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族無名 第73節(jié)
“也可以這般說?!标惸c點頭,他所會的,都尚可,但若遇上真正的高手,勝過很難,只是這世間,相對陳默來說,能叫高手的人不多,看著曹昂越發(fā)自信的樣子,陳默不禁笑了:“不過有一樣,我絕對可以教你?!?/br> “哦?”曹昂看著陳默,不信道:“卻不知叔父所言為何?” “做人?!标惸鹕淼溃骸拔抑悴环?,先去軍營吧,我知道了孟德兄為何將你送來了,你這孩子,若不好生調(diào)教一番,或許便是第二個楊修了?!?/br> “叔父雖名義上是我長輩,但你我年歲相差并不多,此言,過于狂妄?!辈馨阂舱酒饋?,雖然依舊禮貌十足,但言語之間,傲氣逼人。 “道理卻是這般,但你父與我兄弟相稱,這個,你改不了,這樣,我方才所說,或是沒說的,你可選一樣與我較量,選你最擅長的,若能勝我,這軍營之中,你出入自由,我說的?!标惸聪虿馨盒Φ溃骸暗糨斄恕?/br> “這軍營之內(nèi),昂愿聽叔父教誨?!辈馨阂欢Y道。 “行,每日都可來與我比斗,但輸了聽我的,勝了你做主?!标惸c點頭道:“現(xiàn)在,選吧?!?/br> “我聽聞叔父以射聞名,那便與叔父較量射術。”曹昂一禮道:“只是昂年紀尚幼,力道不足,恐……” “二十步箭靶,以軟弓為兵器,你我一樣。”陳默笑道。 “好!”曹昂對著陳默微微一躬身道:“但愿叔父言而有信?!?/br> “武義!”陳默笑了笑沒有回答。 “喏!”大郎的身影出現(xiàn)在營外,對著陳默一禮。 “在校場中設好二十步箭靶,軟弓兩張,本將要與人比箭,三部將士停止訓練,校場圍觀?!标惸瑢χ罄尚Φ?。 “喏!”大郎答應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很快,校場之上,三部兵馬已經(jīng)集結(jié),圍在校場邊上,整齊的跪坐在地,目光看著校場上二十步的箭靶,雖然不少人覺得有些疑惑,卻無人出聲,現(xiàn)場寂靜及嚴肅,便是曹昂也絕吃驚,看向陳默道:“叔父練兵也頗有手段,昂佩服?!?/br> “莫急,我怕你佩服不過來?!标惸瑤е馨簭街眮淼叫鲋?,看著那二十步的箭靶,扭頭看向曹昂:“緊張了?” “此等手段,昂自不懼!”曹昂傲然道。 “你既是孟德兄長子,他日必然要領軍,若是連這般場面也難以面對,那便是再博學多才,也不過是一逞口舌之利之弄臣爾?!标惸f完,徑直來到較長中央,朗聲道:“今日,本將軍與人比斗箭術,二十步靶,勝者可指使敗者一日,讓大家來,便是請諸位做個見證,若我輸,今日一天,便受此子差遣?!?/br> “將軍,這般欺負稚童,過了吧?”鐘云有些哭笑不得的喊道。 “諸位便當我欺負人吧,有時候,欺負稚童,其實感覺不錯?!标惸Φ溃ゎ^看向曹昂道:“你我誰先來?” “便由侄兒獻丑了。”曹昂對著陳默躬身一禮,自弓架上取下一副軟弓,拉了拉,而后取下箭矢,張弓搭箭,深吸了一口氣,孟德張弓,一箭射出,緊跟著迅速抽下第二支箭,如此一連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四周原本看熱鬧的將士們也不禁有些驚訝,雖然二十步靶不算什么,但能夠箭箭命中靶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叔父,請!”曹昂對著陳默一禮道。 陳默點點頭,接過大郎遞來的箭矢,看了看那箭靶,估算了一下,然后開弓搭箭,并未如同曹昂那般連射三箭,而是一箭一箭的射。 第一箭,正中曹昂射出的箭尾,第二箭、敵三箭皆如是,莫說曹昂,便是軍中那些擅射之人,也看的呆了,那箭靶靶心至少有拳頭大小,但這箭尾,比靶心小了何止十倍,陳默接連三箭皆中箭尾,而且還不使前后兩箭跌落,這份對力道的控制方是最驚人的。 陳默又捻起一枚箭矢,一箭射出,正中靶心,箭簇射入靶心的力道,將另外六支箭震落,而后又射了兩支,扭頭將軟弓遞給曹昂道:“剛才我做到的,你只需再做一遍,便算你贏?!?/br> 曹昂默默地接過軟弓,看了看箭靶,又看了看手中的軟弓,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挫敗感,搖了搖頭道:“昂做不到?!?