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槎 第93節(jié)
陳鱘看他一眼,隨口問了句:“什么時候結的婚?” “沒多久,上半年才領的證。”吳鋒宇嘿嘿一笑,看了眼劉茵,說:“我追我老婆的招數(shù)都是跟你學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談了兩年,怕她跟別人跑了,索性趁早娶回家。” 死纏爛打軟磨硬泡?陳鱘回想了下自己當初是怎么追的蘇新七,雖然吳鋒宇這概括聽著不怎么羅曼蒂克,但說的也沒錯,要不是臉皮厚,他也追不到她。 “鱘哥,你這幾年很風光啊。”吳鋒宇頗有和陳鱘敘舊的興致,靠在欄桿上說:“以前你說你是運動員,我當你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你真是,還是國家隊的?!?/br> “你這幾年的比賽我都守著看了,太精彩了,現(xiàn)在想想我當年輸給你也算是雖敗猶榮?!?/br> 陳鱘哼笑。 吳鋒宇轉(zhuǎn)過頭,說:“我看新聞,你一直在國外訓練,什么時候回國的?” “世錦賽后?!?/br> “也沒多久啊?!眳卿h宇瞄了眼蘇新七,“那你和七公主也是這段時間才見的面?” “嗯?!?/br> 吳鋒宇略微訝異,“你們舊情復燃的速度有點快啊?!?/br> “沒有舊情?!标愾\回頭看著蘇新七說:“她不是過去式。” 雖然他曾經(jīng)嘗試把她變成過去式,但都失敗了。 吳鋒宇咂舌,片刻后嘖了聲說:“我還以為就七公主長情呢?!?/br> “嗯?” “我結婚的時候七公主來了,我當時問她是不是還忘不了你,她想都不想,直接點了頭?!眳卿h宇不由感慨道:“你們兩個怕不是情人礁那對礁石轉(zhuǎn)世的,情比金堅啊。” 陳鱘聽到他這個比喻,笑了下。 吳鋒宇覷了覷他,陳鱘斜乜他,“有話就說?!?/br> “就是那個……李祉舟的事,都過去了?” 陳鱘眺望著遠海,海上浪花滾滾,他心中卻是一片寧靜,“嗯?!?/br> 吳鋒宇心里一陣感慨,過后又說:“高中那會兒你們談戀愛,那個恩愛勁,我當時就在想,以后指不定能喝上你們的喜酒,后來你離開沙島,我還以為沒戲了呢,現(xiàn)在看來,這酒我喝定了?!?/br> 他看著陳鱘,咧著嘴笑,“鱘哥,到時候會請我吧?” 陳鱘瞟他一眼,揚了下眉,“想來就來?!?/br> “得,有你這句話就成,我到時候一定拖家?guī)Э谌ビ戇@杯酒喝?!?/br> 蘇新七和陳鱘搭乘吳鋒宇的船在海上晃悠了一圈,回到漁排后,陳鱘讓吳鋒宇去賓館把他的行李拿來,吳鋒宇爽快應下,傍晚他來養(yǎng)殖場時順道把行李袋送來,還意味深長地對陳鱘說一句“戰(zhàn)況激烈”。 蘇新漾一直在島上,時不時和蘇新七匯報下那些調(diào)查記者的動態(tài),這些記者去了警局,去了學校,又采訪了許多本地人,蘇新七對記者來島調(diào)查并不排斥,如果他們能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倒也是幫了她的忙。 晚上吃完飯,蘇新七提議去石頭島看夜景,陳鱘沒有異議,蘇二叔就開著小船把人送到了石頭島上。 每年漲潮的時候,石頭島都會被淹掉一大半,所以島上并沒怎么開發(fā),還是灌木叢生怪石嶙峋,這樣原生態(tài)的景象倒是更吸引游客,旺季的時候島上的碼頭會有專門去石頭島的船。 陳鱘一手拿著手電筒照路,一手拉著蘇新七,兩人穿過一叢叢灌木,踩著一塊塊凹凸不平的巖石來到了崖上,他們站在最高的那塊巖石上,腳下驚濤拍岸,遠望燈火輝煌。 陳鱘穿行沙島時總覺得島上變了許多,可是從石頭島眺望過去,又覺得它一點也沒變。 海風浮動,漁火幽微,夜幕中的沙島是人間勝景。 蘇新七觸景生情,自然又想起了她第一次和陳鱘來島的場景,那是她第一天認識他,只覺得這人可惡,心里極其不待見他,整天都沒給他好臉色。 “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回 來這,摔了一跤。”蘇新七拉過陳鱘的手,撫著他的手背,雖然傷口已經(jīng)愈合,但她知道印記還在。 “記得,上了岸你澆了我一頭的酒精,回旅館的時候你小姨還以為我酗酒了?!标愾\笑。 男人和女人的記憶側(cè)重點就是不一樣,關于那晚,蘇新七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為了護住她傷了手,陳鱘則對竊玉偷香后的那一瓶酒精記憶猶新。 