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藏書樓嗎？”楊隨侍接話。

    “只要里面書多?就行，是買來看還是租借？離這里遠不遠？”

    “藏書樓在皇宮，只有皇室成員才可以進去。普通貴族需要的話，可以遣人過去抄錄，多?年存積下來也能有自己?的書柜了?！?/br>
    事實上貴族中識字的人也不多?，需要用?到文書的地方，家中若養(yǎng)有識字帳房便交由他處理?，養(yǎng)不起帳房的也可使些錢雇傭，但用?起來就得擔(dān)心安全問題，比較容易受人蒙混。

    孟昕倒不意外這個結(jié)果。

    街市上一家書店都沒?有，不識字的人用?腳撈，整個上城的歷史?，大多?靠口口相傳，提到以前的事就模糊地說數(shù)百年前，百年前這樣。

    再往前的事，就歸到神神鬼鬼頭上，也說不出是確有其人還是編造出來的。

    進博物館不過是一時興趣，問起圖書也是，孟昕對這個世界的歷史?并不在意，知道書不好弄便拋到腦后了。

    展示會面積不大，擺放拍品的臺面上懸著幾?塊大的晶礦透鏡，輔以燈光聚亮在遠處也能看得清楚。

    聶城所在的位置在二層，接引者特意在樓下做了演示，確定過視野良好不會影響鑒賞拍品。

    孟昕進來時，下面已經(jīng)開始在做準(zhǔn)備，一層坐滿了也就十幾?個位置，看來規(guī)模確實不是很大。

    不過像二層這樣亮著燈的房間，從窗戶看出去連著有四五間，想?來都是像聶城這樣有些身份，不愿開場露臉的。

    其實要是拍得東西，身份也就暴露了，有什么隱藏的必要？

    這可能就是大人物硬要給自己?加上去的一點派頭吧？

    不然硬是要說視野，那肯定是一層更近展臺的好些，二層想?看仔細，還要開窗。

    “外圍展示品去看過沒?？”

    “沒?有，是有叫我過去，我覺得沒?什么意思，就直接上來了?！?/br>
    聶城看向場中，“等拍品吧?！?/br>
    孟昕不想?搭話，反正她肯定一毛不拔。

    門被?敲響，剛趕到的熊誠進了房間，先是站到聶城身邊解釋了一下展示會流程，又借說要去后臺布置告辭離開。

    這些事剛剛引導(dǎo)者就有說過了，孟昕后來的也跟著聽了幾?句，熊誠只是講得更細了些，其實很沒?必要。

    快走到門邊時，熊誠終于接住孟昕左右瞟看目光，暗地使了個眼色。

    孟昕坐正身子，“我去凈手?！?/br>
    前腳熊誠出門，她后腳就跟出去了。

    ◎78.第 78 章

    “已?經(jīng)競價到六萬了?？不是還?沒有開?拍嗎？”孟昕瞪眼。

    熊誠努力維持表情, 但嘴角根本壓不住，“其實這?次幾件拍品，已?有幾位客人在店內(nèi)私下看過?了?。這?六萬本是一口價, 店里?跟這?邊簽了?展示協(xié)議, 所以還?得?過?一道?！?/br>
    幸好是提前簽了?協(xié)議，不然?買家硬要六萬拿走, 店里?也壓不住。

    跟異獸館會議廳簽了?展示協(xié)議就不一樣了?, 這?里?幾月舉辦一次展示會, 能送來的東西都是經(jīng)過?檢驗的, 必須符合場館皇家下屬會館的格調(diào)。

    事?情跟皇室牽上關(guān)系, 別說出價六萬, 再?多?加兩萬那也是不好意?思，請前往展示會購買。

    “你是說還?會更高?！?/br>
    “當(dāng)然?了?！當(dāng)時一口價都肯出到六萬, 現(xiàn)在進了?展示會，有其他人競爭, 熱血一上頭什么價喊不出來？”

    出六萬一口價的只是其中一家，還?有兩家分別出到三萬和五萬, 這?就不用拿出來說了?, 等開?始競價再?看有多?大底氣。

    看孟昕面?對可能上十萬的競品表現(xiàn)并不特別熱切, 熊誠壓下興奮。

    再?想到她已?漸漸明朗的身份，語調(diào)便更恭敬了?些，“當(dāng)然?，對您來說幾萬精礦可能不值得?什么……”

