有泯去恩仇之意。”蔡邕微笑道。 陳默點點頭,很多東西,想要完全瞞住卻是不易。 “賢侄覺得,董卓氣數(shù)如何?”蔡邕問道。 “從戰(zhàn)略來看,如今退往關(guān)中,一者可以穩(wěn)定關(guān)中局勢,不必擔心后方生亂,二者關(guān)中相比洛陽更易防守,而讓出洛陽,也算給了關(guān)東諸侯一個臺階,待董卓退守關(guān)中之后,關(guān)東諸侯聯(lián)盟必然瓦解,三者戰(zhàn)線縮短,更有利于董卓治理?!标惸瑖@了口氣道:“只是董卓已經(jīng)老了?!?/br> 董卓的年紀,跟蔡邕差不多,陳默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事實上,從董卓入洛陽之后的作為來看,無論氣魄還是手段,比之袁紹、袁術(shù)之流,強了不止一點,但人老了,雄心也會漸漸消失,尤其是入京以來,董卓一直不遺余力的拉攏士人,但得到的,卻都是背叛和算計,這兩次見董卓,陳默能夠明顯感覺到董卓比往日老了許多,也暴躁了許多,恐怕長久不了。 便是猛虎,如果老了,也是會被豺狼欺負的。 如果董卓死了,他麾下可沒人能夠繼承董卓的基業(yè),而王允等人就算得勢,也沒有能力震懾董卓麾下那些悍將,關(guān)中必亂。 蔡邕聞言嘆了口氣,沒有再說這個,而是轉(zhuǎn)道:“元直天資聰穎,此番跟老夫入關(guān)中,老夫會好聲教導,但昭姬老夫希望賢侄能安排其去河東。” 陳默雖然沒說,但蔡邕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陳默的意思。 “默亦有此意?!标惸c點頭道:“不過默更希望伯喈公也一起去河東,長安,終究是是非之地?!?/br> 陳默這兩天一直在暗中將麾下將士的家眷往河東送,他麾下那些留在河東的精銳,多是自洛陽一帶招募,他們的家眷,陳默自然得護其周全。 “賢侄心意,老夫明白,不過老夫終歸是漢臣,陛下身邊,需得有人相護?!辈嚏邠u了搖頭笑道:“賢侄放心,無論日后如何,關(guān)中世家與老夫也頗有交情,不會有事的?!?/br> 不會有事,怎會將蔡琰托付給自己? 陳默嘆了口氣,蔡邕是想護天子周全,只是這種事,蔡邕手中無兵無權(quán),有的也只是名聲,如何能護? 只是這終歸是蔡邕的決定,也是他的信仰,陳默大概能夠理解,有些事情,陳默已經(jīng)放棄了,但老人家一輩子的信念,如何放棄? 當下對著蔡邕躬身一禮道:“待此事過后,在下會將母親接來河東,屆時默與昭姬婚事,還需老師前來?!?/br> 他跟蔡琰的婚事,已經(jīng)定下,母親那邊也有了回信,這門親事,不但母親同意,陳家也是十分支持的,到時候借婚事將蔡邕請來,也好說服蔡邕。 蔡邕微笑著點點頭道:“這是自然。” 蔡邕帶著陳默來到蔡琰車前,又跟蔡琰將決定說了一遍,此番去關(guān)中,前途不測,今日這樣的事情,以后也可能發(fā)生,女兒留在自己身邊,自己也難以保障其安全,反倒是留在陳默身邊,陳默有能力保護蔡琰。 雖然于禮不合,但老人還是希望自己女兒能平平安安的。 許久,蔡琰才跟著蔡邕從車中出來,對著陳默輕輕一禮。 “言重?!标惸€了一禮,示意蔡琰入車中,拜別了蔡邕之后,親自帶著典韋等親隨連夜將蔡琰送到弘農(nóng)郡,自此登上小舟渡河去往河東,大郎已經(jīng)帶著人馬等在那里。 “小娘莫要擔心,去了河東,那衛(wèi)氏不敢為難小娘,我已命人在安邑置了一處府邸,算是蔡家產(chǎn)業(yè),日后你我完婚之后,岳丈若愿意留下來,便住在那邊?!标惸粗嚏Φ?。 