蘇新七輕輕撓了下他的掌心,“你莫名其妙地親上來,我那是自我防衛(wèi)。” 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覺得不可思議,“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你就敢那樣做,你是不是熟能生巧,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蘇律師,說話講證據(jù)啊?!标愾\低頭看著她,為自己辯護,“我也挑的,不是誰都能讓我見色起意?!?/br> 蘇新七第一回 見到把耍流氓說得這么清新脫俗的人,跟情話似的,她捏著他的手,心里卻一點都不惱,只道了句:“巧言令色。” 陳鱘勾勾唇,伸手攬過她,“我爸當初想讓我轉(zhuǎn)到島上讀書,我第一回 來沙島就是過來踩個點,本來覺得地方小呆著沒什么意思,不想來,結果碰上了你,我就改變了主意。” 蘇新七雙手摟住他的腰,依著他看著夜景,忽覺命運之詭譎,緣分之奇妙,而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更是不可言說。 石頭島上風大,蘇新七和陳鱘并沒有在島上待到很晚,蘇新漾發(fā)來消息說那些記者今天并沒有離島,住的還是她小姨家的旅館,蘇新七想了想,決定今晚就和陳鱘在漁排上住了。 周一沒有游客入住漁排民宿,蘇新七和陳鱘是唯二兩個來開房的,蘇二叔跟著他們?nèi)チ嗣袼?,陳鱘當著他的面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開了兩間房,老老實實地和蘇新七分房入住,只不過蘇二叔盯得了一時,盯不了一晚。 蘇新七才洗完澡,就聽房門被敲響,她心里已經(jīng)猜到來者是誰,安全起見還是問了句:“誰?。俊?/br> “我,你的黑騎士?!标愾\應道。 蘇新七笑了,打開房門故意問:“有事嗎?” 她根本沒用力抵門,陳鱘輕輕一推就把門推開了,他大大咧咧地走進屋,還大言不慚道:“怕你晚上一個人睡害怕,我陪陪你?!?/br> 蘇新七聽他說得冠冕堂皇,咳了下故意說:“我在漁排上住過,不害怕,你回去吧,晚安。” 陳鱘磨磨牙,逼近她,索性不再廢話,直接把人一扛,丟在水床上,傾身壓上去,低頭在她頸側(cè)大動脈上咬了一口,一只手探進她的浴袍里。 蘇新七推拒了下,“萬一二叔來找我們怎么辦?” “他不會。” “你怎么知道?” 陳鱘吻著往下,還不忘回她:“他今天晚上讓我吃那么多生蠔,意思很明顯了。” 蘇新七失笑,在他的攻勢下人也動了情,但還沒完全失去理智,她又推了下陳鱘,問他:“你們運動員在這方面有沒有什么規(guī)定,需不需要禁欲???” “人都憋死了還怎么比賽?!标愾\話糙理不糙,還補了句:“規(guī)律就行?!?/br> 蘇新七抬手摟住他,又問道:“怎么才算規(guī)律?” 陳鱘摩挲著她的腰,忽而邪肆地一笑,說:“以昨天為標準?!?/br> 以昨天為標準不就縱欲過度了,蘇新七眼神錯愕,還沒來得及詰問,嘴就被堵住了,她拍了拍陳鱘的背,反抗的力氣越來越小,最終還是沒能成功虎口脫險,隨著身下的水床化作一灘水,漾了開去。 第86章 衛(wèi)生院 陳鱘是被海鳥的鳴叫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后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懷中的蘇新七,她還沉睡著,睡顏恬然。 窗外海浪聲聲, 屋內(nèi)只有除濕器運轉(zhuǎn)的聲音,陳鱘靜靜地看著蘇新七,抬手撫摸著她的臉頰,他沒去看時間, 直到窗外傳來漁船發(fā)動機的聲音, 這才估摸出大概的時間, 準備起床。他不欲吵醒蘇新七,可水床就這一點不好,他一動, 她那邊也會跟著動。 蘇新七感覺到床墊蕩了下, 蹙蹙眉悠悠轉(zhuǎn)醒, 她動了動身體, 睜眼看到陳鱘, 迷迷糊糊地說:“早啊?!?/br> 她伸了個懶腰, 不知道是昨晚太過疲憊的緣故還是因為海上潮濕,身體進了濕氣,醒來只覺渾身酸痛。 “幾點了。”蘇新七問。 陳鱘的手機沒帶過來, 房內(nèi)也沒鐘,他忖了下說:“還早,你再睡會兒?!?/br> 蘇新七清醒了些,也聽到了漁船發(fā)動機的聲音,養(yǎng)殖戶出海了,時間已過六點,她打了個哈欠說:“不了, 再晚二叔要來喊吃早飯了?!?/br> 她看著他說:“你快回自己的房間去?!?