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身后的樓梯間又傳來了不少道下樓的腳步聲。

    等韓也站到霍歌面前時，他突然朝對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霍歌剛準備開口問點什么，眼前忽然模糊一片。

    韓也湊了過來。

    兩人好巧不巧同時湊在了一起，只聽“吧唧——”一口，樹靜風止，這一方寸整個安靜下來。

    身后的腳步也剛好落在后門口，戛然而止。

    只有當事人韓也反應(yīng)最快，他只愣了一下就反應(yīng)了過來，把戲演完：“你剛不說了我是同性戀，你懂不懂同性戀三個字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對誘-jian女孩子一點興趣都沒，我只對——”

    他說著瞥下眼看霍歌。

    就見對方瞪著眼一臉不可思議，你趕快適可而止點的眼神。

    見狀，韓也稍微收斂了點，一把攬過霍歌，朝鄒凱抬抬下頜，又恢復了一貫的吊兒郎當，仿佛剛才打架的不是他：“聽懂了沒，下次再胡說八道，我……男朋友聽見不高興了，我打死你?！?/br>
    鄒凱一臉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表情看他，不明白他這種跳躍性的兩幅面孔怎么來的。

    最后又想想自己挑釁了半天，結(jié)果被對方單方面摁在地上摩擦，硬是咬牙忍著，沒好意思憋出一句話。

    等幾人回到網(wǎng)吧，一屁股在座位上坐下，李昌宇氣得眼睛直轱轆在韓也和白惑兩人臉上來回打轉(zhuǎn)。

    吳志杰見狀，順勢接茬：“這回我聽懂了，你們和韓子樂之間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我和老李不知道的事？”

    “對，”李昌宇憋得慌，灌了大半瓶冰水才說，“你們倆肯定有什么事瞞著我們，不然以阿也這種暴脾氣，真的，就鄒凱那張臭嘴，早就抽死他丫的了，還給他臉不停來我們面前蹦跶?！?/br>
    “不是故意不讓你們倆知道，”白惑語氣有些無奈，瞥了一眼韓也后，又道，“我們答應(yīng)過人了，這件事真不能說?！?/br>
    李昌宇頓時不爽了：“難不成以我們十幾年的交情還能說出去？我老實告訴你們，我早就懷疑了。阿也什么脾氣的人，上一次在他面前這么蹦噠的人，牙都打碎了一顆，你們卻三番五次無視那兩個逼的挑釁?！?/br>
    他頓了頓，重重吸一口氣，“還有，秦霜我見過，是長得不錯，配我，我估計樂呵得不行。你要說阿也能跟她糾纏不清，我還真就不信了。就阿也這種樣子，至于跟秦霜搞不清理還亂？”他說著眼睛瞥到霍歌，隨口咕噥一句道，“你要說長成我偶像這個樣，那你說阿也鬼迷心竅了我還能理解?！?/br>
    霍歌：“？？？”

    聞言白惑有意緩和氣氛，配合地揚起語調(diào)說：“那你多少有點俗了啊，愛情是只看臉的嘛?！?/br>
    見狀李昌宇盯了他兩秒，知道對方這是死活不肯說的意思，又瞥向韓也。后者更是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盯著已經(jīng)黑屏的電腦屏走神，搞得剛才只是去樓下散了個步回來而已。

    李昌宇氣得憋了一肚子火沒地發(fā)，索性跑去廁所壓驚去了。

    吳志杰見狀瞥一眼韓也和白惑也跟著去了。

    見他們倆都離開了，霍歌視線在韓也和白惑臉上脧巡一圈，突然站起來說：“我去買瓶水?！?/br>
    說著也走了。

    “……”韓也無語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他們什么意思啊？搞得我們兩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一樣。”

    “你覺得要跟他們說嗎？”白惑隨手按著鼠標，臉上有些無奈。

    電腦屏幕因為長期沒人使用自動進入了睡眠狀態(tài)，韓也輕輕動了動鼠標，隨手把q-q點開，拉到霍歌的頁面。

    看著自己和他相同的網(wǎng)名和頭像，不自覺笑了一下，而后身子放松地朝后一靠，微仰著腦袋盯著天花板：“我準備告訴霍歌，另兩個你拿主意吧。”

    白惑默然片刻，轉(zhuǎn)頭看他，見他在發(fā)呆，便問：“你在想秦霜的事？”

    聞言韓也突然坐直了點，而后看向白惑，一本正經(jīng)地問：“你覺得霍歌好看嗎？”