剛剛跟父親分別,蔡琰自是有些傷感,此刻聞言,白皙的臉上也不禁升起一絲暈紅,輕啐一口道:“輕浮~” 語氣并不嚴厲,配上此刻嬌羞的模樣,讓人心尖兒發(fā)癢,陳默連忙打消了邪念,對著蔡琰一禮道:“上船吧,在下很快也會回去。” “將軍保重!”蔡琰輕輕地還了一禮。 夜色深沉,渡口的燈火在夜風中忽明忽暗,陳默目送著舟船到了對岸之后,方才帶著人馬趕回洛陽。 整個洛陽空蕩蕩的,猶如一座死城,走在這座古都之中,陳默心中也跟這座城池一般,空落落的。 雖然在洛陽時間不長,但這座城池有著太多的記憶,如今城空了,陳默感覺自己的心好似也空了。 “陳將軍留步!”急促的腳步聲中,卻見王允迎面走來,見到陳默之后,面色一喜,連忙快步上來。 “陳默見過司徒公?!币姷酵踉?,陳默微微一禮道。 “陳將軍!”王允一臉焦急道:“伯求命在旦夕,懇請將軍出手援救?!?/br> 陳默好笑著看向王允道:“司徒公,那何颙私自唆使于夫羅劫掠公卿,你這是讓我與滿朝公卿為敵?” 昨天的人群里,可不止有蔡邕,幾乎滿朝公卿都在那里,當時于夫羅毫不猶豫的賣了何颙,這事大家都有聽到,莫說陳默跟何颙本就沒多少交情,就算有,從自己手底下挖走軍隊,什么交情也沒了。 “陳將軍,允知道往日與將軍有些許誤會,但此時只要將軍愿意出面救下伯求,允愿助陳將軍洗去如今惡名?!蓖踉蕦χ惸J真道。 陳默有些好笑,自己有今天的名聲,王允絕對居功至偉,現(xiàn)在要幫自己洗去惡名?恐怕是想拉自己入伙。 “司徒公啊。”陳默搖了搖頭,看著王允道:“聽我一勸,你氣量狹隘,只知耍弄陰謀,卻無成事之氣魄,終究難成大事,你這些算計,于我無用,何颙我不會救,也救不了,至于那所謂惡名,你可相信,我很快便能洗清?” 王允眼中閃過一抹陰鷙,看著陳默森然道:“河東之事……” “你真當董公不知?”陳默看著王允道:“當初你果然安排衛(wèi)家于我為難?!?/br> 王允聞言一下子沒了言語,誰知道衛(wèi)家那么沒用,反而被陳默在河東扎穩(wěn)了腳跟。 看著王允這副模樣,陳默突然有種一刀砍了他的沖動,在陳默的記憶中,自己跟王允根本沒有半點恩怨,但這老東西從進京之后開始,就一直在給自己使絆子,耍陰招,莫名其妙。 “你此番,救何颙不過是個借口,身邊無人可用,想讓我助你才是真吧?”陳默看著王允,已經(jīng)大概明白了王允的想法,陳默搖搖頭,伍瓊、周瑟、鄭泰先后被處死,慈明公去年病逝,王允身邊確實已無人可用,莫說雙方恩怨本就不小,就算沒有,這種時候,陳默也不會站在王允身邊的。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便好,我知你有我把柄,但你算計我這么久,當真以為我會就這么任你算計?有些事,一但說破,于你于我都無好處,司徒公,聽我一言,以你之能,終究難成大事,若勉強為之,恐不得好死?!标惸牧伺乃募绨?,沒再理他,繼續(xù)前行。 王允面色難看的看著陳默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最終只能轉(zhuǎn)身,頭疼的揉了揉太陽xue,這哪像個十六歲少年? 對于王允,陳默沒有去多管,王允不算笨人,知道他話中意思,他掌握著自己實際掌控河東的證據(jù),但王允的很多腌臜事,陳默也有收集,只是這些東西,牽扯太多,甚至包括慈明公和荀家,陳默不想魚死網(wǎng)破,相互威脅、忌憚就好,真捅出來,對大家都沒好處。 回到臧府,臧府的執(zhí)事、仆役已經(jīng)被送走,空蕩蕩的宅院里,陳默讓典韋等人住進來,明天還要上朝。 “主公,我去給你做些吃食?!钡漤f摸了摸肚子,看向陳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