/br> 單說這份對力道的把控,能做到的人就不多,這可不是力氣大小的問題,陳默的箭術經(jīng)過系統(tǒng)全面的訓練,弓一入手,弓的分量,開弓的強度,箭矢的最大射程還有力道便能了然于胸,在這方面,恐怕當世箭手能跟陳默相比的都未必有,更別說做到了。 “不試試?”陳默笑問道。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智者所為?!辈馨簩④浌瓛旎毓苤?,搖了搖頭。 “也好,既然輸了……” “昂愿聽叔父差遣?!辈馨汗淼?。 “倒是磊落。”陳默點頭,對著軍中喊道:“鮑庚何在?” “末將在!”鮑庚快速出列,對著陳默一禮道。 “交給你了?!标惸噶酥覆馨海骸敖袢崭阌柧??!?/br> “這……”鮑庚看了看曹昂,有些為難道:“將軍,這如何練?” “其他人如何練,他便如何練?!标惸粗馨旱溃骸鞍ǔ宰?,都跟你們一起,當然,隨時可以放棄?!?/br> “將軍放心,旁人能夠做到,昂亦能做到?!辈馨阂煌π?,朗聲道。 “歸隊!”陳默一揮手,朗聲道:“繼續(xù)訓練,將士們聽好了,你們經(jīng)過這般多的訓練,都算得上是我大漢強勇,可莫要被個稚童給比下去?!?/br> “將軍放心!”鮑庚答應一聲,轉(zhuǎn)身帶著曹昂回到自家隊伍中,各部散開,繼續(xù)開始訓練。 陳默這一營的訓練,絕對是西園軍中最嚴格的,曹昂便是再天才,但自小鼎食之家長大,哪受過這般累,最重要的是,吃飯還得跟這幫人一起,那汗氣味匯聚在一起,相當難聞,食物雖然多,但曹昂卻難以下咽。 看著跟一群將士坐在軍中,毫不避諱大口撕咬的陳默,曹昂咬了咬牙,強忍著惡心一起吃飯。 這一夜,曹昂失眠了。 次日一早,曹昂迫不及待的找到陳默:“聽聞叔父棋藝精湛,盧公都頗為贊賞,昂今日想要與叔父較量棋藝?!?/br> “你確定?若輸了,今日還得繼續(xù)訓練。”陳默指了指遠處已經(jīng)開始晨練的軍隊,看著曹昂提醒道。 “侄兒已經(jīng)決定!”曹昂朗聲道。 “很好?!?/br> 一刻鐘后,看著眼前的棋局,曹昂沮喪的負子認輸,開始了第二日的訓練。 接下來的幾日,詩書五經(jīng),儒家六藝,兵器拳腳,曹昂一一向陳默發(fā)起挑戰(zhàn),無一例外敗北,曹昂的高傲、自信,在陳默面前被打擊的不成樣子,但那股不服輸?shù)膭蓬^,卻讓陳默有些驚訝。 第七十四章 大事件 半月時間,一晃而過,曹cao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這讓陳默不由心中腹誹。 “今日想比什么?”陳默正看著荀家的竹簡,聽到有腳步聲,也不抬頭,直接詢問道。 在這軍營中敢不經(jīng)通報便跑來自己這里的,也只有曹昂了。 “今日前來,是向叔父辭行的,多謝叔父這些時日教誨之恩,昂此生銘記于心,不敢或望?!辈馨簩χ惸硪欢Y道。 陳默放下竹簡,抬頭看向曹昂,雖然只是半個月,但曹昂身上少了幾分稚氣,卻多了幾分軍旅中磨練出來的堅韌氣質(zhì),神色中也少了幾分倨傲之色。 “也好,畢竟你還年幼,一直待在軍營里也不妥,回去跟你父親說,這次的情,一兩頓是擺不平的?!标惸贿吰纷x竹簡,一邊揮手道。 被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人說自己年幼,曹昂有種很詭異的感覺,不過陳默的能耐,他確實心服,不過又有些好奇:“叔父,一般老師教完弟子,不是應該問問弟子學到何學問么?” “首先,我不是你老師,這不是我的事兒。”陳默抬頭,看著曹昂笑道:“其次,大道理,我想應該不缺人給你說,我說的跟他們說的,大抵一樣,就不浪費時間了,至于學問,世事練達皆學問,一樣的學問,每個人學到的東西卻不一樣,這便是道,道可傳而不可術,我若教你,那便是我的道而非你的,懂了?” “好像懂了?!辈馨赫J真的思索道。 “慢慢來吧,人生還長,總有明白的那一日,能教你的,這些時日我已經(jīng)教了,剩下的看你自己。”陳默說完,便不再理他,繼續(xù)看自己的書,荀家歷代先賢記錄的心得,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能看到的,如今竹簡已經(jīng)刻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如果有時間,陳默想要好好沉淀一番,將那些東西整理成冊,自己日后可以仔細品讀,也可流傳后人,這也算是陳家的底蘊。 “侄兒告辭。”曹昂對著陳默躬身一禮,這一禮卻不似剛開始那般客套的那種,而是真心實意的。 “這孩子,他日必成大器!”看著曹昂離開的背影,陳默合起了竹簡,走出營帳,微笑著對大郎道。 “其實……你也不大。”大郎扭頭,看了看陳默道。 “我比他大了四歲。”陳默瞥了大郎一眼道:“而且有時候,人不應該用年齡來區(qū)分?!?/br> “那用什么?身量?”大郎挺了挺兄,他比陳默高半個頭。 陳默:“……” …… 另一邊,曹昂離開軍營之后,徑直回了曹府。 “我兒可曾受了委屈?”曹cao還沒反應,聞訊而來的丁氏已經(jīng)將曹昂拉了過去,仔細打量著曹昂,有些不忿道:“我兒消瘦了許多,那陳默是否苛待我兒?” “叔父未曾苛待于我?!贝罄蓳u了搖頭:“娘親不必掛心?!?/br> “是瘦了,不過也精悍了許多,更像個男兒?!辈躢ao看著曹昂神態(tài),不禁笑道:“看來我那賢弟下了功夫?!?/br> “他比昂也大不了幾歲。”丁氏皺眉道:“能教我兒何事?” “若論天資,我那賢弟可不比昂兒差。”曹cao瞥了自家女人一眼,搖頭道:“而且他自幼受過厄難而從未言棄,只此一點,這世間多數(shù)人不及他。” “不錯?!倍∈线€要反駁,曹昂卻已經(jīng)點頭道:“叔父雖然年歲不大,但其才勝我十倍。” “說說,這些時日賢弟如何教你?!辈躢ao揮了揮手,示意丁氏莫要多言,看著曹昂笑道。 曹昂當即將這半月來經(jīng)歷一一說出,包括自身內(nèi)心的感受。 對于曹昂來說,最寶貴的可能并非陳默教他什么,而是在軍營里跟著一幫將士訓練,一起吃飯,一起居住,那種袍澤之間的情誼和信任,還有那種被人當做一個整體一部分的感覺,是曹昂從未體會過的。 雖是曹家長子,但自小以來,曹cao多在外交友或是為仕途而奔波,丁氏雖將他視若己出,但曹昂終究有些隔閡感,至于家中仆役、婢女,對曹昂恭敬有加,但那種疏離感,卻是更大。 與其說是陳默教他,不如說是軍營教會他如何融入一個集體。 “這方法倒是不錯,不想昂兒能有如此大改變。”曹昂下去休息了,丁氏坐在曹cao身邊,有些驚奇道。 “是不錯,不過夫人漏了一點,我那賢弟若非樣樣穩(wěn)壓昂一頭,此子可不會那般聽話?!辈躢ao笑道:“而且,此事我那賢弟可做,但若是我來做,便是事倍功半?!?/br> 別管曹cao治軍有多厲害,但在自家兒子面前,威信天然減半,就算自己能如陳默一般各方面壓制自家兒子,曹昂估計也不會跟在陳默跟前一般乖巧,這就是當老子的悲哀啊。 “對了,父親?!币呀?jīng)離開的曹昂又返回來,看著曹cao道:“離營時,叔父曾說,此番人情,一兩頓無法化解?!?/br> 曹cao聞言有些好笑這點點頭:“為父已知,你且去休息吧,莫要太過疲累?!?/br> “喏!”曹昂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我兒似乎……”看著曹昂的背影,丁夫人有些不確定的道:“長成了不少,不過半月時日,這陳默真有如此本事?” “因勢利導,是他長處,我兒本就出色,若再有個三五年,未必就比我那賢弟差?!辈躢ao傲然道,曹昂是他最得意的兒子。 “不管如何,此事確實不可草草了事,當好生拜謝一番?!倍》蛉诵Φ馈?/br> “此事自有計較。”曹cao點頭笑道。 便在此時,一名家仆匆匆進來,對著曹cao一禮道:“家主,門外有袁家仆役送來請?zhí)f有要事相商。” “要事?”曹cao聞言一怔,隨即看向丁氏道:“答謝之事,夫人cao持一番?!?/br> “夫君自去便是?!倍∈宵c點頭。 曹cao當即換了衣服,隨袁家仆役出去,不過令曹cao驚訝的是,此番所去方向,卻不是袁家府宅。 “這是去何處?”曹cao皺眉看著那仆役道。 “回將軍,兩位公子已然被招致大將軍府中?!逼鸵酃淼?。 “大將軍府?”曹cao聞言眉頭一皺,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妥,天子籌辦新軍,為的就是分走何進的權(quán)利,這個時候,身為西園八校尉之一,不是應該避嫌,撇開與何進之間的關系么? 曹cao腳步一停,落在那家仆身上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