    “？？？”白惑有些詫異地揚了一下眉，不明白這種不合時宜的問題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種略顯緊張的場面，“好看啊，這還用問嘛，這不是公認的，你不也這么覺得?！?/br>
    “那，”韓也飛快地蹙了下眉，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你覺得有人會為這種長相……”

    似乎是問題實在難以出口，他稍顯猶疑地沉吟了須臾，臉上有絲糾結(jié)，“鬼迷心竅嗎？”

    “？？？”白惑納悶地皺起眉，“不是，我怎么聽不懂你在問什么？”

    兩人對視片刻，韓也直白了點：“我的意思是，你覺得霍歌的長相，會不會可能讓人鬼迷心竅？”

    “……”雖然還是有點不太明白，但白惑大概字面理解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這個應(yīng)該看人吧，不過單看臉還是挺讓人著迷的?！?/br>
    韓也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白惑正想問你問這個干嗎時，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回來。

    李昌宇雖然脾氣火爆，但來得快去得也快，自然明白這種連韓也都能按捺得下脾氣的秘密絕非小事，于是去了趟廁所，自個兒把自個兒哄好了。

    這會兒想到自己剛才語氣不善，他又琢磨了一下，打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要不然大家尬坐著不聊天，非得憋死他不可。

    于是李昌宇暗自斟酌一番，吐槽道：“我靠，阿也，你下次搞這么刺激的，能不能提前給個暗示？你突然親偶像，把我小心肝嚇了一哆嗦。”

    霍歌聞言也點了點頭，還抹了把嘴唇嫌棄地說：“口水都沾我嘴巴上了?！?/br>
    “靠，”韓也還在思索著白惑的話，聞言罵了一句，也跟著裝模作樣地抹了把嘴，“搞得你不是一樣?！?/br>
    過了片刻，他又睨向霍歌，故作不悅地抱怨：“你沒事張著嘴干嘛？我本來只是想親你臉的，你突然轉(zhuǎn)過臉來，我哪知道?！?/br>
    霍歌無語了半晌：“我想問你干嘛啊?！?/br>
    其余幾人同時為這個烏龍笑出聲，吳志杰更是興奮地大力鼓起掌：“恭喜阿也成功送出初吻?！?/br>
    聞言李昌宇瞬間就想起了他和吳志杰打的賭，立馬揚聲反駁：“這不算噢，他們又不是真親嘴，而且兩個男的怎么算，不算不算?！?/br>
    吳志杰：“兩個男的怎么了？合著上次真愛無敵不是你說的啊？”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起嘴來，只有白惑略顯迷茫地蹙了蹙眉，而后若有所思的目光飄向韓也的方向，再移到霍歌臉上。

    白惑：“？？？”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倒是給我親啊，狠狠地親，往死里親

    第33章 少年懷春

    幾人在十里街道的路口分道揚鑣, 霍歌和韓也兩人一路無言，沉默著騎車回到家。

    停好車，韓也一扭頭就見霍歌已經(jīng)轉(zhuǎn)身進了走廊, 而后是一道輕輕的關(guān)門聲, 動作一氣呵成, 對他這個車接車送的司機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關(guān)心。

    就很氣。

    韓也走進客廳，不爽地把書包往沙發(fā)上一扔，又氣呼呼地回到院里的天井邊坐了下來。

    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 門外的路燈陸陸續(xù)續(xù)被點燃，微弱的燈火穿透過樹木的縫隙, 投照進院里。

    韓也抬頭望了一會兒天，又扭頭看了一眼霍歌的房間，窗簾被拉了起來, 只能從縫隙里看到屋里亮起的一絲燈光。

    也不知道一個人躲在房里干什么。

    韓也在心中嘖了一聲, 覺得有必要教育一下霍歌什么叫做兄友弟恭。

    正當他腦子里遐想出一副他拿著一把戒尺, 而霍歌乖巧站在他面前挨訓的場面時, 屋里傳出了一道開關(guān)門聲, 而后是身后逐漸靠近的腳步。

    韓也忍了忍沒回頭。

    直到有人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你坐這干嘛？”霍歌問。

    “……”在想怎么教育你，韓也心道。而后后仰著雙手撐在天井上, 望天, “在看月亮。”

    聞言霍歌抬頭看了一眼，今天是月末和月初交替的日子, 每當這一天, 天上都只能看到星星，看不到月亮：“沒月亮啊?！?/br>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韓也說著回想了一下，把頭轉(zhuǎn)向霍歌, “就是什么抬頭看到月光?！?/br>
    霍歌迎上他的目光，想了想：“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