/br> 陳鱘半撐起身,掐了下她的臉,挑了下眉說:“睡完了就趕我走?又不是昨晚纏著我要的時候了?!?/br> 蘇新七臉上一臊,瞪他一眼,“你胡說什么呢。” 陳鱘一掀被子貼近她,使壞似的故意說:“你二叔要來了,我們抓緊點?!?/br> 他伸手去摸,蘇新七察覺他又想撓她癢癢rou,立刻躲開,他們在床上鬧了會兒,陳鱘本來就只是打算逗逗她,結果倒是險些把自己逗失火了,他及時收手,抱著她緩了緩。 蘇新七透不上氣,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背,“松一松?!?/br> 陳鱘深吸一口氣,松開她。 蘇新七擁被坐起身,推開床邊的木窗戶,窗扇才打開,一陣清涼的海風就灌進了室內(nèi)。 天光將亮未亮,清晨的海上有霧,天與海之間沒有明顯的分界線,海鳥低飛,時而掠過海面,叼起一條海魚,海水蕩漾著,連帶著整個漁排都在搖蕩。 陳鱘也坐起身,和蘇新七一起坐在窗前看風景,太陽躍出海平線,陽光劈開海霧的那一刻,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qū)Ψ?,相視一笑?/br> 洗漱完畢,蘇新七和陳鱘去了蘇二叔的餐廳,他們到時蘇二叔正在宰魚,抬頭見到人,先問了句:“昨天晚上在漁排睡得還好嗎?” 陳鱘揚了下唇,回道:“挺好的?!?/br> “我熬了魚粥,都去吃點。” 蘇新七去廚房舀了兩碗粥端出來,和陳鱘坐在外面,吹著海風把早餐吃了。 他們現(xiàn)在都是休假狀態(tài),沒有工作也不需要訓練,上午無事,蘇二叔邀著陳鱘下海游了個海泳,他們游泳時,蘇新七就坐在漁排上看著。 手機里有消息進來,蘇新七原本以為是蘇新漾又來匯報那些記者的行蹤,點開屏幕一看卻是她聘請的調(diào)查員給她發(fā)的消息,這兩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她都忘了過問馮赟的情況。 調(diào)查員發(fā)來了幾張照片,蘇新七點開看了眼,照片中的馮赟坐在駕駛座上,幾張照片連起來是一段動態(tài)圖像,一個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坐上了他的車,前幾張照片只拍到了那個男人的側(cè)臉,只有最后一張,他坐上副駕駛座后,拍到了他的正臉。 蘇新七放大照片,隱隱覺得這個男人有點眼熟,她蹙緊眉頭仔細辨認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拿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顫,心跳都不可抑制地加了速。 她再次看了看照片,過后給孟蕪發(fā)了個消息,讓她把那個生物老師的照片發(fā)給她,孟蕪回了個問號,顯然很莫名,但還是依言把照片發(fā)了過來。 蘇新七點開照片看了眼,兩相比對,這才敢確定馮赟車上的那個人真是孟蕪學校那個涉事的生物老師,她緊握著手機,腦海中一時千頭萬緒閃過。 她不會天真地以為馮赟和這個生物老師認識僅僅只是個巧合,失聰和截肢的少年,身體上都有缺陷,馮赟和這個老師難道是同好?他們是因為有同一種嗜痂之癖而結識的?這個生物老師身上還有官司,馮赟和他見面是為了什么? 蘇新七滿腔疑惑,但無論如何,這都是條重要線索,或許按圖索驥,在這個生物老師身上挖一挖,會有意外的發(fā)現(xiàn)。 她抿緊唇,把調(diào)查員發(fā)給她的照片轉(zhuǎn)發(fā)給了學生家長的委托律師,又把馮赟的身份說了,告訴他查查這兩人之間的關系,可能會有收獲。 消息發(fā)出去后,蘇新七握著手機,望著海面,心里隱隱有些激動,如果真能從這個生物老師身上查出點什么,或許就能找到馮赟犯罪的證據(jù)。 陳鱘在海里游了一圈,上漁排后他去沖了澡換了套衣服,再回到餐廳時就看到蘇新七蹲在邊上,手起刀落地在宰魚,他站在一旁看了會兒,仍是覺得她冷著臉殺魚的時候很迷人。 “怎么不戴手套?!标愾\走過去,蹲下后說。 “不習慣?!?/br> 蘇新七抬頭看他一眼,手上利落地拔了魚鰓,她正想舀水沖洗一下魚,陳鱘伸出手說:“我來?!?/br> 蘇新七看著他,眼神顯然在質(zhì)疑他。 “殺魚不會,洗魚我還不會么?!标愾\把她手上的魚拿過來,舀了水把那條已經(jīng)被開膛剖肚的海魚里里外外沖洗了遍,最后丟進一旁的大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