    孟昕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很多?了??！?/br>
    能拍到這?個價格也是有點超出意?料，不過?也不算特別離譜吧？

    拋去玻璃本質(zhì)，算算里?面?融的那點鏡粉，就算只有1g, 換算成精礦也有百噸。

    一塊精礦多?重孟昕沒掂量過?，不過?需要論噸來計算的話，應(yīng)該是很難數(shù)清的數(shù)量，所以就算超了?十萬好像也只是更接近本身價值，說不定還?夠不上？

    錢多?當(dāng)然?很好，但超出一個程度，就得?想想花不花得?出去，能買些什么了?。

    除去她需要買到的身份，上來生活的一些基礎(chǔ)花費等等，余下的精礦堆在那里?，還?能買什么？

    難道不成買樓？又不在這?里?住一生，她得?回去。

    所以超額的部分對孟昕來說就是個數(shù)字，可能表現(xiàn)得?平淡了?些，使熊誠有了?她跟著聶城有大把財產(chǎn)花銷不完所以對這?點收入無所謂的錯覺？

    嘁，聶城那個摳門精。

    “所以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告訴我能賣這?么多?錢？那我知道了??！?/br>
    孟昕準(zhǔn)備回去了?，如果熊誠沒有別的話要說。

    “稍等稍等?！毙苷\趕緊攔住，“其實是合同上有注明，為了?公正透明，雙方必須見?面?交易，錢貨兩訖。數(shù)額大也不用擔(dān)心，本店已?準(zhǔn)備好兌票，如果對方以精礦交易，可以直接換成兌票，方便您直接取走?！?/br>
    “有這?一條？”

    孟昕都快忘記合同上寫的什么了?。

    “合同沒帶不要緊，一會兒您可以另簽一張交易書，是買賣雙方的。交易時我這?邊的手續(xù)費也一并在里?面?結(jié)清，合同也就作廢了?。”

    “必須得?見?面?交易嗎？或者你代?我出面?，兌票到時候我上門取就行了?。”

    孟昕倒不擔(dān)心熊記會賴賬，首先他們重信譽，其次就是自己背后“靠山”硬，他們不敢做這?咎事?。

    “如果可以代?出面?的話那倒是小事?一樁。不過?這?么大的交易，規(guī)定是必須雙方出面?，不是還?得?簽交易書嗎？這?才合法。”

    “要是我今天沒來呢？”孟昕無奈。

    “也是一樣，只是見?面?交易時間?會挪到您方便的時候。正巧今日您在場，如果賣出，直接過?來見?個面?簽字，不會占用太多?時間??！?/br>
    熊誠又壓低聲音，“我本來想著多?參加幾場展示會再?出手，到時候再?跟您商量時間?，不過?看情況這?次肯定得?出結(jié)果，那位勢在必得?……”

    孟昕對熊誠提到的那些買家壓根不感興趣，沒如他所愿接話問一句，反倒沉默下來。

    糾結(jié)半響才說：“你知道，我不是一個人過?來的，怕不方便?！?/br>
    “沒關(guān)系，一會兒還?是找個借口出來，最多?耽誤十來分鐘?！毙苷\看了?眼不遠處閉著的那扇門，“主要是，這?件拍品，城少爺那邊不會有問題吧？”