    “……”韓也想了想對方慘不忍睹的語文成績，說了句，“算了?！?/br>
    而后又游哉地吹起了口哨：“只要心中有月亮，我哪里都能看?！?/br>
    霍歌笑說：“既然你心中有月亮，干嘛非得跑來院子里看，你去房間里看也一樣啊。躺著看多舒服。”

    韓也瞥眼看過去，微抬眉眼：“非得跟我抬杠，是吧？”

    “這叫抬杠？”霍歌了然地點點頭，而后帶著幾分認真地開玩笑，“我以為我是在逗你開心?！?/br>
    這話一出，韓也猛地噎了一下，借著朦朧昏暗的路燈深深看了他兩眼，而后不自在地別開臉：“你是不是很好奇??？對秦霜的事?！?/br>
    霍歌沒太聽明白，反問：“好奇什么？”

    韓也與他對視，望著那雙清亮的眸子：“你不想知道秦霜的事？”

    霍歌還記得他和白惑在網(wǎng)吧神神神秘秘的樣子，聞言意外地挑了下眉：“不是不能說嘛。”

    韓也看著他沉默片刻，不知怎么的，心里就覺得有些無力：“那你想知道嗎？”

    雖然不理解他為什么要這么問，但霍歌想得很明白：“既然不能說，我為什么要知道？我對別人又沒有那么強的好奇心?！?/br>
    呵，這邏輯還挺清晰。韓也又在他臉上逗留片刻，確認他是真的完全不好奇后移開目光，同時眼里的情緒也淡了下來，又開始在心中自顧自賞起月。

    雖然韓也看著是一副挺悠哉的樣子，但磁場這種東西很神奇，哪怕霍歌只是坐在他身邊，可莫名就是能感覺到他頗有些低落的心情。

    于是稍稍琢磨了一番之前的對話，霍歌腦子里一瞬間恍惚：“你是不是憋久了難受，想告訴我啊？”

    韓也繼續(xù)悠哉著沒理他，面上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誒，”霍歌用肩膀拱了他一下，明白自己剛才的行為可能戳中他敏感脆弱的少年心了，于是好笑著哄問，“可以說嗎？要不要我當你的聽眾？”

    韓也還是繃著沒說話，傲嬌了好一會兒，直到過了一段時間也沒見霍歌再有什么反應(yīng)，自己又先沉不住氣了，微微瞥過去瞄了他一眼，而后又被對方敏銳捕捉到他這點小動作。

    韓也頓了一下，移開目光朝前看，依舊很要面子的：“你想知道的話告訴你就告訴你唄?！?/br>
    霍歌笑罵了他一句矯情。

    事情發(fā)生在韓也高一剛開學沒多久的某個晚上。

    那天剛吃完飯韓東民就約了牌友打麻將去了。

    大約不到八點左右的時候，忽然有人敲了韓家院子里的門。韓也以為是白惑，因為他倆約了晚上要研究掌上機中某款游戲的打法。

    結(jié)果開門發(fā)現(xiàn)門前站了一個陌生女孩，也就是秦霜。

    韓也不認識他，于是問她有什么事。

    當時天色有些暗，韓也看不清秦霜的臉色，但是她一開口，就能聽出語氣里含著的哭腔。

    她邊哽咽著嗓子邊說：“韓也，我喜歡你，喜歡了你整個初中三年。雖然你看上去很不靠譜，總是調(diào)皮搗蛋，對女孩子也一點都不溫柔，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從初一和你同一節(jié)時間的體育課開始，你在陽光下歡樂跳躍的身影就印在了我的腦海中。希望你往后的日子越來越好，在陽光底下發(fā)光發(fā)熱?！?/br>
    很長的一段告白和祝福，韓也當時見到這情形都懵了，只記了個零星。雖然他被人表過不計其數(shù)的白，但這樣被人哭哭啼啼跑到家里來的告白還是頭一回。

    聽完全程他也只愣愣地點了點頭，而后還不忘說聲謝謝。

    然而女生卻越說情緒越悲傷，到后來幾乎是嚎啕大哭了。

    雖然韓也自認不是個什么好脾氣的人，但是脾氣也是看人的，自己再混不吝也不至于對這種可憐兮兮的女孩子說出什么重話，于是耐心地聽完了她一番口齒不清的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