    “不用管他，東西是聶家出來的，但另有來路，這?個你知道就行了??！泵详恳荒槆?yán)肅地說。

    熊誠怔了?一下，不知道腦子里?過?了?些什么事?，表情變得?古里?古怪。

    總之事?情就這?樣定了?，孟昕回去時調(diào)整好表情，只當(dāng)沒事?人一樣看下面?展示會開?場。

    聶城不喜久坐，這?會兒已?半靠在沙發(fā)上，瞇著眼偶爾向下掃一下，興致不高的樣子。

    館長迎賓致詞姍姍來遲，一樓客人時而點頭時而鼓掌，孟昕聽了?一會兒打起哈欠，再?看聶城閉眼似是睡了?，感嘆還?是身份有用。

    下面?近是近，還?得?應(yīng)付沒意?義的場面?，樓上想倒想睡都隨意?，不要太自在。

    等到放入晶礦柜的展示品陸續(xù)被推上臺，孟昕這?才來了?點精神，“來了??！?/br>
    聶城慢慢起身，取了?右手邊一直放著的冊子來瞧。

    孟昕這?才看到還?有本錄了?展品的廣告冊，便湊過?去看。

    孟昕經(jīng)手的帳目都是手寫，在外面?也沒見?過?印刷品，本以為不會有這?種東西了?，沒想到竟在這?里?看到本粗制濫造的。

    這?里?的機器大多?粗笨重，鐵車也一樣是粗獷風(fēng)格，就算是看似精密的掃描儀器也好像就會一種程序，給人一種很老舊復(fù)古的感覺。

    唯一顯得?高科技一點的，只有聶城這?只藥箱，照他說制一只需要一兩月的時間?，看來難度頗高。

    “這?是怎么印的？”孟昕伸手摸摸。

    紙制粗糙，繪出的飾物倒是精細，較有水頭的礦石折射光彩都描繪得?清晰。

    不過?摸了?抬手，滿是彩粉，很不牢固的樣子。

    “是礦粉印的，有一種機器，不同顏色的礦磨成粉放進去，有能力的畫師繪出形模，再?把礦粉用機器融了?貼上去就是了??！?/br>
    孟昕沒聽懂，但大概知道也是一種另類印刷，人工和機器的結(jié)合？

    聶城不愿臟手，翻動?頁面?只捏著標(biāo)界線外的區(qū)域，只有孟昕胡摸了?一手粉回來，用水沾了?也沒擦掉。

    再?不敢拿手摸，聶城翻一頁才看一頁。

    一直看到最后一頁，孟昕也沒瞧見?自己那件東西。

    是不是搞錯了?？又說很值錢。

    狐疑中，展示會正式開?始。

    說是展示會，主旨是真的是交流及展示。

    這?里?不是每件物品都會賣出，不是沒有賣家，而是一部分物品太過?貴重在展前就定好要收入皇室藏品庫，擺出來只是向大家展示皇家財力而已?。

    另有一部分，是從皇室借來增光添彩的，大家只需要賣力夸贊，并且拍出一個好的價格，便完成了?這?些物品的使命。

    以前那位老皇帝最愛干這?樣的事?，幾乎每月都要辦一場展示會，把宮殿里?那些不見?天日的藏品拿出來向貴族們顯擺。

    有時候他自己會親臨現(xiàn)場，有時只會問問某件物品競價幾何，以此來估計它在旁人眼中的價值。

    不然?收了?那么多?好東西，只自己一人欣賞，難免有錦衣夜行之感。

    皇帝換了?，以前的規(guī)矩還?沒改，只要開?辦展示會，異獸館會議廳便會照規(guī)矩向藏庫申請展品。

    這?次好像經(jīng)歷動?亂后第一次自新皇藏庫取出藏品，捧場的人身份都極高。

    “也不標(biāo)明哪些是皇室藏品，一定得?拍后才說明嗎？”孟昕問。

    “嗯，規(guī)矩?！?/br>
    “但若是真心喜歡，好不容易拍得?了?，卻告訴對方這?樣?xùn)|西不賣，不覺得?難受嗎？”

    聶城撐頭，略過?下方正在展示的某樣物品看向孟昕，“沒什么大得?過?皇權(quán)，喜歡能越過?嗎？如果他們競出了?好價，這?正證明了?皇室眼光。而且這?件物品的擁有者，對與自己有同樣喜好的人，態(tài)度也會親和些。”

    一些人就是靠著瘋狂競價拍品，在老皇帝那里?得?了?青眼，有時候并不是因為喜愛才肯花這?么多?錢，一種投機取巧攀附皇權(quán)的辦法罷了?。

    “原來是這?樣?！泵详柯犆靼琢?。

    “你覺得?哪件好？”

    “我不買，買不起?！?/br>
    “幫我看看。”